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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八、云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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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昺亲王府已被冲刷一新,完全看不出打斗的痕迹,窗明几亮,纤尘不染,更让人无法想象这里曾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只是来来去去的人,脸上都显得十分苍白,走起路来都小心翼翼地,生怕惊醒了什么似的。

    昺亲王刘谕依旧坐在他的书房内,双手环抱着,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臂膀,若无其事地与石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高宠跑了,不知道带走了睿亲王多少财富,扬州其他人呢?太失策了,要是我,就该给汪明一个具体的职位,也不会有今日的尴尬。”昺亲王淡淡道。

    “江彬能怎么样呢?既然做了婊子,又想立牌坊,结果…看吧,结果只能是自己打自己的脸。现在的江彬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刘谕又道。

    “不会的,皇上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的,一个个默默无闻隐忍这么多年的人,岂是容易放弃的?”刘谕继续说着。

    ………

    石左依旧站在他的身后,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昺亲王说一句,他回应一个“是”,有时候甚至不用回应,昺亲王又开始了下一个话题,并没有将石左当一回事。

    石左跟随昺亲王多年,知道这是他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其实他心中思虑的是太子与睿亲王,只是到此为止,他还一句未提及此事,也没通知刘圩过来商量,显然还有许多的细节没有思虑周全。

    太子谋反,已是公开了的秘密,不仅两位王爷知道,李彦知道,江彬知道,只怕何常在也知道,只是何常在却不得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因为他还在左右摇摆,到底该站在谁的一边,然而想得多了,又发现这种事情并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

    “什么时辰了?”刘谕说着说着,突然转过头问道。

    “酉时!”石左与刘谕一样,也时刻在关心着。

    “睿亲王该行动了吧…”刘谕似叹息似怨恨地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停止了滔滔不绝地谈论。

    “是!”石左的回答轻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到,他此时脑子里想得却是“薛繁”,当年那个他放过的科举学子,如今改头换面成了安平县的县令。石左本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但这几日才发现,昺亲王身后竟还隐藏着一股如此高深莫测的势力,让他不禁对自己的信心动摇起来。再加上薛繁曾在扬州出没过,这更让他害怕,说不定昺亲王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只是一直在隐忍。

    “刘圩在做什么?”昺亲王又问道,他从来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儿子的,就仿佛他是一个外人,毫不相干的人,连一颗棋子都不如。

    “睡觉!”石左如实回答。

    “他难道一点都不知道?”昺亲王冷笑一声,此时方觉刘圩输给刘堪并不冤枉,至少一个知道积极争取,一个只会自恃聪明,却塞听闭闻,安泰淡然。

    “是!”石左肯定道。

    “好吧,去把他喊过来…”昺亲王彻底失望的同时,也希望刘圩能堪当一个棋子的作用,是以准备告诉他一些实情。

    ………

    京城的今晚的夜色异常的浓黑,犹如上好的墨一样,清风拂面,让人能感觉到其中的细腻,月光穿梭在云层内,忽明忽暗,更是别有一番韵味。

    然而谁也无法领略这美好的时光,辛苦劳作的一天的百姓,早早地便进入了梦想,而此时依旧睁大了眼睛的人,却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却无法感受周边的一切。

    皇宫的门早早就闭上了,自从孝仁帝登基以来,这道门便从来没有晚上开启过,缺了管束,守门的侍卫早早开始了轮换制度,一半人守着上半夜,另一半人守下半夜,却又多半是窝在一个角落里,用宫灯照着,百无聊赖地玩着牌九。

    “多久了?”一副牌玩完,一个侍卫摊了摊双手,示意他已经输完了。

    “酉时刚过,你不会今天才带这么点银子吧,这才刚刚开始,也太抠门了…”

    “没办法,最近老母亲犯病,钱都送家去了。”那侍卫虽如此说,脸上却没有半点凄色。

    “呸,昨日个是儿子,今日又是老母亲,就数你借口最多。罢了罢了,快换了小文子来,他都比你爽利…”

    那侍卫没有反驳,起身走开了。

    侍卫们也知道玩牌是明令禁止的事情,为以防万一,因此也留了个心眼,每次开始的时候总会留一个人望风,好及时通风报信。

    那侍卫摇摇晃晃地四处看着,哪有小文子的身影,还以为他也躲在哪个角落内瞌睡去了,正奇怪,突然觉得后面风声响动,然而还未来得及转身,脖子上便多了一道深深的刀痕,人便没了知觉。

    ………

    “怎么去了这么久?”

    “怕是小文子也怕了咱几个…”

    “能不能不说咱这个词,瘆得慌!”天天听那些没把的人说,已经够了。

    “他不来正好就算了,也是个破落户儿,扣不出几个前来,反搅了我们的兴致。”

    “对对对,只要他们老实些就行。”

    ………

    几个人正兴致勃勃,却不知几个黑衣人已经渐渐在向他们靠近,明晃晃的刺刀,悄无声息地顶到了心脏,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能说话了。

    没有任何的停留,黑衣人处理完尸体,便分散开来,各自寻找下一个猎物。

    ………

    东宫!

    刘堪披上了铠甲,随时准备战斗。

    今天晚上,无论成败,都会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这一刻所有的人都退到了一边,这个世界成了他的舞台,因此他格外的珍惜。

    等待胖瘦两位官员急匆匆到来,刘堪一声立下:“攻城!”

    五千铠甲辉煌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入了皇城,正如战前预料的一样,一路上进展顺利,几乎没有任何有威胁的阻碍,就让刘堪杀进了皇宫。

    部分御林军的负隅顽抗,并不能阻挡已经疯狂了的刘堪,指挥着军队,四面全力攻击,使得皇宫几乎在眨眼间别被攻破。

    “哈哈哈…”刘堪终于发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声,长剑指着慵懒的孝仁帝,趾高气扬道:“皇上,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早知道谋反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刘堪早就做了,干嘛要忍受这么多的罪。

    “想到了又如何,没想到又如何,难道你敢杀朕?”孝仁帝冷笑道。

    刘堪现在心情极好,并不受孝仁帝刺激,笑道:“杀与不杀,又有何区别,你还不是我手中的一块肉?”

    “是吗?你有这个自信,朕很欣慰,只是究竟谁能笑到最后,现在定论,还为时尚早。”孝仁帝又道,并没有将刘堪的一言一行放在眼里。

    刘堪冷“哼”一声,不再与孝仁帝斗嘴,现在他梦寐以求的地方,可是孝仁帝那偌大的后宫,里面可是佳丽三千,美女如云,相信凭着孝仁帝这身子骨,应该还有许多都是没有动过的。

    刘堪已是摩拳擦掌了。

    ………

    同样的结果落在睿亲王刘谨的眼里,却没有那么兴奋,刘堪的一切都来得太过顺利,而刘谨所派出的人员,至今未回。此时刘谨已经能够猜出他们的结局了——死!

    “怎么回事?”刘谨不可能怀疑这是一场布局,孝仁帝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即便别人肯,那些御林军的侍卫也不可能答应。

    因此,这其中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除了皇上、太子和他之外,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刘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谕,无论如何,也只有刘谕才可以如此是无忌惮,且游刃有余。

    不过刘谨并没有急着下定论,他在等待另外一个消息。

    对于从来以谨慎闻名的刘谨,自然不会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内,没有五成把握,是不可能倾尽全力的。

    然而这个消息却来得比想象中的晚了许多。

    “王爷…”一个黑衣人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一只穿胸透背的长箭。刚进大厅,微弱地呼喊了一句,便伏倒在刘谨的身前。

    “啊…”刘谨的心已经凉了半截,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不禁蹲下了身子,将耳朵附在黑衣人嘴边,因为他已发现黑衣人已经十分微弱,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

    “王爷…属下无能…”黑衣人说了句抱歉的话,便无气无力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刘谨怔怔地看着黑衣人的尸首,一时之间心内五味杂陈。

    “怎么回事?”刘谨并不需要下属的歉意,他需要知道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原以为生活在阳光下的他,突然发现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并不真实,若有梦境一般,被打碎以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秦朗一直呆在刘谨身边,但此时的他并敢不试图靠近,因为他知道即便有千万种理由,甚至是回天的计谋,也已经挽回不了刘谨的信心。

    刘谨的形象此一瞬间,在秦朗的心里彻底崩塌,同时崩塌的还有他那荣华富贵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