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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并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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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景兰到底是学心理的,霍枝的心理她摸得很准。

    “我没想过要把他从宁心身边抢走,这几年,我一直是他的心理医生,他跟我说了好多关于他跟她的事,霍枝,我心疼他,我只是……很心疼他……”心疼。而不是想据为己有。与那些觊觎冷翼的女人不一样。

    霍枝晃神,这一刻,重新审视起了眼前的女人,似在思量,似在斟酌,借着那交错的灯光,他瞥见了她锁骨上暧昧的痕迹。是欢爱后遗留下的。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霍枝眯了眯眼,见她一杯酒见底,打了个响指唤了调酒师过来,“来一杯七色无果。”酒杯,端了上来。霍枝将它往她这边推了推,“尝尝,今天你请客,我买单,放开肚子喝。”

    殷景兰接了酒,对他说了声谢谢,霍枝举杯抿了口,在她看着他的时候,他撩唇,缓缓的说着,“冷少已经熬过来了,他现在很好,跟宁小姐在一起,就算是苦,他也觉得是甜的,殷小姐,你是个好女人,没必要把自己的青春搭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在爱情上,得不到的,别人的,往往都是最好的。尤其,是那样一个炙手可热的男人。

    殷景兰喜欢冷翼,霍枝早就知道,只是那个身在其中的男人,没有发现,若是让他知道了她的这份心思,恐怕……以后不会再让她接近了。也是个苦命女人。霍枝难得对一个爱而不得的女人起同情心,她殷景兰,是第一个,至于宁心,他曾经有过怜悯。

    对她在如花般的年纪,遭遇了冷翼的无情设计而感到悲哀。尤其,是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孩。

    若不是她的身上贴上了冷翼的标签,他想,他会去追她的,这个干净美好的女孩,值得他好好的……将她呵护在掌心里。可惜,她,始终是属于那个男人的。

    霍枝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光。打了个响指,又点了杯酒。霍枝喝着,表情闷闷的,殷景兰低眸,那眼角的光,缀着抹得逞的算计,以及,那掌握于心的自信。男人,有着天生的保护欲。尤其……对于弱势的女人。

    她上了冷翼的床,以那个男人的精明,不会稀里糊涂的被她算计,他肯定会怀疑这事情的真实性,以及……派人查她的底。按着这条线,张影和她的事,肯定会被翻出。到时候,一来,她便是那个让人同情的受害者,他内心对她的防线,也不会再坚固不可破,二来,她借了冷翼的势对张影造成了威胁,她便不会再受制于他,这,是她的私心。

    成,便是冷翼的女人。不成,最坏的结果,不过一个死而已。不可怕。殷景兰牵唇,她变了,在遇到冷翼的那刻起,她就不再是她了。不再是那个循规蹈矩的家长心里的好女儿,老师心中的好学生。她心里孕育着一份爱,这份爱,不足与外人道。

    她想好好保留着,试过追寻他的脚步,但是,看着他幸福,其实,她也开心的,直到,碰到了张影,这个男人,是她心底恶魔的催化剂,他毁了她的美好,激发了潜伏在她心底深处最阴暗的人格。以致,造就了这样一个善攻心计的……坏女人。她,殷景兰,终究成为了一个曾让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席母的葬礼,如期举行。冷老爷子,也在邀请名单之列。他一袭黑色西服,胸前,别着小白花,在仟纪的搀扶下,出席了这场葬礼。冷翼站在他身后,左手,牵着宁心,那深邃的眸,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跪在灵堂前的男人。

    席年跪在那,背脊僵直。墙上,挂着黑白照片。容颜姣好。席母。终究……是韶华易逝。

    亲戚,家属,陆续的进来。冷老爷子站在大堂里,那干涩的唇,微微抿着,他看着墙上的照片,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终是微湿了眼眶。

    他和她,究竟是谁对不起谁。人已去,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他眼眶微红,宁心递上一方纸巾,“老爷子,别太难过了,你注意着点身子。”冷老爷子推了纸巾,轻轻得摇头,“陪我过去上柱香。”

    “是。”仟纪应着,小心的扶着他过去,而宁心,则讪讪的退了回来,仰头,有些无辜的看着冷翼,“老爷子,看上去挺伤心的,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哭,想必……他们之间也经历了很多事吧。”

    她眨巴着眼睛,冷翼揽过她的肩,让她放松的靠在自己怀里,“还有一次,当年席年被宣判入狱的那一天,他在书房里也偷偷的哭过,人年纪大了,就容易重感情,席年犯错,老爷子很心痛,他哭,是因为自责。”子不教,父之过。席年犯错,他有很大的责任。

    冷翼薄唇轻抿着,他看着冷老爷子的背影,心中莫名的涌上一股酸涩,曾经被他视为大山一般雄伟的男人,终有一天也会老去。而他,似乎……从未关心过他。冷翼心中唏嘘,那漆黑的眸,愈发深邃起来。

    冷老爷子拄着拄杖,缓步踱至席年身侧,仟纪点了三炷香递给他,冷老爷子接过,礼数周全的拜了三拜,正要将香插-进香炉时,席年开口了,“人已经走了,你就不想跟她说些什么吗?”嗓音,干哑。挟着深沉的疲惫。席年眸中充血,他的头,一直低垂着,就连跟冷老爷子说话时,那头,也不曾抬起过。

    胡渣子,蓄了起来。此刻的他,憔悴极了。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一般。却依旧僵直着背跪在那。一动不动。

    席年面无表情,冷老爷子沉了一口气,视线,自他低垂的眉眼间瞥过,而后,轻轻的落在那黑白照片上,“这是她的宿命,她选择了离开,必定是想清楚明白了。”宿命?选择了离开?想清楚明白了?呵。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又将自己的过错撇的干干净净。

    这就是所谓的战场英雄,人人敬仰的传奇人物——冷老爷子。

    席年的唇角,浅浅的勾着,露出那抹显而易见的嘲讽,他低低的笑开,忽的,又收住了那笑,“如果不是绝望,有谁……会轻易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是被逼的,被你、你们……逼着离开的。”尾音,轻飘。绕梁。随着他话语的落下,另一道粗噶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冷老爷子先生,请问,你对席女士的死,感到愧疚吗?”是道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同那日出现在冷翼开记者发布会时的声音,一模一样。以着审判的口吻。罗列着一桩桩罪状。

    这样的戏法,其实不算高明,但……很管用。足以吸引全场的目光。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声音,像个无形的法官,瞬间,将大堂,设成了移动的法庭,当着众人的面,公开、公正、公平的审判着那个拄杖的男人。

    冷老爷子听着这道质问,并没有露出任何慌张的神色,只淡定自若的将手中的香插入那香炉中。连手,都不曾抖一下。现场,突出变故,冷翼微微眯眸,不动声色的揽紧了宁心,余光,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他认得这声音,曾出现在他召开的记者发布会上。如今,出现在这里,势必,跟席年有关。间接得,承认了那次事件是他所为。这个用意,无非是——

    他在向他宣战,向整个冷家宣战,公开的……宣布这场战争的开始。若是席年是炸弹,那么,席母的死,就是那根导-火索。火点了,炸弹,也就炸了。看来,很多事,已经回不了头了。

    冷翼神情晦暗,宁心感受着他情绪的变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上辈子的恩怨,不该放到这一辈,席年执念太深,他让我们痛苦,他自己也会更痛苦,丁丁受伤的事,我尚且放不下成见,何况是他。”他们不是菩萨,也不是白莲花,始于阴谋,止于原谅,真的很难。

    抱歉。她现在……还做不到。宁心粉唇紧抿,因为身上的伤,她的脸色呈着病态的苍白,冷翼担心她的身体,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适时,耳畔,传来冷老爷子沉稳镇定的嗓音——“愧疚?你觉得我会因为什么而愧疚?”他反问,胸襟坦荡。话落,那粗噶的嗓音,再次响起,“席母是你的前妻,曾经,你们携手恩爱于人前,后来,她莫名其妙的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不是你做的还能有谁……?”

    这个指认……老爷子并没有否认。

    一阵又一阵,听着底下渐起的窃窃私语声,宁心那张本就苍白的小脸不由得更白了几分,她怔怔的看向站在大堂中央的男人。冷老爷子面色不惊,唯那眸底,流露出些许诧异,只一瞬,便恢复如常,而冷翼,神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唯有宁心,听了这番话,脸上血色全失,整个身子,止不住的在颤抖。

    这是……席母经历的事?她震惊,错愕,眸光,茫然无措的落在冷老爷子身上,那个如父亲般疼她,爱她,呵护她的长辈。机器的提问已经过了许久,冷老爷子背脊微僵,那握着杖头的指节,微微屈起,而后,一下、一下……缓缓轻叩着,他思味着那番话,眼角余光,若有所思的掠过席年始终半低垂着的侧脸上——半晌,才撩唇,一字一句,缓缓的说着,“不是,而是内有隐情。”

    顿了顿,语调,渐趋悲痛。冷老爷子轻叹了口气,那历经风霜的眸,坦荡的迎上众人投射而来的不一目光,“我为我前妻做的错事而自责,为我兄弟和朋友的遭遇而心痛,这一切,都是我不想看到的,这,也是我和她离婚的原因,是我对不起宁家。”

    老爷子……这算是?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