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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阎浮降罪,金甲猴人宣帝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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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心中焦急万分,沈彦尘已是提振全身劲力,本欲腾身而起,百丈之地对自己来说也不过两三个起纵而已,可身形还未腾挪而起,便觉方一接那黑棺林立周遭,天地之间便生出千头万绪的庞大力量,那些巨大的力量彼此间纠结、拉扯不绝,逞强硬是往里挤了两步,登时便觉自己就像是身处在漩涡横流中心,庞大的力量非是将整个人往外面排挤,而力量是从四面八方往整个身体之上汹涌。

    沈彦尘顿觉胸口如受重击,全身上下都是动弹不得,雄起声低声之吼,手中‘冠冕之剑’鼓荡庞然剑劲而出,‘砰然’一声巨响,整个人方被震出阵势之外。回头再看,方才自己所在地方,离着最近的林立黑棺还有十余丈之远,心中已然是大骇不已,单单是以眼而观,此中数百黑棺林立,似在不断生长、蔓延的黑棺之林。直到此刻,沈彦尘才知原来此等阵势已非只是简单的幻视、惑心。便在此刻,忽听不知何处猛的传来一声怪叫,声音尖利刺耳,似鸟雀临死的悲厉之声,一顿一扬不住的拔高声音道:“天地栗栗,日月昱昱,帝子出巡,挡驾天诛!”

    沈彦尘眉头紧皱,最后终是在黑棺林立之中,寻到发声之人。

    可若说是人,却又似人而非人。那人身形之动状若猴类,脸上也是长毛遮覆,身着一副锁子黄金甲,在一片胶黑色中显得极为眨眼,但见此人在数百黑棺之上蹦来蹦去,头上更是带着一定凤翅紫金冠,足底也是金丝步云履,一身行头倒是富丽堂皇,整个身子在空着辗转翻腾,最后落在离着白诚轩最近的黑棺之上,半屈身形,又是用那不似人声的声音说道:“帝子降命,阎浮众生听宣,今有罪人白氏,持武而狂,恣意害生,百千罪状不可尽数。今以惩以天诛之罚。”

    整个身子形若猴身之人,说话的声音怪异非常,语气之中平仄皆是不对,其中的抑扬顿挫就像是在演戏一般,可偏偏每一个字却都咬字清晰,凄厉的声音不住的回荡在山谷之中,沈彦尘心中也是微微一凛,只觉诡异非常。但见那身穿的富丽堂皇的猴子,屈伸半蹲在交黑色的棺材之上,看着立身马车之前的白诚轩,不住的挠着自己的头,然后叫道:“阎浮帝令已宣,罪身之人可有不服?”

    沈彦尘此刻可说是目如鹰眼,能视秋毫之未,虽是没法潜入阵中,可仍是能看清楚白诚轩的一举一动,但见老人背手立在车马之前,再其周遭两丈之内那‘祲氛内息’满布,若非如此,沈彦尘知道,你自己方才的遭遇,只怕在‘阴摩罗鬼、千棺过境’的重压之下,老人身后的马匹,还有车马之中的姜焕、布和两人可都得遭难不可。

    只听白诚轩是发出低沉的一声冷哼回应。——沈彦尘心中暗骂一声:“此时此刻,我到底该怎么办!”此时被一个形若猴子的怪人这般质问,若在平时以白诚轩的性子,谁人敢在他之前大放厥词,显然为与那数百黑棺奇阵异能相抗,白诚轩现在正在承受莫大的压力。

    那立身黑棺之上的金甲猴人身形在空中飞旋,然后有蹦到另外的黑棺之上,叱道:“罪人既已心口皆服,遵‘阎浮帝子’帝令,施天诛之刑!”,金甲猴人在数百黑棺之上蹦来蹦去,就像是那些黑棺真是个密林之地。金甲猴人先是发出一声别扭的‘天诛’二字,然后从黑棺之上蹦跶下来,落到地面后,叫嚷一声:“擂鼓!”

    ——擂鼓?

    听到这两个字沈彦尘不由得一愣,荒山野岭哪里来的鼓。然而在一声‘擂鼓’之后,沈彦尘真的听到了雄浑震天的击鼓之声。如此的‘擂鼓’之声沉闷非常,空洞的听不出五音之色,可‘咚咚咚’的响声却振的沈彦尘心惊肉跳。如此的敲敲打打每一下都是敲打在人的心脏跳动节律之上。

    鼓、鼓声!——黑衣众竟真的在擂鼓,而他们敲打的便是身前森列如林的胶黑色棺材,敲打的便是骇然听闻、让人前所未见的‘棺鼓’!

    在这声音之中,沈彦尘不由得暗闻:“这是…这到底是什么诡术异能?”

    只因‘咚咚咚’的声音一起,沈彦尘便觉自己丹田之中内息都是一滞,更觉真气出丹官之后,欲运行至四肢百骸时竟越见缓慢,而胸口之中更是弥散一种不可抑制的压抑,自沈彦尘修习儒、兵、泉下三宗内劲以来,借助‘玄火命轮’之助,可说内息运行已渐有‘百脉混同、诸穴另辟’的境界,此等滞缓的情形可说是学武前所未见,作为兵道之中的千年祖庭,『息兵堡』众人对于阵术之学研究不可谓不深,沈彦尘虽谈不上有所成就,可何曾能见一阵威势强悍如此!

    本还想着能于阵外相助白诚轩,可此时此刻,便是自己都觉无能为力,心中不仅恨声道:“这数日来的所得,还以为能有番所为,可…难道…难道…我沈彦尘竟真的孱弱至此。”正当沈彦尘不知所措之时,却听在‘咚咚咚’的鼓声之中,传来白诚轩的声音:“心随万境转,转处窥丘壑。通峻危之窍,跬步积千里。”白诚轩在说完着四句话后,便边猛的停下来。

    心知临此危局之刻,老人的四句话绝不是无的放矢,沈彦尘立时收摄心神,众黑衣人‘棺鼓’之声仍是充塞耳边,沈彦尘只觉自己的脏腑都受到其中诡能的影像,白诚轩所传‘尘埃秘术’本就是最讲究自悟的武道之学,沈彦尘先佐以其中心法为用,调蓄体内真息,而后心中默默叨念此四句话,渐渐以心理文、以文谱境,只觉自己猛的似看到原野风貌,既见山水相毗,又见沟塬交错。

    沈彦尘心中暗道:“原来如此,原来伯伯所说不过是个显而易见的道理。”但就是如此沈彦尘也是喜上眉梢,只因沈彦尘已是看出白诚轩言语前两句的之中含义,地有地脉、天有列宿,而人之所有便是窍穴。—实则天地之貌,本就是阴阳交煎而成。若是一味相抗反得不偿失。心念及此,沈彦尘也不再妄行真息,而是以‘玄火命轮’作为自己真气运行的窍穴之地,不再一味求劲力循贯四肢之法,如此以来心神之中便没了方才难以忍受的压抑之感,而身体经脉之中的压力也是消退。

    渐渐缓过神来,沈彦尘定睛瞧去,便见车马的白诚轩却是如身负千钧之重,只见老者一身玄衣已是汗水潺潺,沈彦尘惊声道:“怎会如此,伯伯传我四居口诀,为何自己不已此法卸力。”但见百丈之外,白诚轩立身车马之前,满布四周的‘祲氛内息’就像是坚固的城池,只是沈彦尘也修习‘尘埃秘术’,他已是感觉到白诚轩的内息虽是蓬勃,可其中已现紊痕乱迹。

    说来沈彦尘所窥之法是暗含‘堵不如疏’的道理,不过其中隐情也非是沈彦尘所想的那般简单。

    不过片刻光景,沈彦尘已是连着朝着阵势中冲了好几次,可每次都是的结果都是功亏一篑,不由得口吐脏话,骂道:“去他妈的『糜芜岩』!这一帮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布置的奇门异阵倒是比『稷下学海』之中的古阵更见难缠。”方是如此一骂,可在脑中却似有一道光闪过。

    沈彦尘暗道:嗯,不对…『糜芜岩』虽然算是大野龙蛇之中的翘楚,可真正说起来,他们的由来仍是乱世争锋之中的败落之人,‘三王四寇’的势力虽是浸满草野,可其中之人所通之术应该多是些近于战阵、兵事之学。九州六国之中,论起在阵法之上的见微知著,少有学坊、宗门能和千载儒门相提并论。若只怕真个论起来,在行军布阵的艺业之上,出身兵道之人自然是能略略胜过儒门,可此中明显是玄虚之道的异能。”又是想起欲奉自己为主的逸云、重柯二人,续道:“逸云他出身阴阳一脉圣地『云烟浩渺』,若他在必能瞧出破绽。”心中忽是一动,想起自己被困稷下『衡芜院』之事,忙道:“说起来,我也是曾那《松下闻奕图》中得千言之字,只是不知道它能破『衡芜院』中的‘藏拙之阵’,却破不破的了『糜芜岩』的黑棺林立。”

    在‘咚咚咚’的棺敲声中,那半屈身在地金甲猴人又是厉声叫道:“‘阎浮帝子’帝令宣毕,棺鼓之音已达天听。”随即翻身跃起,朝着白诚轩呲牙咧嘴,道:“尔为阎浮众生,可知帝子圣威不可凌,天命已降,诛—诛!”金甲猴人一身着装如戏服,一声‘诛’声音拉的老长,登时数百黑衣齐齐举棺而起,便听那数百黑衣众也是口道一声‘诛’,这声音及其的沉郁,就像是自大地深处咳出的一声戾呵。然后,便听数百人齐齐到着那一声——阴摩罗鬼、千棺过境!。

    只见,数百胶黑色的棺椁猛的朝天而起,如洪流冲天,其中的架势直如山洪暴发,只不过泥黄之灾那时倾而为下,而这黑沉沉、黑甸甸的黑棺过境却是上冲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