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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1973年的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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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荷的话像是一块石头,在他记忆的湖面上溅起了几朵水花。他把椅子放的靠她更近些,给她的杯子里倒了点酒,轻声的问:“你还记得那年春节吗?就是我爸给咱们俩讲我外婆身世的那个春节。我好象记得是1973年春节。”

    她闭上眼睛像是极力在回忆,长长的眼睫毛还在不停的眨动着。忽视她睁开眼睛说:“就是1973年春节,那年只有你和你爸两个人在厂里过年。好像初一晚上你还发烧了呢!”

    记忆的碎片就在霎那间排列组合完毕,那年春节发生的事情一下子历历在目。

    年这个怪兽和鞭炮声一起,被一夜的狂风暴雪卷走了。大年初一的清晨,瀚文的爸爸打开窗子想透透新鲜的空气,一股凉风顷刻间就弥漫了整个屋子。

    雪是窗外唯一的风景,马路上的雪已经被清洁工扫过。路两旁堆的雪有一米多高。有的五角枫的枯枝被雪压断了,横七竖八的躺成了雪筑成的坟茔。

    他爸爸关上窗,拍了拍他:“早上我们吃汤圆,你赶快穿衣服,吃完饭爸爸带你去拜年。”他实在是不想离开热乎乎的被窝。他睁着眼睛,看着玻璃上鬼斧神工冰画,仿佛置身在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

    爸爸又一次的催促他起床,他早都是自己穿衣服了。不过每次穿完衣服,他妈妈或者外婆都要检查检查。看是不是扣子扣错了,裤子穿反了。枕边的棉衣棉裤都套上了新罩衣新裤子。这是他记事以来,每年初一早上都会发生的事情。

    今年妈妈虽然没有在家过年,新衣服新裤子依然摆在了他的枕边。一定是爸爸放的,在他幼小的心里面,这是他第一次对爸爸有了实实在在的感觉。

    妈妈每年给他们兄弟三人都做一身新衣服。当然每年只做一身,放在年初一的枕边。新衣服一般都会稍大一些,套完了棉衣套春衣,到了夏天再当单衣,到了秋天再套秋衣。破一次补一次,袖子裤腿短了再接长,直到彻底的不能穿了为止。

    他穿好了衣服,床下还摆了一双新的虎头鞋。就是鞋面和鞋帮绣成老虎头的形状。是外婆给做的,也是每年一双。自从他记事起,他就跟着外婆和外公一起生活。他对外婆和外公的感情要比父母海深。

    外婆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闲过,每天手都不停的在做针线活。眼睛离针线很近,似乎稍不注意就会扎眼睛。

    他穿好了衣服,跑去让爸爸检查,爸爸正忙着做早饭,没有工夫理他。只稍微的瞥了一眼,就点点头说:“挺好的,去等着吧!”

    那时的春节,只放三天假,初一到初三。由于物资贫乏,家家基本上就是些瓜子花生之类的。条件好的家里还会有一些水果和水果糖,更好的家里还会有牛奶糖。

    水果似乎就是个摆设,一般人是不会吃的。因为大家都很明白,就那么几个,你吃了主人家还怎么冲面子。除非同样家境好的人家,自己家也有,吃了别人的,到别人给自己拜年时再还给别人。

    那时的小孩子,似乎也懂得这个规矩,拜年时,瓜子花生是可以装的,水果糖可以含一颗,不敢大把大把的往兜里装。如果有的孩子违反了,就被大人们定义为不懂事,轻则父母过年再也不带你去拜年,重则回家还要挨一顿打。

    他是属于特别懂事的那种,可能是由于特别好面子。到别人家拜年,别人给瓜子花生就接着,给水果和牛奶糖就拒绝。知道自己家没有,生怕给爸爸丢人。

    那时拜年,都是先从车间领导拜起,再是班组长,再是同班组的同事,再是玩的比较好的朋友。爸爸领着他拜了一天的年,瓜子花生都吃饱了,一天都没有吃饭。由于大家的日子都不是很宽裕,也都不会在别人家吃饭。

    已经是旁晚了,天渐渐的黑了,瀚文觉得浑身没劲,脸发烫。回到自己的楼门,他还不忘提醒爸爸“夏雨荷家,咱们还没有去拜年呢!爸爸,我好冷啊!我想喝热水。”爸爸就领着他到了雨荷家。

    雨荷的爸爸是车间的技术员,他曾听爸爸对妈妈讲:“夏技术员两口子都是清华毕业的高材生,要不是成分不好,早就升总工了。”雨荷看见他来了,高兴的给他抓瓜子和花生,还偷偷的往他兜里塞了两颗牛奶糖。

    他浑身冒火,不住的打喷嚏。他小声的对雨荷说:“你家有热水吗?我想喝热水,我好冷啊!”

    雨荷一听就大声的对妈妈说:“妈妈,黑蛋要喝热水,他说他很冷。”雨荷的妈妈拿了一个玻璃杯,从暖壶里倒了半杯开水递给他,并嘱咐道:“小心烫,黑蛋你还感觉冷吗?”他点点头,他觉得自己的脸特别汤。

    雨荷的妈妈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惊讶的对他爸爸说:“黄师傅,这孩子在发烧啊!”爸爸顺手把他抱在怀里,也摸了摸他的额头,“就是啊,你发烧了怎么也不吭声?”他已经烧得有点晕乎,没有回答。

    雨荷的妈妈又摸了摸瀚文的腿,埋怨他爸爸道:“你们男人就是粗心,孩子两条腿都在棉裤和罩裤中间穿着,这么冷的天还能不冻感冒?”

    她边说边把瀚文抱在床上,重新给他穿好了衣服。又去拿来了感冒药给他喝了,瀚文的爸爸一个劲的给她道谢。

    他们两家一直关系都很好。经常互相帮忙,雨荷和她妹妹的毛衣毛裤都是瀚文妈妈帮着织的。瀚文爸爸在厂表彰大会的发言稿是雨荷的妈妈帮着写的,雨荷的妈妈是他们子弟小学的副校长。

    回到家,爸爸给瀚文脱了衣服,让他躺在被窝里。爸爸给他熬了一大碗姜汤,还放了两节大葱和两勺红糖。辛辣的味道他喝不惯,还是被爸爸硬逼着喝完了。

    浑身大汗,爸爸用干毛巾给他擦了全身。轻松多了,看着爸爸紧张的忙碌,知道了原来老黑着脸的爸爸还是爱自己的。趁着自己生病的机会,他又要求爸爸给他讲外婆的故事。

    就在这时,想起了敲门声。他爸爸打开门一看是雨荷,雨荷手里拿着两小纸袋的药,奶声奶气的说:“叔叔,我妈说了,这两种药让黑蛋晚上睡觉前再吃一次。”

    他爸爸非常喜欢雨荷,一看见这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就不由自主的想抱她。他爸爸抱着雨荷走到床边,给她脱了鞋子,让她也坐进了被窝,然后自己也泡了一杯热茶,开始讲起外婆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