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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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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章 长处

    嘴里却道:“是啊,不太甜,您看,暗网那边……?

    明言道:“暗网现在也不知怎么了,查个消息怎么也查不出来,陈府的那里,姓月的那里,什么有价值的都没有,我每年给他们那么多钱扶持,你说说,经费是不是得减减了?”

    黄坡心想,我们这边不差,可人家也扎手啊,陈府那边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的小的又不是善岔,月影斜也是高手,你自己不也看走了眼了吗?

    他自不会这么说,恭恭敬敬的道:“是得减减了。”

    黄坡从小就跟着明言,在明言五岁的时候,他就充当了明言的护卫,原本还有些不愿的,说到底,他可是明府武功最高的,是在武当山学过武艺的,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被派去保护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他是感觉有点儿大材小用的,可他哪里知道,这明言年纪虽小,可稀奇古怪的想法颇多,自五岁开始,就注意接交各种奇人异士,以及天赋异顶的孩子,他的手段极高,笼络得那些贫穷孩子个个儿死心踏地,他常常挂在嘴里的一句话就是:每一个人都有他的长处。所以,十几岁的时候,他就出钱成立了暗网,把各处的青楼妓院,贩夫走卒连成遍布全国的一张情报网,他赏识的人,与别不同,全都出于最底层的,不分贵贱,这些人有了这样的机会,自是尽了全力为暗网出力,黄坡认为,自己的公子爷如果想继承老爷的爵位,略使些手段,自是轻而易举,可公子爷却不屑于争那爵位,说什么自由大于一切。

    黄坡开始是不以为然的,可渐渐的,却感觉和公子在一起,痛快,自在,舒畅,换个五品官,都不愿意去做。

    可平日里,少爷却是一幅让人生厌的纨绔子弟模样,气得老爷揪了不少胡须下来。

    黄坡正胡思乱想,却见明言皱了眉头,呆望着满树的樱花不语,最近明三少经常如此行径,黄坡便略大声唤道:“公子爷,公子爷……”

    明言仿佛从梦中惊醒:“有事?”

    黄坡慢吞吞的提醒他:“公子爷,您又走神了?”

    明言道:“是吗?是吗?说到哪儿了?”

    黄坡道:“龙舟节那天,那矮锉子包了花船整整一层,必是与那月影斜赏月,您看我们要不要?”

    明言道:“那还用说,自是包了他们旁边的房间!他恶心了我了,我岂能不恶心恶心他?那姓月的既然找了那名晋商,必是与陈府以前的旧案有关,虽则我还查不出多年前陈府与他有什么仇,但种种迹象看来,这月影斜可不是个善岔,一定会把陈府闹得天翻地覆的。”

    黄坡望了望明言的脸色,灿烂的樱花之下,他的脸色却不是很灿烂,便问道:“公子爷,怎么你仿佛不太高兴,这不是你高兴见着的吗?”

    明言咧了咧嘴,笑了笑,眼中却无喜意:“我当然高兴,有人代我处置陈府!”

    黄坡望了望明言的脸色,善意的道:“公子爷,他老爹与您老爹到底同朝为官,如果您实在对矮锉子下不去手,也不防提醒提醒他?”

    明言掉转扇柄,猛敲了一下黄坡的头,敲得扑扑有声:“你家少爷会对人留有余地吗?”

    又抬头望了一下头顶上的如烈火一般灿烂的樱花,眉间微微皱着,道:“有人帮我处置他,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黄坡摸着敲得生疼的头,道:“公子爷连鲨鱼之宴都差点让他试了,当然不会留了余地。”

    富国每一个人都知道,秦淮河上,有一座极巨大的彩船,这船有三层木楼那么高,雕楼玉砌,华丽无比,那里,是富国流动的销金窟,是富国贵族子弟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那里的姑娘是富国最美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龙舟赛的时候,三层的彩船从秦淮河上走过,每一层都挂满了琉璃彩灯,仿佛一座浮在江河之上的水晶宫,美央美仑,引得城内万人空巷,河边人头涌涌。

    这彩船的房间,自然也成了富国贵族公子竞相竞投的对象,特别是龙舟节那日,为了能居高观赏龙舟盛会,富国子弟无不一掷千金,竞相投之,更何况,龙舟盛会,富国皇族都会前来观赏,所以,最高一层的房间自然是皇室专属,第二层,则是富国有身份的豪门大家的专座儿,而第三层,却是一般有钱的商贾以价高者得之。

    龙舟赛未到,彩船却早早的游曳在柳树垂荫的河床之上,载着满船的丝竹哝语,悠悠的飘荡在河道上。

    陈潜独坐在窗边,窗外,碧水鳞鳞,晚风吹得红木窗棂微微的摇晃,他用小银勺舀起放在桌上的腊八粥,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满口的清香甜润,隔壁房间传来几声含义不明的乐声,有人和着那乐声唱道:乱猿啼处访高唐,一路烟霞草木香,

    山色未能忘宋玉,水声尤是哭襄王。

    朝朝暮暮阳台下,雨雨云云楚国亡。

    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

    那声音婉转和悦,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清朗,陈潜暗想,这名女子虽为青楼妓女,和着那靡靡的乐声,声音动清朗如昔,仿如青山般空寂悠远,让人听了,仿如置身于朗朗青山之中,这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

    他脸上不自然的带了神往之色,他是陈府最得意的孙子,自是有彩船上有身份的姆妈带几个丫环侍候着,那李姆妈见惯了来楼船上销金的富贵公子脸上急色的样子,便也认为陈潜也急色了,便用绣金钱的手帕捂着嘴一笑,鬼祟的道:“公子爷,要不要奴家把青枝儿叫过来,为公子爷唱上一曲?”

    房内无人,彩船行驶得稳稳的,在河中央轻轻的摇晃,陈潜脸上带了微微的红润,在灯光的照射之下堆金砌玉,他轻叹一声,扫了扫那姆妈:“你就不怕得罪明府的?”

    那姆妈脸上神色一滞,打量了陈潜的脸色,见他面无表情,她惯会看人脸色,却也摸不清陈府的这位尊贵小公子心里头在盘算些什么,又想起传闻,说是陈府的和明府的两家向不对盘,不由在心底嘀咕,可别今儿个晚上对上了,她倒也不怕,这花坊不比其它的地方,是一个高雅趣致的所在,其后台硬着呢,有谁胆敢在这里撒野?

    所以,她只是用锦帕掩了掩嘴,笑道:“陈公子既喜欢,一切皆包在我的身上,我这就叫青枝儿过来?”

    陈潜抬了抬眼皮望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看来明府的叫了不少应景儿的,少一个两个萝底橙不成问题。”

    姆妈垂了眼皮,手帕儿一甩,腰肢儿一扭,那手帕上扑鼻的香气直往陈潜的鼻子里钻:“瞧陈公子说的,青枝儿可是我们这里首一首二歌唱得好的,她的声音啊,可比得上天上的黄莺……”

    见陈潜全然不理她,只顾在那儿慢条思理的喝茶,心想这小公子的眼界儿可真高,便道:“陈公子听说过花魁柳问兰吗?当年柳问兰的歌喉能把死去的雀儿唱活了,青枝儿可有她八成的功力!”

    窗外传来湖水拍打船舷的声音,一丝冷风从窗外钻了进来,让陈潜忽感觉微微的凉意,那热腾腾的茶仿若也冒了冷气,当年那歌喉一绝的柳问兰最终成了碾落泥地的落花,可依旧惹得旁人满心的羡艳,可谁会探究这后面隐藏的血腥?

    陈潜的脸掩藏在茶杯冒起的朦胧水汽之中,他闻了闻那清冽香浓的茶味儿,道:“好香的碧罗春,还掺了初春的桃花,这里的茶,不比陈府的差呢,皆为上品,想来这里的人,比其它地方的要好,那么,就劳烦姆妈了。”

    他手上大斑碧玉指敲在茶杯之上,轻脆作响,姆妈暗自赞叹陈府的奢华,陈公子年纪虽小,气势却不小,心中更不敢看低于他,忙应了,匆匆的出门,自去办事。

    陈潜用小银勺挑起盘子上的杨桃冻,放入嘴里,只感觉一股甜沁柔香的味道从舌尖直往心底蔓沿,这个小点心,是他在陈府之时最喜欢吃的,今天来到这船上,上的头一份点心,就是这杨桃冻,其味道居然不比陈府的差,他心中暗暗称奇,看来,这花坊的东主是一个颇有心思的人,来这里的人非富则贵,倒把每一个人的喜好打听得清清楚楚。

    今天他只带了阿元来了这里,考虑到这里的灯红柳绿对林嬷嬷很可能造成某种刺激,所以,他没有让林嬷嬷跟来,想来这等繁华热闹之处,需要打架斗殴的地方不多。

    他随手递了一块点心给阿元,吩咐他:“阿元,去看看,那姆妈说领人过来的,怎么领了半天也没领过来,败坏了老子的兴致!”

    斯斯文文的面孔,忽然在后面口吐了句粗言,把阿元吓了一跳,转眼望了望主子,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又慢条思理清风朗月的挑了块杨桃冻入嘴,让他几疑刚刚口吐粗言的是另外一个人。

    他应了声:“是……”

    忙把公子的赏的点心几下子塞到嘴里,拉了门准备出去,那门却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差点把他的额头撞着了。

    “陈公子,陈公子,幸会,幸会……”

    当头一人,身穿紫色襦衫,手摇一把从不离身的纸扇,翩翩而来,可不正是那明府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