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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杨相归降,曾谌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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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呔什么人?也不看什么地方,这里也是你能闯的?”守门的见一个矮老头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往里面走,这还了得,要是被都统制看到了,定他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杨相见有人拉着自己,恼怒地甩开手,转身看时却是个生面孔,稍微失神,便会意,这是在人家的地盘。既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杨相拱拱手,挤出一个笑,道:“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杨相来访。”

    “什么?杨相?就你这熊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还杨相?我大爷,你就别玩了,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啊?”

    也是鱼游浅底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杨相有种抓狂的冲动,要是放在以前,他还不一掌把他拍死去,现在既有求于人,只是瞪了一眼,哼道:“你去是不去?若是不去,我立马就回,到时后果自负!”

    另一个人察言观色,见那兄弟还要张嘴,忙将他拉到一边,耳语了几句,吓得他只觉得全身凉嗖嗖的。再看杨相时,正碰到杨相杀人般的眼光,脖子一缩,赶忙去禀报去了。

    好一会,李彦才姗姗来迟,却故意很赶的样子,光着脚跑了出来,见面就打哈哈:“哈哈不知杨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身后的小寇子手上还提着一壶茶,正有滋有味地喝着,嘴里嘀咕道:“还没走完呢,眼见要输了,就故意耍赖。”

    李彦听了,笑意尴尬的僵在脸上,狠狠地斜眼瞪了他一下,接着招呼杨相。

    “我是来归降的。接不接受,给个痛快话吧。”杨相心想,“今天此来反正脸都丢尽了,也不在乎这一点。”便破碗破摔,脸皮一厚,在大门前就讲出来了。

    廉营的人刚听到一个降字,齐刷刷的都盯着杨相的老脸,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仗还没开始打,敌人就来投降了?

    “啊,这事,好说好说。既如此,便是一家人了,要不进去坐坐?”李彦话虽如此,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不必,明日此时,我必领兵来降,此剑为证!”杨相感觉到李彦的怀疑,将剑插在地上,落下一排斜斜的影子,“君子一诺,千金不易!”

    “好”李彦并不是不相信他,杨相肯如此折节下求,已是十分不易,更何况不急不躁地门口等自己那么久,肯定是心意已决,但是这并不能使其他人信服,杨相还需要一个可以融入廉营的理由,所以李彦才会变现的如此迟疑。现在既然杨相表了决心,李彦也不能寒了他的心,“明日此时,我定当在此红泥煮酒以待将军!”

    “告辞!”杨相点点头,便留剑而去。

    李彦见杨相远去,转头对小寇子道:“没事喝那么多水干嘛,你看你看,衣服都被你尿湿了。唉,这可是冰儿送给我的,唯一一件啊,我杀了你!”

    小寇子眼见不妙,赶紧开溜。两人就像小孩子似的,在廉营内来回追逐着,其他人见了,又想起杨相归降之事,皆开怀大笑起来。

    “报,大人,门外有个叫曾谌的求见!”

    “咦?!”李彦忙从怀里掏出鞋来穿上,整整官服,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这才走出门去。曾谌可是曾冰鸿的老爹,必须认真对待,留个好印象。

    曾谌稍胖身材,中等个子,方脸大耳,浓眉下一双小眼,笑脸常带,手中拿着一个长烟斗,这时并没有抽,见李彦走来,忙上前一步,长揖道:“草民参见大人!”

    “哪里哪里,曾员外是长辈,哪有长辈向晚辈行礼的道理。”李彦也是长揖到地。

    小寇子碰见老主人,忙跪下请安。两厢客气,许久才罢,让守门的人看了直打哈欠。

    进了营帐,李彦又赔笑道:“不知曾员外此来,有何要事?”

    “嗯,小女已回,托我给大人报个平安!”曾谌喝了口茶,又“呸”的一声,吐了出来,“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李彦知道曾谌在指桑骂槐,微笑不语,得知曾冰鸿平安无事,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冷冷地看着曾谌,李彦也觉滑稽,想道:“这次还只是带个口信,下次说不定要你带情书呢?”正做美梦,却见小寇子看自己的脸色有异。忙摸摸自己的脸,却原来是口水流了出来,老脸羞红。

    曾谌嫌恶地刮了李彦一言,继续喝着他不喜欢的茶。

    “曾员外此次来,恐怕不只是为冰儿带这一句话吧?”李彦觉得既然占了便宜,就送曾谌一个台阶也不亏,于是笑道,“让我猜猜,怕是小子断了你的财路吧?”

    曾谌一愣,不禁对李彦刮目相看,正不知如何开口,不成想李彦心知肚明。

    “不错,我做的是兵器生意,如今杨相眼看要倒,我只好另择买家。可是这事你从何得之,不可能是冰儿告诉你的,她也不知道,更不可能是陈天海。”曾谌想从李彦脸上得到蛛丝马迹,可惜一无所获。

    “为什么不可能是陈天海?难道因为他对你恨之入骨,还是你知道了他什么秘密?”李彦淡淡笑道。

    “你”曾谌商场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今天还是头一次这么被动,处处被人说到痛处,却又无法反击。

    “当年陈敏之死,虽责任不在你,但以陈天海的性格,我没想到有任何理由,他可以放过你,即使那时候你是在为他做事。”李彦继续道。

    “哦?你还知道什么?”曾谌脸上虽笑着,心里却在打颤,手中的杯子都捏不住,只好放在桌上。

    “你最早为贩卖兵器给陈天海,后转投杨相。如今陈天海刚一得势,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就是准备送掉廉营所有人的性命,也要断掉你的财路。”李彦缓缓厉声,“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是要你生不如死。”

    “啪”的一声,曾谌一不留神,从座位上摔了下来。

    “呃”李彦额上滴下一大滴汗珠,心想,“是不是说的太夸张了,不过没办法,要不然他拿冰儿来敲我竹杠,还真没辙。现在多好,我说什么是什么。”

    曾谌若是知道李彦这样想,不知会不会买块豆腐自己撞死。

    “且如今陈云一死,关州百姓又对杨相恨之入骨,肯定是无法回去的,关州自然落到陈家手中,曾员外将准备如何安身立命呢?”李彦继续打击报复。

    “哼!你看着办吧,反正冰儿在我手上,我的事,你不管也要管。”曾谌十分沮丧,什么时候用过这种赖皮的手段。

    小寇子见状想笑又不敢笑,李彦更是刚到嘴的一口茶喷了出来,一脸的鄙视。曾谌却神态自若,一副我的脸皮是城墙不怕砍刀不怕枪的模样。

    “就这么办吧,三天后我等你答复。”曾谌说完整好衣服自顾自地出营而去。

    “小寇子,你家老爷从来都是这么做生意的吗?”李彦一脸无辜道。

    “公子,老爷也是对自己人才如此,其他人当然另当别论。”小寇子这话让李彦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禁死劲点头。

    杨相营中。

    “父子都在军中者,父出列。兄弟都在军中者,兄出列。家中独子者,出列!”杨相说完,却无一人出列。杨相征兵之严谨,可见一斑。

    “关州子弟,当年随我击匪抗楚者,个个英勇善战,八百不足,便将楚军上万之众杀得闻风丧胆。”

    “我军威武,我军威武!”众人听了热血沸腾,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然今日天下已天平,百姓安居乐业,关州已无用武之地,我杨相欲投诚李彦,远赴江州剑云,保我大明门户。有愿随我者,请唯吾马首是瞻!”说完调转马头向廉营走去。

    后面将士半点声息不做,整齐地排列好队伍,紧跟其后。其时,陈云的灵柩正被抬出城外,原本义愤填膺的百姓,见此肃穆的一幕,也是不敢向前,静静地等队伍过去,才不屑地吐了痰,低声骂了几句。陈云手下更是脸色如土,虽然大将军用性命换得杨相离开,最后还是输了。

    杨相赶到时,剑影正好与前一天一样,不禁让廉营上下叹服。再看他身后的军队,廉营的人,都低头捏着衣角,自惭形秽。

    “哈哈”李彦嬉皮笑脸地拉着杨相往里走,“时间刚刚好,酒正热着。”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

    “大人,你将怎么安排我们呢?”杨相问道。

    “这个,我说了不算,你是知道的,我上面是有人的。”李彦笑着打哈哈,“先喝酒,其他的事去了江州再说不迟,将军说是不是?”

    “哦?”杨相道,“大人说的上面有人,指的是节度使,还是皇上?”

    “都是都是”李彦喝着酒心不在焉道,低头自顾自地喝着酒,脸上美美的表情,让杨相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再说了,将军不是已经做好了两全的准备吗?又何必来问我呢?”李彦依旧喝着酒,漫不经心似地说着,“再过两天,皇上的旨意就该下来了吧,再等等不就有结果了?”

    “哈哈痛快!”杨相笑道,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心里着实惊讶,“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