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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应是花解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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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外公不想让外人知道”曾冰鸿说时偷眼看着李彦,颇有做贼心虚之感。原来她已经到了运河边上,想想还是折了回来。

    “我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唉”心里想着,不禁就说出了口,最后一叹,好似西施捧心,我见尤怜。

    李彦只见曾冰鸿眉目如画,亭亭立于身前,轻叹之后,双腮透出红晕,似笑非笑含笑,又是怔了。

    “呆子,想什么呢?”曾冰鸿见李彦久久不语,只是看着自己,心内欣喜如饴。

    “啊”李彦见曾冰鸿神色冷冷的,怕是刚在自己猪哥般模样唐突了她,歉然一笑,转言道,“就你一个人,你哥哥呢,他不回去?”

    “没有,他去剑云关参军了。”曾冰鸿有些失望,语气淡淡的,早知如此,让他多看一会,小蛮靴踢着积雪,忽又想到什么,抿嘴发笑。

    “刚才那些人是你送给我用的?”李彦恍然道。

    “嗯,我就要回去了,关州不比江州,留他们在身边也是多余。”曾冰鸿口是心非道。

    “也好。咦,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陈节度使没给你安排一个车把式?”

    “呵呵”曾冰鸿言笑晏晏,“外公原来安排了一个人送我,不过在河边时,我们趁他不注意,偷偷地走了。那人一脸的麻子,脾气躁,嘴巴也不干不净的,问他两句话,就不耐烦了,还唱一些无聊的曲哼,要不是看在外公的面上,我扇他连个耳光。”

    曾冰鸿说到气愤处,眉立眼睁,习惯性地双手叉腰,威风凛凛。李彦感叹天地造化灵秀,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曾冰鸿,不觉神思摇曳,又愣住了。

    曾冰鸿见李彦如此,低低浅笑,轻声道:“现在好了,让他着急去,到时候看外公怎么教训他。”

    “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再晚些,江州这边恐不好行船。既如此,我送你好了。”李彦摇摇头,笑道。说完脚尖在雪地上微微一点,在曾冰鸿惊喜的眼中,跃上马车,稳稳地坐在车把式的位置上,“如何?”

    曾冰鸿不知李彦问的是“我送你,如何?”还是他刚刚卖弄的一手功夫“如何”,笼统地点着头,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雀跃地爬上马车,里面一个总角丫鬟早准备好双手,将她接了进去。

    “驾”李彦轻声喝道。只见他左手抓着缰绳,右手马鞭虚空一甩,发出呼啸的风声,架势十足。“暗室亏心,陈天海在害怕什么,这么着急的把曾冰鸿送走?不过也好,江州龙蛇混杂,她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好。”转念又想,“关州只怕也不将是久留之地,唉,天下之大,何处可安身?”

    李彦信马由缰,缓缓地向前走着,并没催促:“不对,陈天海对曾冰鸿如此看重,怎么会派这样的人去送她?难道另有其人,会是谁呢,有这天大的胆子?”百思不得其解,举头再看前路时,白茫茫的一片,让人颇感压抑。

    “哼!你又在想什么?叫这么多声都不理我。”

    “哦?”李彦待要回答,却见曾冰鸿不知什么时候已坐到了自己身边,暗香浮动,语含娇嗔,不禁看着她,笑了笑。曾冰鸿见此,也忘记了不快,安静地陪着。

    “你说那人是节度使派的?你曾见过?”李彦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没有,外公从来不让我过问他的事,说里面利益太多,沾上了就一辈子也别想脱身,所以他的部下我几乎没见过。这个人是外公亲自指派的,说是送我到江边,自然有爹爹派人来接。”曾冰鸿说话时一直看着李彦,只见他眉头深锁,手中轻轻地点着马鞭,双眼虚空地看着远方。

    “冰儿,坐好了”李彦突然暴喝一声,“驾”一鞭甩下去,马儿骤然吃疼,双脚离地,发了疯似地向前窜。“突突”几声连响,似是钢珠打在车木上的声音。曾冰鸿讶然惊恐,紧张地抱着李彦。

    “既然让老夫赶上,还想跑吗?”声音尖利刺耳,忽远忽近,不男不女,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不跑,难道在着等着被你抓。再说了,且不论你功夫如何,量你也不敢在江州杀人。”李彦一面说时,一面摘下曾冰鸿的头钗,将最后一段折断拈在指尖。

    “笑话,江州已是我嘴边之肉,杀个把人,又有何不敢?”说完“嘎嘎”直笑。

    “着”车中丫鬟飞身跃起,将一把钢珠漫天撒去。

    李彦早就料到她是个高手,然善者不来,对方早有防范。果然,又听声音四方传来,调笑道:“公孙一族不过如此,怕是山珍海味把骨头都养的娇了。”

    “喻”李彦在他说话间将马停住,手中之钗疾空而出,半晌,天地间又恢复了宁静。

    “谢大人救命之恩!”丫鬟单膝跪在雪地里,冷冷道。

    “不必,江州已不可久留,然关州只怕也去不了了,可有其他去处?”李彦说话时,定定地看着跪在雪地上的丫鬟,语虽询问,意却笃定,让跪地之人不寒而栗,有种被看穿了感觉。

    “是!”

    李彦点点头,并不问要去什么地方,将马鞭扔给了她,径自带着曾冰鸿钻进了马车,如此一来,却又让那人摸不着头脑,心里没底,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半声不敢做。

    “彦,我们这是去哪?”曾冰鸿惊魂未定,死死地抓着李彦的手,悠悠问道。

    “我也不知道,总之离开这里就是了。眼下局势混乱,只怕江州暗地里已是蛇鼠狐虎横行,而你外公已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再也保护不了你了。”李彦知人心并不相通,宽慰或许反添曾冰鸿烦恼,干脆直话直说,“且你现在留在江州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倒会让你外公分心。要知道,江州是我大明朝的门户,门若倒了,盗贼就会趁虚而入,百姓将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嗯,我听你的,不问了。”曾冰鸿轻叹一声,“彦,外公常说,兴百姓苦,忘百姓苦,你我也是百姓,对不对?”

    李彦闻言一怔,随即明白,暗叹其兰心蕙质,默默地点点头。

    “我懂了”含泪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一曲慷慨悲壮的《短歌行》,经曾冰鸿轻款软哝之声袅袅唱出,又多了几分儿女情长之牵思,闻者不禁悲咽。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划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那人唱完,向里道:“小姐不必自扰,过不了多久,你与李公子定能再次相见的。”

    曾冰鸿听言,瞥一眼李彦,见他正望着自己,双颊微红,破涕为笑。

    “好了,你走吧!”虽有千般不舍,曾冰鸿还是下了决心。

    那人停下了车,见李彦出来,从腰上接下一块玉佩,交给他道:“但有用得着的地方,万死不辞。”便住了口,专心于驾车。那人没说有什么方法可以怎么找到自己,李彦也没问,似乎心照不宣。

    “记得一定要找我”李彦刚一下车,曾冰鸿再也顾不得娇羞,说出了声来,两泪涟涟。

    李彦望着远去的马车,直至听不到声音了,才顺着车辙往回走。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哈哈娃儿嗓音不错啊!”说话的人是原来帮李彦治病的乞丐,只见躺在雪地上,犹如棉被上一般,翻来滚去,然而身下的雪却没有半点痕迹,手上拿着个酒壶,朝天倒着,显然已经涓滴不剩。

    “看了许久的戏,怎么想着出来了?”李彦没有回头,继续走着,那乞丐虽不见他动作,却始终与李彦保持着原来的距离,好似李彦在原地踏步一般。

    “呵呵咳咳咳”乞丐老脸有些挂不住了,干声笑着,不想喉中还有最后一口酒,原是舍不得喝,现在却全部咳了出来,又懊恼不已。同时暗暗心惊李彦的成长速度,不过两年的时间,竟然就可以发现自己的声息。

    李彦见乞丐愣神,笑道:“不必想了,我并没有什么奇遇,刚才所说都不过是猜测,只是诈你一下,没想到却是真的。”

    乞丐却笑不出来,站起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停下马车,要知道凭你现在这点修为,跟他斗不过是以卵击石。”乞丐一身虽然破旧,却纤尘不染,一双烂鞋虽是布缠成的,却干净异常。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世上只怕不知一双眼睛在盯着陈天海吧,虽然都有各自的目的,但我想还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惹上陈天海,而功亏一篑吧?”

    “哦?这也是你猜的?”乞丐眯着眼看着李彦,心中甚是惊讶。

    “司空见惯平常事,你们或许在江州待的太久了,许多的反常已是见怪不怪。”李彦暗暗运起到脚尖,慢慢轻浮在雪地上,“我不在庐山之中,自然看得到一些真相。”

    “看来天下真的要变了,就连你这黄毛小儿都有所察觉,那些精得跟什么似的老头又岂会不明白?也只是不说出来罢了,只怕曾丫头是陈小子故意放出来的饵也不一定”

    李彦听了不觉一怔,望着马车跑去的方向,心里满是担忧。

    “不必担心,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心思关心她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