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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七、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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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进正在发脾气,严溪又派人过来传话。

    “袁大人,你荣华富贵诸般享受,一生尽欢,生死自然可以不在乎,但大人有没有想过令堂令尊,含辛茹苦半辈,终于盼得苦尽甘来,却又遭此浩劫,如何能够承受,妻儿子女,本应衣食无忧,安稳度日,是否愿意改变?还请大人三思而后行。”[]

    ………

    “宰相大人,今日不过一时之快,我家大人只要愿意低头,惠州终究还是跳不出手掌心,来日方长,孰轻孰重,想必袁大人一定分得清楚。”

    ………

    “我家大人叫小的来给袁大人说这么多,并不是因为怕了大人手中的所谓证据,而是看在多年的交情上,善意提醒一句罢了。即便大人手中确有真凭实据,又能如何?我家大人有宁王庇佑,依旧能够万无一失…”

    ………

    袁进看着来人递过来的信件,果真是宁王的印迹,句句拉拢,字字熨帖,仿佛严溪是他的子侄一般。

    “哼!既然刺史大人已经傍上宁王的大腿,袁进蝼蚁般的人物,岂能入得了刺史大人的法眼?回去转告你家大人,我袁进有自知之明。”袁进将信件甩回给来人,突然转过身去,喝道:“来人,送客!”

    袁进司狱多年,早已锻炼出了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与思辨。

    自严溪的人一进门,原本还有些害怕的心,立刻安定了下来,来人即便巧舌如簧,也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关键是这个动作。若是严溪真正地有把握,便不会让人来说服他,这便是告诉袁进,他严溪也有所忌惮。

    而且,从宁王的字里行间,袁进看到的是恭维与客气,别说没有一句家常之言入肺腑,更是没有一句实用的承诺,这不像是两人之间的来往,更是一封文书。这足以说明,严溪与宁王之间,还没有达到来人所说的“庇佑”关系。

    也因此,袁进觉得这是自己唯一的一个反击的机会,只要能够真正打到严溪的痛处,他相信李彦一定不会放过,而宁王未必会出手。那么他袁进就还有一线生机,要不然等李彦离开,而严溪再反过来对付自己,便无反手之力了。

    严溪派人来劝解,更加说明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没有了转寰的余地,袁进也被逼得只能进,不能后退的绝境。

    “袁大人,三思!”来人似乎没想到袁进突然会变得如此绝决,不得不拱了拱手,再三劝道。

    然而袁进头也不回地道:“不送!”竟将来人的话当做耳旁风过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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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溪的人一走,袁进突然叹了口气,原本的一丝傲骨也软了,瘫软地半躺在椅子上。

    “怎么办?盲目应对总不是办法,严溪并不是易于之辈,这次斩了来使,他必定大怒,说不定马上会有所行动,我得快点想出对策来才好!”袁进摇着头道,越是下定决心,便越是感觉到严溪的气势压迫。十多年的积威,让袁进感觉严溪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突然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便是先前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实。

    管家一边想着,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水,片刻才道:“大人…兵贵神速…何不立即开始…行动?”

    “那该从何处着手?”袁进此时心中只有一股气势,却没有半点想法,怔怔地看着管家,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管家受不了这求知若渴的眼神,忙弓下身子,低着头道:“大人…奴才小时候…受人欺负…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向父母告状…求援。因为…在奴才的眼里…父母的力量是无穷的。百姓受到伤害…便会…想到县令…想到大人…想到刺史…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官员的力量是无穷的…”

    袁进无语了,管家原本说话就结巴,竟还长篇大论地将起道理来。

    “你的意思是,本官把严溪看得太高了?”袁进打断管家的话,问道。

    管家一愣,想了想,道:“大人高见…正是…正是…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正是这个道理…大人忌惮严溪之心…也正是严溪忌惮宰相大人之心…人心皆然…”管家顺着袁进的说法,直呼“严溪”之名,这更能让袁进接受。

    “不错…”袁进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可是怎么接近宰相大人呢?”

    事情总必须名正言顺吧,若是没有半点理由,李彦忌惮宁王,也未必肯出手。

    “抽丝剥茧…顺藤摸瓜…只要打开了一个缺口…严溪就是想堵…也…也…”管家一激动,后面的话就被“也”掉了。

    袁进却已听得明白,冷笑道:“好,既然网不可破,那让我鱼儿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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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彦回到客栈,虚度两日,收拾停当,这就准备回京。

    “消息可靠?”李彦右手手指敲着桌面,犹自放心,问着身旁的家丁。

    “绝地可靠!”家丁保证道。

    “那好吧,我们启程…”李彦来得低调,去时依旧静悄悄的,一辆马车,一个奴仆,不过现在多了两个娇妻,再有几个侍卫,缓缓地往城门口走去。

    道路两旁的百姓显然对于李彦的马车已是十分熟悉,但李彦常常巡视郊野,并不知道他这次是要离开,是以皆注目而已。

    家丁见此,以为被外人知晓了,忙向两侧拱手行礼,这分明是在拜别。

    “宰相大人,这就要回去了吗?”终于有些胆子大的人问出了声来。

    “啊…这可如何是好…”不忍的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忘了合上。

    “快…快把咱家的那只老母鸡哪来,给宰相大人送上去…”肯放下架子,站在百姓中间,做实事的宰相,惠州百姓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可是一般的县令都无法做到的,惊喜的同时,带着绵绵的感动。

    且惠州之灾,能够立解,惠州百姓自然也将这一功劳算在了李彦的头上,对之更是感激涕零。

    再加上并州之事,大肆宣扬开来,李彦的形象,便犹如再世包公,救难菩萨一般,深深地印刻在了百姓心中。

    又有好事之徒,说书的,算命的,将李彦原来在江州、夏州、扬州、永州、京城…之故事,添油加醋,省简加繁,被敷衍成了一个个离奇的故事,李彦早已成了一个土生土长的神灵存在,是百姓不可多得的保护伞。

    这时候,离开是多么伤心的一件事情?这时候,不供奉他供奉谁?

    话一旦传开,街道中的人便越聚越多,或挽留,或哭诉,或惠赠,或感激…嘈杂不断,水泄不通,家丁忙控制住车前的马匹,要是激起它的性子,踩伤了两个,那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同时也暗暗心惊,原先还将李彦的“民心”之策不放在眼里,如今看到成效,不得不叹服李彦的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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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开,让开,本官要见宰相大人…”

    人群中一阵骚乱,李彦闻声望去,之间袁进披头散发,正往里面挤着,然而百姓密密麻麻,任他怎么冲突,竟前进不了半步,只得高声大叫起来。

    “总算来了!”李彦会心一笑,他走的这么慢,等的就是袁进。

    家丁已打探好消息,知道严溪已派人训斥过袁进,而袁进并没有理会。李彦知道,袁进迟早会找上自己,但出京日久,李彦已没有了时间,是以才出此下策,逼迫袁进尽快拿定主意。

    虽然这么做有些冒险,若是袁进犹豫了,便前功尽弃,但也有它的好处,便是逼得袁进没有过多时间思考与布局,唯有亮出底牌。

    “是袁大人…”

    “让一让,袁大人求见宰相大人…”

    …………

    你一言,我一语,百姓终于艰难地让出了一跳通道,让袁进得以靠近李彦的马车。

    “袁大人客气了!”李彦从车内走出,拱手笑道。

    袁进却将衣摆一掀,双膝跪地,拜倒道:“下官叩见宰相大人,下官此来并不是相送宰相大人,而是另有要事相告。”

    “哦?有什么事,可否当着众人的面言明?”李彦诈皱着眉头,从容道。

    袁进再次磕头,直起身子,肃然道:“自然,事无不可对人言!本官想说的是:刺史大人的大印被没有丢,而是被严大人藏了起来。”

    李彦先是一怔,继而摇头道:“此话当真,不然,你可知其中后果?而且,袁大人本身便在被调查,本官不能不怀疑你这是在挟私报复...”

    袁进道:“宰相大人公正严明,明察秋毫,下官佩服得五体投地。正所谓事不查不明,且本官有证据呈上,请宰相大人过目——”

    李彦心内暗笑,严溪的大印已被他捏成米粉了,怎么可能还留下什么线索,袁进自然不会有什么证据了,这肯定是袁进捏造出来的。

    然而李彦接过袁进的“证据”看时,却不是什么印迹,而是一幅细致的图画,上面房屋楼舍,下面地室宫殿,间间道道,犹如迷宫一般,让人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