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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饲养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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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饲养风波

    为了解决教师的吃粮问题,不少学校都自办了饲养场,饲养场里种些菜,养些猪羊鸡之类的家禽。

    教师没那么多精力,就派学生轮流从事那里面的工作。

    在那儿,她也没消停,照样给饲养场惹麻烦。

    杨胡莉就去了几次,她们以小队为单位一起去的,她所在的是第二小队,小队长是梁烨,是个粗巴轮墩的男孩,嘴总是撅着,象和谁呕气似的,其实他的脾气好得很,只是生就了那副模样,叫人看了不舒服。

    学校饲养场在红山脚下,离着老远,一股冲鼻子的酸、臭、霉味就扑面而来。

    它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一排十个猪圈,还有一排鸡圈,外加一些一头奶牛和一群羊,牛羊们就没有住圈的待遇,只是搭个简易的棚子,权当遮风挡雨之用。大多数时间它们就那么散放着,但也被限制了自由,用一些栅栏围在一起。

    这些活计通常是猪、羊、鸡圈出粪,喂猪、喂鸡、放羊。

    挤奶是轮不上他们的,一般是由比较可靠的师傅担任,这一职大多是由学校总务直接任命。当然,这可是个俏活儿,随时品尝一点牛奶是无可非议的,那是“正当防卫“嘛。

    这就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好处。

    出粪一般安排男生,这活儿比较累,肚子里无几颗粮食的孩子们干不了多久就没了力气,马上再换上第二“梯队“。

    女生都被安排干喂食的活儿,这个活儿也可以,有的赶上饲料中有可以吃的东西,还可伺机往肚子里填一点,但想是那么想,好东西哪里还轮得上这些畜生享用,不早就被人瓜分了吗。只是偶尔有点发霉的豆饼,味道特别不好不说,那一回杨胡莉吃了一把,好没拉肚子拉死!

    不过有时侥幸,间或能找到一点好的,但那得精挑细选,还得有较高的鉴别能力,费老半天劲也挑不出一小把,加上琢磨那个有点太费脑筋,最后只得作罢。

    郭雨叶也在这小队,人家就从未敢做过尝试,只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梁烨分配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不给别人惹麻烦,也不给自己找病。

    从那以后,同学们有意无意之间,都能给她点照顾,尤其在劳动时,尽量不叫她累着,重活儿都由别人代替她干,她也明白同学们的心意,很是感激。

    内部人知道,饲料中没有多少可以食用的东西,可外人则不掌握这个信息,于是便有人觊觎这些畜生的口粮,时常有失窃的事件发生。

    为了加强防范,一个师傅显然能力不够,饲养场夜间值班,便增加了几个男生,可是在夏天,山上的蚊虫特多,且穷凶极恶,晚上又没有蚊帐,只有一个那是在西头师傅小屋里,他一个人用。

    梁烨带领几个男生,瑟缩在饲料库里的一个光板炕上,上面只铺了一个炕席,闻着饲料的霉味,听着蚊子纷至沓来“嗡嗡”的觅食声,上下眼皮直打架,也极难入睡。

    没法儿,有人找出几条麻袋,一头钻进去,梁烨便撅着嘴,帮着一个个地把麻袋口扎起来,男生们忍受着麻袋里面难闻的气味,试图以此来躲避蚊虫的叮咬。

    可是那些昆虫并不愚笨,要知道,这麻袋可是有眼儿的。那眼儿在人的眼里小得很,可实际就和它们的头一样大,碾转腾挪,自由自在,进退吸食,毫无障碍,那麻袋把人憋得够呛,对它们来讲却形同虚设,照叮不误。

    但那也不能擅自钻出来,如果一点防范措施也没有,那就等同以身殉蚊,愈加难以忍受了。

    这一夜可够漫长的了,当身上被山上飘来的雾气浸得漉漉湿的时候,问梁烨:几点了,他戴着表,看看,三点半,六点钟才允许离场,时间还长着,但继续睡下去已不现实,应要求,梁烨又逐个把麻袋口解开,他们猛地钻将出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再深深地吸一口气,如释重负!

    “呣——”那头奶牛悠长地叹息了一声,随即引起羊的共鸣,猪们、鸡们的合唱。

    山上,林木蓊郁,雾气氲霭。

    四下里,“蠼蠼儿”、“乖子”、“油胡芦”们拼命地鼔噪,露水打湿了眉毛、头发,浸透了衣衫。

    而女生们相对比较轻松一些,那些事儿她们可以不用靠前。

    杨胡莉最爱放羊,因为那就是一种逍遥自在的差事,羊走前,我走后,游山逛景,悠哉游哉,不亦乐乎。

    她自报奋勇争着放羊,最后如愿以偿,兴奋地手执羊鞭——绵槐条子,以她为先导,率领兵马——三只羊走上山去了。

    她是不知道,那羊表面看似温顺,其实骨子里倔强得很。它也有脾气,不高兴了,你怎么拉它也不走,而如果看见前面有好草,不用你拉,它比谁跑得都快,对你手里的小棍不管不顾,径自奔向目标,先大嚼一通再理论。

    那次,几只羊见前面没什么值得咀嚼的美味,怎么打它们也不走,尤其是那个黑色的头羊,头俯着,眼斜着,楞是和她较上劲儿了。没法儿,杨胡莉就上前拖,这可把它惹火了,身一斜,头一低,以一种优雅的姿势,转过身朝她就是一顶,那可是两只长长的、弯弯的硬角啊,杨胡莉躲闪不及,一下子被它顶到了屁股上的尾巴根处,一个站立不稳,来了个嘴啃泥,把手都嗑破皮了,气得她直骂。

    可那羊施暴之后,并没有什么负罪感,兀自清闲自在地于路边闲逛,搜寻啃啮着嫩草。

    打那以后,杨胡莉不敢再招惹那色荏内厉的绵羊了,为了能保住自己优越的“差事“,她还得讨好这些畜生,正好槐花开了,她用弹弓打下几串,送到头羊的嘴边,因为它是它们实际的“领导”,杨胡莉早已被它架空了。

    它上哪儿,身后那些“奴才们”就得乖乖地随从。

    也别说,这东西对它的诱惑可就大了,只要她手里有槐花,那头羊就用直勾勾的,色狼似的眼神盯着她,引它上哪,它就上哪,这可把杨胡莉美坏了,终于有了可以把它置于自己掌控之中的法宝了。

    可是不久,她就发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自此后,那羊除了槐花,别的草、叶儿什么的一概置之不理,视而无赌,送到它嘴边,羊就把头掉过去,继而再看看她手里还有没有槐花。

    师傅发现了,把她好顿训斥:“这羊和人是一样的,有好的不吃孬的。你这么喂,就得把它饿死,你哪弄那么多的槐花喂它!“

    果不然,那羊再不吃草了,见她一来,便窜到她的身边,用角蹭着她的腿,“吖吖”哀求似的叫个不停,一连几天下来,瘦了不少。师傅气得无可奈何。

    随即她就被解职离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