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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逝去
晶莹的眼泪滴落在地面上，碎裂了开来。仿佛是晶莹剔透的珍珠，在地板上碎裂四溅，带着让人心痛的味道。
“哭什么，爷爷还没去呢。”
看到下通过的眼泪，黎老疼爱的说道，招手示意让夏童过来他的身边。
老人的命令，夏童如何会去违背。她赶紧擦了擦眼泪，强笑着走到了黎老的身边，看着他那沧桑睿智的眸子，伸手给他整理了下那花白的头发。
“爷爷，你这样子看起来真的是衰死了，很老哦，一点都不像是往日里你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快让我给你整理下头发，恢复以往的精神吧。”
黎老和夏童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说他老当益壮，从来没有让夏童看到过他有任何虚弱的时候。身为军人，夏童连他生病的时候都很少见。
如今骤然看到失血过多的老人，苍老衰弱的躺在手术室的床上，花白的头发，褶皱的皮肤，夏童才惊觉，他已经是一个八十高龄的老人了。
也许，他真的在人世间很累了，想要休息了吧？
“爷爷这辈子都是挺直着腰板走过去的，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度过的。如今已经不知不觉在这人世间走了八十多年，能够不累么？”
闭着眼睛享受着夏童给他抚弄着头发的感受，黎老轻声说道。他的话让夏童的手掌一顿，随后又再次仿若没事人一样的给他继续抚弄了起来头发。
“童童，你的父母当年生怕受到我的束缚，两人在军队里接受任务，并且还不许别人知道他们是我的孩子。结果出事了之后，才将你送到了我的身边。”
就在这时，黎老突然提起来了陈年往事，夏童点头倾听，并没有打断老人。虽然她知道，现在老人的时间很少了。
可是，他既然开口，肯定有他的道理。
她还记得在小时候，黎老做什么事情都不喜欢和她解释。哪怕是将萧陌带到家里，甚至闹出来之后的很多笑话，他都只是一笑而过，让她自己去领悟。
当时夏童不理解老人的心思，还以为黎老是懒得和她说那么多。后来逐渐大了，有了自己的算盘，才懂得老人的心事。
理解他的人，不必解释。而不相信他的人，何必解释？
现在老人的时间虽然不多了，但是他既然提起来陈年往事，自然有他的理由。所以夏童只是静静的听着，珍惜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你的父母出事之后才让我知道，但那时想要拯救他们也已经来不及了。爷爷身在高位，有时候不得不舍弃自己的私人情感来顾全大局。”
说到这里，黎老睁开了眼睛静静的看着萧陌和夏童，“虽然他们是爷爷的子女，但是爷爷也不能因为他们而舍弃大局，这就是所谓的大义。”
“爷爷，你这是……”
夏童虽然不想打断老人，但是她并不懂的老人的意思。她刚要开口问什么，却是被黎老给阻止了，让她噤声。
“爷爷的时间不多了，你就听着爷爷说吧。其实我现在就想要告诉你，让你以后不要那么的自由和任性，你要多听点萧陌的话。”
听他的话？
听到黎老这话，夏童有些不理解的看了看萧陌，可并没有反驳老人，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
既然爷爷说了让她听着点他的话，接受他的束缚，想来也是有爷爷的道理。虽然她生性不喜欢被束缚着，但是既然是爷爷的吩咐，她还是能够做到点的。
“还有，就是不管以后你们两人在一起有什么事情，你都要多理解他一点。有的时候身在高位，是由不得自己的。”
听到黎老这话，夏童的脸颊不可抑制的带上了点潮红，很是嗔怪的说道，“爷爷，我现在还不是他的妻子呢，你说这话做什么？”
虽然萧陌有结婚证，在法律上还是他的妻子，可是夏童根本无法接受自己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并且要被这个男人给束缚在家里的感觉。
包括荣氏集团，这个她一手带起来的大集团她都无法适应，怎么能够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旁？
在失去了记忆清醒之后，为了摆脱三个男人的纠缠，她住到了孤儿院里面，就是因为这个。但是她心里还是很清楚，早晚她都要回到过去的生活。
属于她的生活方式和责任，不是她能够说抛弃就抛弃的。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无非也就是接受不了。突然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好接受，但是等你的记忆恢复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懂了。”
看到夏童那小女儿娇态，黎老很是轻声的说道。他的意思夏童明白，只是心里不好说出来罢了。
“其实你的失忆还是源于你的脆弱，夏童，你要记住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让你永远依靠，你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够永远的强大，懂么？”
老人再次说了点什么，终于是感到有些累了。他咳嗽了几声，再次看了眼夏童，闭上了苍老的眸子。
好累，在这个人世间挺直了腰板做人，已经八十多年了。如今靠着这个手术将自己逼迫到了绝地，以为可以反击，但是命运就是这么的残酷。
他终归是要回归到尘土的吧？
“爷爷，你为什么要做这个手术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有能够自由的双腿么？你可以听我们的话安装假肢，为什么非要这样逼迫自己？”
眼看到老人就要离开，夏童终归是忍不住喊出来了最后的心里话。她的声音凄然，就连眼泪都滴落到了老人的手掌心，湿润的感觉让黎老睁开了眼睛。
有些茫然的看着夏童，黎老现在的神情已经开始涣散了。回光返照的能力支撑着他和夏童说了那么多的话，已经是很不容易。
“为什么非要做这个手术？”
夏童再次喊了两遍，黎老这才听懂了她叫嚷的是什么。苍老的眸子看着外面那无尽的天空，嘴角露出来了一抹笑容。
“或许，是因为曾经答应过你的奶奶，不管如何，我都会照顾好自己，身体完好的去见她吧。”
随后，老人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呼吸也逐渐微弱了下去。不管夏童如何哭泣呼喊，呼吸都是逐渐衰弱，直到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黎老安静的走了，仿佛是夜空中一颗明亮的星星，悄无声息的燃烧完了所有的光芒和热量，然后静静的在夜空中坠落和逝去。
身为盛京的领导人，黎老这一生都奉献给了盛京。哪怕是心爱的人，也就是夏童的奶奶在生病离世的时候，他还在会议室和首脑开会。
他生平孤寂，儿子和儿媳因为受不了老人身边那种严肃的气氛和领导人的拘谨而两人自由的远走他乡，和黑暗势力做斗争，最终陨落。
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夏童一个人。而为了安全的着想，夏童也不能时时刻刻在老人的身边，还被送去到国外读书。直到成年，才让她回来。
这样的老人可以说一辈子都是在孤独中度过的。陪伴他的只有无尽的文件和操不完的心，还有对盛京的热爱。
如今，他静静的去了，但是盛京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经对萧陌安排好了，国家根本就不会动乱，也不会有任何的失误。
只是，他去了，谁还会记得他曾经孤寂的好呢？
“爷爷，虽然我不懂的为什么你非要做这个手术，但是我支持你。如今你去了，我就代替你照顾好自己，让你放心。”
夏童轻轻的将手指插入了老人的头发中，动作小心的开始给他梳拢那有些散乱的白发。老人的眸子紧紧的闭着，身体开始冰冷。
“其实，我想老人是想要反击一下命运，不想要什么都不能自己主宰吧。”
萧陌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的说道，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的天空。他的话让夏童仿佛明白了什么，回头猛然的看了他一眼，可终归什么都没说。
真的是对生命和命运的反击么？
身为盛京的领导人，身在高位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就连当年萧陌和夏童身陷在欧洲的地狱中，黎老都无法亲自去援救他们。
虽然这样是大义，但是黎老的心里肯定是有怨气的吧？
“他选择了主宰，选择了反击，哪怕是用生命作为代价。他不想要让命运只是被捆绑在盛京的领导人这几个字上，而是选择了最让他感到英雄的方式。”
虽然最终的结果是失败了，但是黎老走的安心和安然。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值得他来牺牲了，想来他心里也是开心的吧？
身为军人出身的黎老，在最后的时刻走的像是军人一般，和生命死神做赛跑，做斗争，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夏童的眼泪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止住了，手指依旧是在静静的给老人整理头发，轻巧而安然，仿佛生怕吵醒了什么人一般。
看着她那样子，萧陌终于是放心了很多。从她的眼睛中看到的，不再是悲伤和孤寂，而是无尽的安然。
这样送走了老人，其实也没遗憾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