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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四、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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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主成刚刚出发,惠州又闹起蝗灾,奏折雪花似地飘向了京城,情势之恶劣,后果之严重,旷古绝金,恭顺帝开了几次朝会,宁王始终拿不出确切的办法,且危急时刻,“众爱卿”又都闭口不言。

    “皇上,微臣以为,此百姓为难之时,非宰相重器不能挽于危亡!”宁王先提了个建议。[]

    下面的人有了方向,便开始旁征博引起来。

    “微臣附议!天佑元年,关州六月飞雪,当时先帝委派左相刘本亲往救灾,效果显著,百姓出城十里相迎,感叹皇恩。”

    “微臣也赞同!当今宰辅大人曾为监察御史,监查巡护各道州,了解各处民生,为救灾之事宜,经验丰富,想必一定能够对症下药,救惠州百姓于水火。”

    “微臣附议!………”

    总之,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证明宁王的话是有理有据的。宁王听了也相当舒心,原本他只是想找个借口,将李彦踢出京城一段时间,然后将朝中的官员重组一番,靠不住的剔除,忠心的上。

    原来还害怕利用“惠州之灾”这个借口有点大题小做,让李彦有机会反驳,没想到孝仁帝已有了先例,且还有许多深层次的道理,看来李彦无论如何是拒绝不了了。

    刘垦看了宁王一眼,见后者微笑地点头,便开口道:“有劳李爱卿跑这一趟了!”

    恭顺帝虽然说得客气,但他的话就等于甚至,李彦是不容违抗的,只有乖巧地接下了。

    “微臣遵旨!”李彦跪下道。

    能够痛打落水狗,宁王怎肯放过这么个好的机会,接着又拱手弯腰对着刘垦,道:“宰相乃国之重器,不可须臾离京。然赈灾之事迫在眉睫,百姓乃国之根本,不可不察也。天佑元年改制,将宰相为二,而今左相离京,兹事体大,还请皇上另择贤能充实右相之职,以防延误国家大事!”

    宁王这番话几乎是孝仁帝当年的翻版,没有任何人敢说个不字,就是李彦,也不得不感叹宁王真会挑时机。前月去并州防洪时不见他提出来,却在这个时候提出,其志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此时的李彦有种伸出脸去让人打的感觉,不仅不能还手,还要拍手叫好,其滋味可想而知。

    这下宁王党的可欢喜坏了,却急坏了沈文一帮原先谨亲王手下的老臣,自从跟了李彦之后,庇佑没有,好处没捞到,反而在与宁王的对阵中一次次败下阵来,眼看着身边的权力被宁王一步步蚕食殆尽,让他们不得不为自己将来打算。

    沈文正准备上前辩解,却见李彦暗地里给他使了个眼色,又不得不放弃了,耷拉着脑袋,任由宁王党的人发挥。而其党内的其他人见沈文都底下了头,也只好闭了嘴。不过还是有几个按捺不住,直接倒向了宁王。

    宁王见此大喜,实在没想到今日随兴的一句话,竟能收到如此奇效。

    经过一番激烈大讨论,最后宁王拍板,定了礼部尚书康良为右想。其他人即是羡慕又是嫉妒。这康良的升迁速度确实太快了,原来不过一个员外郎,不出一月,迁为主客郎中,又一月,封为侍郎,又两月,成了礼部尚书,没想到这尚书的位置还没坐热乎,一个宰相的头衔又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一人得道,仙及鸡犬。朝中有人好做官,在康良身上算是发挥到了极致。

    “微臣皇上恩典!谢宁王千岁恩典!”康朗虽然将皇上与宁王两人的次序分开了,但这句话说得也太过直白,让坐在龙椅上的刘垦都有些心潮起伏,这是一种完全的挑衅,当他偷眼看向宁王时,却见宁王一脸的微笑,受之坦然。

    李彦跪在地上一直没有起来,然而宁王父子的表情却清楚地看在了眼里,心内一阵冷笑,刘垦不能永远弱小,他毕竟是皇上,是天之骄子,宁王也迟早会因为自己的肆无忌惮付出代价。

    现在宁王所在的不是当初的王府是皇宫,而宁王也不再是一家之主,刘垦也不是那个年幼无知小王子,可以任由他来安排未来,很明显宁王还没有从原来的角色中调整过来。

    “起来吧,在其位,谋其政,为皇上效忠,为百姓造福,当不负本王一番举荐!”此时的宁王心情舒畅到了极点,竟忘了等刘垦说话,自己先让康良起来了。

    而康良也是极为的配合,宁王一开口,他便理所当然地站了起来:“谢王爷!”两人直接将恭顺帝刘垦给无视掉了。

    刘垦年纪虽小,但礼仪先后却也清楚,胸中郁结不乐,却突然发现李彦依旧匍匐在地,低着头,竟没有发出一点声息,脸上依旧表现得惶恐恭敬,不禁有些感激,至少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李彦没有抛弃他。

    但刘垦并没有马上叫起李彦,这样做会让宁王以为他是在抱怨,直到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他才找了个机会,让李彦平身了。

    宁王站在李彦身边,自然早已看了出来,只是故意让李彦多跪一阵,正所谓打狗看主人,现在宁王不打狗,直接在主人脸上扇耳光,目的就是那些狗识相点。

    “爱卿准备何时出发?”刘垦问道。

    李彦忙再次跪下,答道:“回禀皇上!救灾如救火,微臣想即刻出发,请皇上恩准!”

    刘垦此时已将宁王与李彦做了一个比较,无疑李彦的表现让刘垦舒服满意得多:“就依爱卿之言!”这是刘垦第一次擅作主张,不过宁王此时也是存着这个心思,未免夜长梦多,自然是越早离开越好,只是没想到李彦倒是识时务,自己就提出来了。

    “谢皇上恩典!”李彦起身后便直接退出了大殿,留下沈文等一帮无助的眼神。

    ………

    李彦看似走得匆忙,但这都是做给宁王看的,散朝后,沈文换了便装,出城不久便赶上了他。

    “宰相大人!”沈文坐上李彦的马车,便急着开口道。

    李彦却依旧看着手中的书卷,摆手笑道:“不急,先吃些点心,喝口茶,我们再平心静气地谈。”

    李彦的马车最后摆有一张五尺长的床榻,又在中间放了矮桌,上面搁着两盘精致的小点心,旁边又有一只茶几,上面正放着一壶热腾腾的茶水。马车内颜色温暖,仿佛一个小的房间一般。

    沈文见李彦不急不躁,也只得耐下性子,喝了两口茶,又欲开口,只见李彦依旧全神贯注地看在书本上,又再吃了两口点心。点心中藏有话梅山楂,酸涩之味让沈文心气稍平。

    “沈大人以为皇上如何?”李彦抛卷问道。

    沈文一怔,想了想,摇头道:“不知!”确实刘垦在朝会上并没有发表过任何的意见,事事唯宁王马首是瞻,或说他不知所以,也或者是他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如楚庄王一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但仅凭这几个月的表现,还不足以判断。

    “宁王如何?”李彦再问道。

    “专横却不跋扈,有勇却无谋,贪心不足,却又谨小慎微!”沈文评价道。

    李彦点头笑道:“大人可曾记得昨日刺猬之言论?现在的宁王就是那只谨小慎微的刺猬,而皇上将会是那只狐狸!依你之见,我还适合留在京城吗?”

    “可是…京城之官员不比并州之人,皆根基深厚,且背后都有一个个庞大的家族,大人也如此放弃,一旦落入宁王手中,皇上还有反击之力吗?大人此时出京,下官恐大人去得回不得!”沈文真是急了,没想到李彦如此懦弱,不仅处处为人作嫁衣裳,且一退再退,竟将大好形势拱手让人。

    “下官失言,还请宰相大人见谅!”沈文虽然道歉,但语气依旧强硬。

    李彦一怔,道:“沈大人此时能说出此话来,可见是真心为我,李彦岂是懵懂之人!只是不经历风浪,怎能练就好的水手,我此次离开京城,便是想趁此次机会,借宁王之手将党派之中志不坚、道不合者剔除。

    “正如你所言,宁王专横却不跋扈,这主要是因为宁王久居人下,受尽白眼,突然一跃成为掌权人,不过他时刻都担心着,恨不得将所有的权力都攥在手里,这也是为什么我是他要对付的首当其冲,所以他专横,然而心中还是有一股自卑作祟,所以不显得跋扈

    “另外宁王不是无谋,而是缺少处理大事的经验,在他的经历中,都是一些勾心斗角的小打小闹,哪有见过这么大的世面。处理国家大事的大局观,并不是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够积累得起来的。这也是他谨小慎微的原因。

    “因此,我料定,宁王即便想清洗掉一部分人,但他并不敢过分而为,因为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更害怕一旦有人反弹,会引起他所控制不了的局面。就拿沈大人你来说,宁王想要将你除掉,又害怕你身后的抱团的党派,又害怕远在夏州手握兵权的沈有胜,因此宁王一定会试探你,却不敢过分强求。

    “还有一点,就是你我都将宁王看在眼里,一举一动都洞若观火,而宁王却不知道你我的真实实力,他还是太急了,反而让你我有了防备。”

    沈文心内暗暗摇头,没想到李彦早已考虑周全,只怕此次出京也是另有目的,只是宁王还自以为得计。让沈文惊讶的是,李彦如此年轻,却表现得如此老辣城府,不得不让人从心底叹服。

    沈文点点头,苦笑着出轿,一路绝尘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