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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如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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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

    中年人双目中血红的光芒渐渐黯淡,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终于恢复了清明,望着路辰周身苍焰翻腾,歉然道:“一时激愤,没有控制住情绪,小友勿怪……”

    路辰周身的苍焰褪去,仍挡在青梅身前,冷冷道:“前辈杀气纵横,即便在铁甲龙骑中,也应是第一流的英雄……”

    “火元素精灵使……眼光果然不凡!”中年人赞许地看了路辰一眼,道:“之前我心中尚有疑惑,光明教廷,历万年不衰,究竟是什么原因……今日见了小友,总算明白了几分!光明教廷对年轻一代的重视和培养……确实非三大帝国能比!”

    望着桌子上的酒坛,中年人的目光中又流露出一缕悲哀,轻声问道:“小友觉得,我铁甲龙骑培养的这一代年轻人……如何?”

    “有勇有谋!有情有义!军纪严明!慷慨悲歌!若能假以时日……”路辰回想起罗兰楼上,十八小将军临终斗酒,慷慨赴死的悲壮场面,由衷赞道:“必成盖世英雄!”

    “痛快!”

    中年人大笑着将十八个酒碗再次斟满,逐次沥于地上,双目中泛着泪光,道:“这些孩子,能听到来自光明教廷的敌人,如此评价,死也当瞑目!”

    捧起自己面前的海碗,将辛辣的龙血酒一饮而尽,中年人高声道:“我也不瞒小友,三大帝国对光明教廷臣服万年,但铁甲龙骑却始终视光明教廷为敌人!”

    路辰点点头,望着中年人狂热的目光,道:“我的老师也曾说过……铁甲龙骑,为光明教廷陆上劲敌,若有机会……当竭力除之!”

    “哈哈哈……”

    中年人一阵狂笑……

    “红衣主教玛拉奇,果然快人快语!即便是敌人,也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敌人!我铁甲龙骑三千勇士,敬佩这样的敌人!”

    “小友,我问你……”中年人笑声渐歇,指着酒坛,沉声道:“我雅里安未来的盖世英雄,现在躺在这酒坛里……可笑不可笑?”

    路辰沉默不语……

    “为什么你们不保护他们呢?”青梅走到路辰身边,雾蒙蒙的大眼睛盯着中年人,轻声道:“如果是我们的老师,一定会拼了性命……保护我们的!”

    ……

    中年人面上浮现出屈辱之色,口唇翕张,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终究摇了摇头,又坐在了酒坛之旁。

    “若是光明教廷要杀他们……我三千龙骑便是拼着全军尽墨,也不会后退半步……可是,小姑娘,你可知,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并不是你的敌人……”

    “但确实是光明教廷在曼林城……你们帝都的罗兰楼上……杀了他们啊!”青梅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中年人,继续追问。当日罗兰楼上,十八小将军给女孩儿心中留下了太多的疑问,今日好容易有机会弄清楚,怎能轻易放弃。

    见中年人沉默不语,路辰轻轻地拽住了青梅的小手,阻止了女孩儿继续追问。

    “老师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路辰笑着走到中年人身旁,取过一个干净的酒碗,给自己倒了一碗淡红色的龙血酒,道:“卑鄙的权谋者会站在世界之巅,接受万民的朝拜……而骄傲的勇士,则会在坟墓里享受自己的无尽的孤独……”

    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路辰黑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中年人……

    中年人温柔地摩挲着酒坛,细细地品味着这句话,忽然抬起头,嘴角噙着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道:“两位小友自曼林来,想必曾听说过很多关于这些孩子的传言吧……”

    “横行霸道,无恶不作!”青梅如实说道:“可算是雅里安第一等的纨绔……”

    “那你们信吗?”中年人目光灼灼,盯着路辰的眼睛。

    路辰微微一笑,直视着中年人的目光,道:“我离开曼林之前,曾经就此事详细询问过宣怡郡主……除了三公国被屠灭这件事之外,十八小将军所作所为,大多无伤大雅,极有分寸,算不上大恶之人!”

    “好!能说出这番话,我相信你不是敷衍……”中年人点点头,叹息道:“父辈们手握军权,封疆裂土……这些孩子每年都必须回到曼林做一段时间人质……为求陛下心安,刻意自污名声……你们可能明白?”

    “能!”

    路辰重重地点头,和青梅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了保罗那阴鸷的目光。

    “在圣约克,这样的事情也并不少见!但是,调戏三国公主,最终导致三公国被屠灭国,这件事……”

    中年人双目中透出痛苦之色,缓缓道:“事关雅里安帝国终极机密……恕我不能直言相告……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些孩子,都是我雅里安帝国的骄傲,终有一日,历史会还他们清白!”

    路辰只能苦笑……

    “究竟是怎样的惊天秘密……竟能让你们作出如此牺牲!十八小将军已经死了,接下来,屠灭三国的那些老将军……”

    “我会在军中,等着他们过来!”中年人冷笑道:“就算被帝都抛弃……四面无援……我们也会让你们光明教廷看看……什么是大陆第一强军……铁血龙骑!”

    中年人双目中泛起蒙蒙血光,声音寒冷得如同万载玄冰!

    路辰无语,只觉一股寒意自心头升起,他看到了,中年人血色双眸中,除了浓郁的杀气外,竟然还掺杂了一丝深灰色的死气!

    必死之觉悟!

    ……

    中年人走了!战马嘶鸣,一行人消失在风雨夜色之中!

    路辰本来要把酒坛中的骨灰交给他,却被中年人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十八小将军既然临终前把后事托付给了你们,便是把你们当成了生死之交的朋友!这些孩子生前最爱和年轻人一起喝酒嬉闹,想必不会喜欢和一个老头子同行!

    教堂大厅内,只剩下路辰和青梅两人,静静地看着烛光下闪着黑幽幽光泽的酒坛,半晌没有言语。直到青梅舔了舔嘴唇,可怜兮兮地望着路辰,柔声道:“我饿了……”

    路辰这才也觉得肚子咕咕直叫,猛地一拍脑门,恨声道:“被那家伙骗了!刚才不是说要煮热汤给咱们喝吗?怎么就这么走了!”

    青梅笑着起身,向方才那几个大汉端菜出来的房间走去,看看有没有锅台炊具之类的物品,谁知女孩儿刚一进房间,便一声惊呼!

    “好大一锅热汤啊!”

    ……

    曼林城,皇宫!

    议事大殿内,百官皆已散去,偌大的宫殿,只余威廉皇帝一人孤零零地靠坐在宝座上,举起双手,用力地挤压按摩着额头。

    大殿门口身影一闪,一名身穿浅黄色袍服的内侍小心地踮着脚走了进来。

    “陛下……刚铎将军到了!”

    威廉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内侍退下。

    ……

    一身黝黑的盔甲,配着鲜红的披风,刚铎将军高大的身躯跪在宝座前,恭敬地磕头行礼,威廉笑着走下宝座,亲手把他扶了起来。

    “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一起练剑……早就和你说过了,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不用行此大礼!”

    刚铎目中露出感激之色,恭声道:“臣不敢!”

    “亚瑟那边怎样了……他还不肯来见朕吗?”威廉没有回到宝座上,随意地在殿前台阶上坐了下来,招了招手,让刚铎也坐在身边。

    刚铎知道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帝陛下的脾气,苦笑着告了个罪,便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亚瑟殿下昨晚强行出宫,据说是要连夜赶回西疆大营……被我拦下了!您也知道殿下那脾气,当场便要动手,还好被他的几个老师拽住了……”

    威廉嘿嘿一笑,道:“没想到,拉姆斯那几个老古董,关键时刻还是懂事儿的……”

    “其实不能怪殿下……”刚铎忘了威廉皇帝一眼,叹息道:“亚瑟那孩子,从小在西疆大营长大,那十八位老将军,对他……亦师亦父……”

    “那又怎样?”威廉冷笑道:“都是一群废物!亏我对他们寄予厚望,把三千铁甲龙骑都交给他们!结果如何?十几年来,培育出来的都是废品!”

    刚铎摇头叹息,没有接话……

    “说是找了本家族最优秀的孩子做载体……十八个孩子,从三岁开始植入纯血……竟然没有一个成功!倒是培育出一堆不男不女的怪物!”

    威廉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目光中露出骄傲之色,接着道:“到底还得是我皇族血脉!没想到泰勒这孩子不声不响十五年,竟然在南疆成功了!最让朕欣慰的是,最终获得龙血认同的,是宣怡那孩子……”

    “泰勒亲王用亲生女儿做龙血载体,确实……魄力非凡!”刚铎目光中虽有一丝厌恶,但还是顺着威廉的话说了下去。

    “皇者必须以天下为念,必要时牺牲亲情,那也是不得已,不过……将来朕会补偿宣怡那孩子的……”威廉注意到了刚铎的表情,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宣怡那孩子也是皇族血脉,她有义务为雅里安牺牲,别再想了……”

    威廉站起身,缓缓向宝座走去……

    “宣怡既然获得了传承,那这个位子,将来就是泰勒的!”

    “所以……”

    “西疆那十八位铁甲龙骑将军……必须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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