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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四章 万里绝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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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助盛夏河水暴涨之际水淹上邽,不费一兵一卒杀死数十万百姓数万大军,单从战术方面来说,都松若赞此举堪称经典。

    这个消息的突然到来,让霍光与东方朔下意识的对视一眼,他们两人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担忧,那个一直让他们不安的异族智者,十之八九便是这羌人大伦都松若赞了。

    整个大堂之中针落可闻,上邽一破只要羌人大军越过陇坻,便可一马平川直抵右扶风,到时候长安便再无屏障,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霍光身上等着他部署。

    “哈哈.....哈哈......这一次咱们是遇到真正的对手了。东方先生,可敢与这羌人智者都松若赞一战?”忽然霍光大笑不已,可是即便他放肆的笑着,身上的杀意却越发明显。

    “期待至极!”东方朔拱手对着霍光说道,只回答了简单的四个字。东方朔的脸上同时带着淡淡的笑意,但任谁都看得出他此刻异常郑重。

    “好,东方朔听令。”霍光收敛笑容,脸上异常严肃的说道。

    “属下在,”东方朔再次一拜。

    “陇坻此处有一闲置关隘,命东方朔率两万精兵进驻此地,你的任务是至少守住四十天,如果丢了此地,长安便再无屏障了.......”霍光伸手一指,手指落在陇西与右扶风的交接之地,这里本就由一片山脉阻隔,先秦时此地便有一座关隘。后来大汉一统天下,此处便渐渐废弃,如今霍光就是要东方朔据守此地,而且至少挡住都松若赞四十天时间。

    “属下领命,即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叫羌人越过陇坻。”东方朔再次领命,虽是文官却也有置生死与度外的豪情。

    不管如何打败羌人,至少不能让羌人进入京畿之地,而在霍光眼中除了自己,就只有东方朔勉强能够挡住都松若赞了,但是霍光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所以他只能将这个艰难而又最为重要的任务交给东方朔。

    或许在霍光心底也有些期待,这位被后世称作智圣的东方朔,在兵力五倍于他的羌人智者都松若赞面前如何应付,或许这场大汉帝国近百年最大的一次危机,最为激烈和精彩的地方将会发生在这两位智者之间.....

    “棠妹你立刻返回长安,传令杜延年征召京畿之地青壮,尽快成军赶往陇坻关隘协助守关。另外告诉大将军,将长安武库所有弓弩全部运往陇坻关隘。”霍光继续下达着下一条命令。如今他有黄钺在身,所下达的命令等级只是仅次于汉武帝,在法律意义上几乎与监国的太子命令同级,所以他直接指挥长安的调度也并无不妥。

    “吕术,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冬季衣物和被褥,至少准备五千套,最快需要多久?”霍光继续下令,这个时候他也不客气的称呼吕术万贯侯了,而是直呼其名,仅仅语气之中便能感受到时间的紧迫。

    “属下尽量在三天之内准备妥当.....”五千套冬季衣物和被褥,吕术不是拿不出来,不过此地距离长安最快也要一天的路程,这种还是轻骑简随的情况下,如果运送货物所需时间更长,他也只能咬着牙说尽量了。

    “不是尽量......三天之内本侯必须要看到这些东西运进富平城,现在就去办吧。”霍光不是一个严苛的主上,但是在这场与时间赛跑的战争中,每一个时辰每一刻钟都可能影响到最终的战争结局,霍光只能下死命令了。

    吕术没有争辩什么,只是毅然决然的抱拳道了一声“诺”而后转身快步的跑出了县衙。

    随着霍光一条条的命令下达,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紧迫的压抑。

    “那属下也先走一步了!”东方朔在吕术走后也抱拳说道。

    虽说上邽方圆百里内都变成了一片泽国,这种杀伤力自然恐怖,但是泥泞的地面也限制了羌人骑兵的行动,所以短时间内都松若赞和莽布罗支的大军也被困在了上邽以西,但是东方朔还是觉得不抵达陇坻心中不安。

    “一切全靠先生了!”霍光对着东方朔重重的抱拳说道,这是对东方朔的信任,更是一种托付,一如当年霍光将河内郡托付给东方朔一样。

    东方朔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从容的转身走出县衙。看到东方朔依旧风度偏偏的背影,所有人的心中却并不轻松,可以说接下来的四十天里,没有人面对的压力会有东方朔大。

    “棠妹,立刻以大汉皇帝的名义起草一份诏书,送往滇国之主庄思同,许诺他滇王之位,并赐其滇王金印,告诉他大汉将庇护他的家族永为滇王。条件是让他守住羌人南下之路,如果有羌人从雪域入滇一律格杀勿论。”东方朔走后霍光看着沙盘又下了另一个命令。

    如今的滇王庄思同是战国楚将庄硚的后裔,当年庄硚入滇,后来被先秦切断了返回之路,便在当地与土著联合建立了滇国。不过这个国家一直没有得到中原王朝的承认,现在霍光就是要承认滇国的存在,但条件是借滇国之力封锁雪域南下的道路。

    霍棠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她到没有像男子那样抱拳领命,不过这条册封滇王的部署让所有人包括霍棠在内都不明所以,眼下羌人势大,根本不可能通过雪域这种绝地进入滇国,如果有这种情况那也是羌人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不得不做出的最后打算......

    从霍光安排东方朔去阻挡都松若赞的大军,再到册封滇王庄思同,似乎霍光也正在布置着一张大网......

    直到此时,霍光微微舒口了口气,而后目光盯着李陵。这个曾经让霍光不知道该如何安排的少年,如今脸上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稚嫩。这个在汉武一朝曾显赫一时的家族,却又各个难逃凄惨收场的命运,李广自杀死了,李敢被霍去病杀了,位居丞相的李蔡也死了。如今曾经显赫一时的李家也只余下李陵和李禹两兄弟了。如果历史没有改变,李陵和李禹最终也难逃凄惨的命运。

    “李陵听令。”犹豫了许久,霍光重要还是叫到了李陵的名字。

    “末将在!”李陵内心很是兴奋,他知道霍光将要对他委以重任了,不过他的脸上还是强作着镇定。

    “本侯给你五千最精锐的骑兵,其中还有本侯曾经的近卫营。这里......你的目标就是绕过陇西深入羌人腹地,去积石山寻找羌王仓央良原的王城,然后......杀了他......”霍光身上无形的杀意凝聚,将自己最精锐的五千人交给了李陵,竟然是要李陵千里奔袭深入高原,去寻找羌人王城做一次斩首行动。

    “末将定不辱命。”李陵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了。这个任务很艰巨,甚至可以说九死一生,但是只要这次斩首行动成功,那必将是名垂千古的壮举。

    “另外你们的行动时间只有四十天,四十天后无论成败,你们都必须南下,从雪域边缘进入滇国,而后绕道回来。记住千万不要回头......”霍光郑重的嘱咐道,却是让李陵的部队不能回头,还必须绕道滇国。

    “末将记下了。”李陵郑重点头,他知道霍光这么说自然有道理,而且这是军令,别说霍光让他们翻越雪域边缘,就算让他们五千人在羌人王城自刎,他们也必须照令行事。

    “三日后吕术的东西到了你们再动身,这三日让弟兄们好好放纵一下吧,另外本侯可以提前许诺你们,无论此次任务成败,所有参与行动的兄弟进爵三级,本侯私人出黄金五千金。”霍光让吕术准备的东西自然是给李陵这支五千人队伍使用的,雪域之上及其寒冷,即便盛夏的夜晚都可能结冰。他也知道李陵带去的这五千人能回来的寥寥无几,甚至全部葬送雪域的可能都有,所以对这支等同于送死的队伍格外的优厚。

    “属下代弟兄们多谢侯爷!”李陵心中既激动又感动,此刻对于可能面对的死亡也感觉不到丝毫畏惧。进爵三级至少让这五千人的后代无忧,每人一金也足够普通人家过大半辈子了。

    “下去吧。”霍光挥挥手示意李陵退下,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或许就是李陵和那五千精锐最后的悠闲时光了。

    待李陵退下后,霍光又屏退了堂中所有人员,只余下上官桀和霍棠二人。而这一番部署下来,霍光身边也只剩下五千人马了。

    “侯爷,咱们这五千人打哪里?只要侯爷一声令下,刀山火海属下绝不皱一下眉头。”上官桀见所有人都离开了,知道接下来将是霍光布局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他即庆幸霍光留下自己,说明霍光最倚重的还是自己。也有些期待起来,现在谁都知道,这一场大汉与两大异族的战争,是真正的生死存亡之战,即便战死在这场战争中,上官桀也觉得不枉此生。

    这就是最美好时代中,万万炎黄子孙的真实心态,即便面对再大的艰难险阻,虽万死而不悔.......

    “你跟着我就行了,咱们这次真的是要去刀山火海啊!棠妹,东西带来了吗?”霍光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而后转头看向霍棠问道。

    “按侯爷的吩咐已经带来了。难道侯爷真的要.......”联系到霍光先前的种种布置,再一想到霍光特别在书信中提到让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个令霍棠都不敢去想象的恐怖计划慢慢的展露出冰山一角。

    “没错......就让咱们将这羌人的万里草原变成一片人间绝域吧......”霍光低沉的声音仿佛有些兴奋,脸上同时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当得知都松若赞水淹上邽的时候,霍光想起了曾经在太学乾班讲解沙盘时,自己脑海中灵光一闪的一个念头,不过当时他很快便压下了这个恐怖的念头,然而这一次他终究不得已必须使用这个计划了!

    “棠妹回去吧,长安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另外......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以后好好辅佐嬗儿......”霍光伸手轻轻的捋了捋霍棠耳畔的秀发,语气轻柔的说了最后一句。而后留下还失魂落魄愣在原地的霍棠,直接带着上官桀走出了县衙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