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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丝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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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石山口,绿树成荫,一道银练般的泉水沿着山腰蜿蜒流下,清新的风吹过林间,带来清脆的鸟鸣和山林独有的芬芳。

    “进了这座山,我们就彻底安全了!”路辰站在山口的一块大石上,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玛拉奇换回了黑布长袍,微笑着从路辰身边走过。

    “八年了!终于要回去了……”

    乌比牵着小拉斐尔,德兰抱着艾丽斯,跟在德蕾莎身后,面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容。只是小拉斐尔看似天真的笑容里,总是隐藏着让人看不透的苦涩。

    “好了!进山吧,翻过这座山就是圣光走廊,就要到咱们自己的地盘了!”玛拉奇捋着胡须,颇有些近乡情怯的味道。

    路辰作势yu从大石上跳下……

    一阵泠泠的琴声从林中传来,切切之意,如泣如诉!路辰身形一滞,终究还是站在大石上没有跳下来。

    “去吧!我们慢些走,你总能跟过来的!”老神父的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带着一行人缓缓走进山口……

    路辰面se古怪地看着老神父的背影,哑口无言!

    ……

    阳光从繁密的枝叶间透进树林,在松软的土地上投下了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林间很幽静,琴声已止,一方小桌,一盏清茶,紫焰背负古琴,在不远处负手而立。

    水绿se的衣裙,雪白的轻纱下,依稀可见笑靥如花。

    “弟弟,这一别,不知何ri才能再见!”梵千雪轻扶衣袖,从桌上端起那盏清茶,递到路辰面前,言语间尽是不舍关怀之意。

    “姐姐这杯茶,愿你今后平平安安……”

    路辰黝黑的眸子如一潭深水,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随手抹去嘴角的水渍,粗着嗓子道:“茶也喝了,那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扑哧!”梵千雪笑得弯下腰,雪白的轻纱一阵颤动。

    路辰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总是能让我真正地笑出来……”梵千雪取下轻纱,一双黑亮的眸子凝视着对面的少年。

    “姐姐,我们单独见面的次数,好像只有三次!”路辰忍不住提醒道。

    “我知道……”梵千雪理了理额前秀发,悠悠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候,你九岁,姐姐十二岁,父亲为了帮你唤醒体内沉睡的力量,让我们一起……”

    路辰额头泌出汗珠,连忙道:“姐姐,当时我还小!你不用内疚,我不需要你负责的,再说,我们只是一起泡在水缸里而已……”

    顿了一顿,仿佛记起了重要的东西,又急急补充道:“而且还是穿着衣服的……”

    梵千雪莞尔,纤秀的眉毛微挑,笑道:“好了,先说正事儿吧!父亲有些话让我转告你,你千万不能忘记!”

    路辰倚着一棵大树,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

    “上古封神,阿比斯空间隧道被众神封印,成为游离于天堂和地狱之间的遗弃之地。富饶肥沃的草原,因为禁忌力量的爆发而变成焦土……为了挽救阿比斯的命运,不再被天堂和地狱任意玩弄,二十万族人舍命渡过无尽之洋,前往马特瑞尔大陆寻找禁忌力量的源泉。”

    “时至今ri,无尽之洋已经成为传说中的存在,没有人记得,当年的无尽之洋到底有多可怕!父亲从故老相传的书简中得知,二十万族人最终能到达大陆的只有三千!近万年的时光里,一部分族人适应了大陆的环境,开始繁衍生息……一些部族则彻底灭亡了……更多的族人在繁华中迷失了自我,忘记了自己背负的使命……”

    “父亲说过,你算是迷失者呢!”梵千雪凝视着路辰……

    “我可清醒得很!”路辰耸耸肩,道:“我是一个孤儿,我生在大陆,长在大陆,身边有慈爱的老师和长者,在内心里,我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陆人!”

    “可是你身体里阿比斯的血脉,是无法改变的!”梵千雪柔声提醒道。

    “好吧!就算我完全相信这些,那又怎么样?姐姐你想,有一天,突然有人走过来告诉你,你不是这里的人类,你的故乡在那遥远的地方,你的族人正在受苦,你肩负着拯救故乡的历史使命……你会怎样做?”

    路辰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温柔,道:“这些年,我已经不再是孤儿,我有自己的亲人!有自己的朋友!我为什么要放弃现在的生活?为什么要背叛我的亲人?”

    ……

    梵千雪微微垂首,一缕青丝拂在晶莹的面庞上,幽幽叹道`:“这都是父亲让我告诉你的……”

    “我也知道,你和我不一样……”

    “我还在摇篮里的时候,母亲就会给我哼唱故乡的歌谣……”

    “等长大一些,身边的长辈总是会给我讲那些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传说……”

    “无尽的汪洋……苍凉的焦土荒原……四季常悬的明月……”

    “还有那一个个传说中英雄的故事……”

    梵千雪眼波迷离,仿佛已经看到了故乡的明月。林间的微风吹起额前的青丝,一如梦中阿比斯那苍凉的风!

    路辰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良久,梵千雪的眼神恢复了清明,有些歉然地一笑,道:“有些可笑吧?我从来就没有去过那里,但阿比斯就好像一直在我梦里一样!既真实,又梦幻,像一个童话……”

    路辰笑了笑,不忍打碎一个女孩子对童话的幻想。

    “就在三个月前,灵妖族的长老,洪炉老爷爷在特伦斯奇山颠去世了!他是灵妖族在大陆最后一个长老,也是最后一个族人……父亲见到了圣山守护者阿格莱娅,冰雪妖jing女王说洪炉老爷爷是跪着去世的,跪向东方……”

    梵千雪的眼圈儿红了,双手合十,面向东方,仿佛朝圣一般低声道:

    “愿他ri重返家园……”

    ……

    可能是被梵千雪的情绪感染,路辰走到女孩儿身旁,默默地注视着东方,两双黑宝石般的眸子里,是同样深沉的目光。

    ……

    “获得禁忌力量的奥秘,阿比斯才有可能从封印中重生!你做与不做,全凭你心!但当有一天,你有机会看到这个秘密的时候……希望你能记得,遥远的阿比斯,有你苦难的族人……”

    梵千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凉,扭过头背对着路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纤弱的身躯挺得笔直。

    路辰望着女孩儿瘦削的肩膀,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是红衣主教玛拉奇唯一的学生……”

    “将来不犯大错的话,我会顺理成章地接替老师,成为光明教廷下一代红衣主教!甚至接替亚历山大那个老家伙成为教皇也不是没有希望!这就意味着,你说的阿比斯族人,在这片大陆上,最有可能接触到天堂禁忌力量的人,也许就是我……”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梵千雪水绿se披肩上的的流苏微微抖动,仍旧背对着路辰没有转身。

    “也许,只有真正到了那一刻,我才能知道自己的选择……抱歉……”

    路辰静静地转身离去,一袭黑衫在林间渐行渐远。

    ……

    “小姐……”紫焰走到梵千雪身旁,小心问道:“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女孩儿轻盈地转身,望着路辰离开的方向,那一抹黑se已完全消失在丛林中。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梵千雪带着几分不舍,低声自语道:“总有一天,族人吟唱的诗歌中,会有你我的传奇……ri子,还长着呢……”

    梵千雪随意挥手,一缕赤焰宛若有灵xing一般,把林间的木桌包裹住,转瞬间便化为灰烬……

    ……

    “怎么无jing打采的样子,是不是分手了?”看到路辰从身边走过,老神父笑眯眯地问道。

    “胡说!”少年脱口斥道。

    “哦……”

    “那就是还没分手!”玛拉奇捋着胡须故作深沉,身边的德蕾莎一阵忍俊不禁。

    路辰这才意识到上了当,恨声道:“随你们说好了,反正我只当没听到!”

    老神父一脸慈祥的笑容像阳光般灿烂……

    “路辰,你长大了!”

    少年嘴角微微抽动,没有言语。

    德蕾莎脸上每一根皱纹都舒展开,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迈着轻盈的步子从路辰身边走过。

    “恭喜你,孩子,你……长大了!”

    路辰停下步子,紧紧地抿住嘴角,仍不言语,乌黑的眼眸里有苍白的火焰跳动!

    乌比牵着小拉斐尔的手,从路辰身边走过,小拉斐尔的脸上的落寞一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诚挚。

    “哥哥!你已经长大了啊……有一天拉斐尔也会像哥哥一样长大……”

    苍白的火焰自双目中喷薄而出,烧焦了拉斐尔额前一绺头发!

    “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

    一阵清凉的山风吹过,德兰怀中的婴儿突然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

    “长……大……”

    “长……长……大……”

    “哈哈哈哈……”以老神父为首,众人的笑声传遍了山林,一群群飞鸟被惊得从林间扑簌簌飞了出来。

    崎岖的山路上撒满了温暖的阳光……

    苍白的火焰缭绕周身,少年的黑发在风中飞舞,静静地注视着一路前行的众人,乌黑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