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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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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走几步,就听冷不知喊痛起来。

    “心很痛,我觉得弟弟很难受……”

    “弟弟?”冷翼会错意,眸光,下意识的往他的裆部瞄去,“这么小也会难受?”

    “……”宁心被他说的红了脸,冷声纠正了他不健康的思想,“他说的弟弟是丁丁,不是你想的那样。”闻言,冷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抱歉,是我想多了,我就觉得这小子没那么下流啊。”

    “……”宁心生硬的避过他玩味的眼神,冷不知的话,像颗不定-时-炸弹,埋在了她的心中。仿佛,随时会爆炸,本想不以为意,但事实,她的感受,很正确。

    因为,手术后,墨白将她和冷翼一起叫到了办公室,谈话的内容很沉重,是关于宁布丁的身体问题。

    “他的额头受了重击,脑内还有块淤血没有化开,再加上淋了雨后着凉,发高烧致使淤血压迫了视觉神经,所以……他现在的情况是暂时性失明,如果病情恶化,会导致永久性失明。”墨白是保守估计,宁心却听得如遭雷击,“你的意思是……丁丁有可能会看不见?”

    “不是有可能,他现在已经看不见了,宁心,你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不、不可以啊,墨医生,他还那么小,如果眼睛看不见了,他这辈子都毁了!”宁心无助的拉着墨白的衣服,眼泪不受控的落了下来,冷翼扶住她,向来淡漠的表情此刻也显得僵硬不堪,“治疗的话,痊愈的把握有几分?”

    “不好说,就算引进国外的设备,配备最好的眼科专家,未必能让他的眼睛恢复,他的情况,比你们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墨白将话说的白,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丁丁现在不能哭,流泪只会让病情更糟糕,所以,失明的事……你们尽量瞒着他,只说他的身体还在治疗中,等伤好了绑在眼睛上的布就可以拿下来了,小孩的感觉很灵敏,宁心,你忍着点,最好别在他面前哭,不然他很容易发现。”

    宁心哽咽,连站都站不稳,出了墨白的办公室后,她一直不敢进宁布丁的病房,她怕她一进去就会克制不住的哭。

    她怕影响到他的情绪。宁心抱着身子坐在楼道里,冷翼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才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抬手,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心儿,我知道你难受,但是现在丁丁最需要的是你,你必须要学会坚强,这样才能好好守着他。”

    他鲜少安慰人,也不太懂怎么安慰人,此刻的这番话,也是他琢磨了很久才想出来的。冷翼拍着她的背,宁心无力的靠着他,唇角,抿进那咸涩的泪水,她心痛,但,自心间滋生的,还有另外一种邪恶的情愫,“能找到绑架丁丁的人吗?”

    她无意害人,但是害她的,害她至亲之人的,她不想放过!那些坏人,理应受到惩罚!

    那双被雾气弥漫的眸子,清清冷冷的,宁心收了泪,抬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你先把小知带回别墅,我在这里陪着丁丁。”她站起,他拉住她,“心儿。”

    宁心没有说话,只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冷翼微吸了口气,“我会找到伤害我们儿子的人,至于怎么处理,到时交给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好。”宁心应下,语气,有着份漠然的决绝。心里,第一次,有了那样重的恨意。纯粹的,蚀骨的,恨意。她恨了。被那些人逼得。

    冷翼清晰的感觉到了她情感上的变化,随着她的离开,他的手,慢慢的缩了回来,指尖,触碰上掌心处那份属于她的温度,“对不起,如果不是碰到我,你也不会经历那么多痛苦。”这起绑架案,他猜到是席年那边的人做的,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他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就是他做的。

    所以,他只能等。等到他按耐不住露出马脚的时候。

    ……病房里,宁布丁睡的很沉。宁心打开了暖灯,借着这昏黄的灯光,看清了他身上缠着的大大小小的纱布,尤其是那蒙住眼睛的纱布,更是像把利刃,直直的刺进她的心脏,半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

    “孩子……是妈咪没用,妈咪没有保护好你……”宁心低喃,那瓷白的指,怜惜的抚上他童稚的脸蛋儿,上面,有着几道细小的刮痕,她心疼的抚着,刚强自收住的泪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又涌了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脸上。

    想必宁布丁是累坏了,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静静的躺着,静静的在她温柔的眸光里安稳的睡着。他伤在身,而她,痛在心。那般……歇斯底里又无能为力的痛。她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在床头,眼皮很重,但怎么也睡不着,冷翼开门走了进来,取了件毛毯披在她身上,“去床上睡吧,别让自己倒下了。”

    “小知呢?安排妥了么?”

    “已经让人送他回别墅了,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跟我犟,乖乖的跟着走了,老爷子那边我说过了,她们明天早上过来,那时候估计丁丁也醒了,你解释的时候斟酌着些,别露出马脚。”

    “嗯,我分得清轻重,这么晚了,你回去陪他吧,丁丁出了事,他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宁心叮嘱着,冷翼知道她在怕什么,“我调派了人手过去,那里,别说是人,就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别墅里安全,那外面呢?也能保证安全吗?宁心不这么认为,只要绑匪没找到,她们的处境,永远都不安全。

    “你觉得……会是谁想要害丁丁?既然是绑了,为什么又把他一个人扔在荒郊野外?”虽然说宁布丁的回来是好事,但是,这其中的关联,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劲。

    感觉,像是绑匪们的自娱自乐。这,很不正常。宁心自认为没得罪过什么人,就算是得罪,也只得罪过冷翼这尊大佛,所以,她觉得,那些人绑了丁丁是因为冷翼的缘故,所以,她才会问他觉得是谁最有可能对丁丁下手。

    潜意识里,她觉得他知道,但是就是不肯告诉她。否则,他不会至始至终都表现的这么镇定自若。有几个时刻,她会想,如果被绑的人是小知,他的神情,会不会有些不一样。

    毕竟……丁丁和小知,在亲疏关系上,始终是不一样的。想到这个,她莫名的感到很失望,丁丁和小知一样,同是他和她的儿子,可是,听到丁丁失明的消息,他为什么连一滴泪都没有,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那样……真的是一个父亲该有的反应吗?宁心想不通,她觉得,冷翼就是个冷情冷血的动物,连儿子都不在乎的人,又怎么会懂爱?他追她,想得到她,恐怕也只是因为男人的劣根性在作祟吧?

    越得不到的,就越要得到。真心,于这个社会而言,真的是个奢侈的东西。宁心垂眸,脸部线条绷得很紧,冷翼拉了把椅子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这几年我在商场上树立了很多敌人,如果是为了找我报复,那么,每个人都有嫌疑,但这些也只是猜测,等明天丁丁醒来吧,被绑的过程到底发生过什么,我想他是最清楚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等他醒了,我们再逼问他被绑的过程,跟审讯一样?”

    宁心忽的吃吃笑开,看着他的眼神,带着陌生的漠然,“我在想,你为什么还可以那么冷静的分析着所有的问题,冷少,他只是个四岁的孩子,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噩梦,你还要逼着他去想起,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往坏的方面想?”

    “就事论事?那你的情感呢?如果现在躺在这里的是小知,你还会这么冷静的跟我就事论事吗?”很多话不说,不代表没有感受到。他像救世主一般降临到她面前,帮着她找人,寻人,救人,但是,受伤的人也是他儿子,为什么心痛的人只有她,而他,依旧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并且事不关己的模样“赏赐”着他的权势,金钱?

    宁心情绪不稳,那双清冷的眸子,跳跃着火苗,她在指责他,指责他对丁丁的漠不关心。然,冷翼却听得莫名其妙,“你这女人到底在骂什么?怪我太冷静,难不成我要像你一样哭哭啼啼的才算是对他的关心吗?心儿,我是男人,你们可以柔弱,但是我不能,你从来都是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想我怎么怎么样,你何曾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过?”所有人里,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个。

    这是冷翼临走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痛斥她的无情,冷漠,和自私。将一切肮脏的字眼,用在了她身上。宁心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静静的看着窗外无声的月光。无情。冷漠。自私。

    原来,她在他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或许,她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只是一直以来,自己欺骗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