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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推上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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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训完尤匡迪,宋雄新才对徐平道:“我看党委的成员差不多都在,你立刻让人通知全乡股级以上干部,以及邻近几个村的党支部书记和村长,到乡里开会,我们连夜商讨土豆的销售问题。”

    谁也没有想到,宋雄新如此雷厉风行。

    通知人需要时间,等不在乡政府的人赶过来,也要时间,特别是坝东、坝南几个村的村支书,虽然比别的村离得近,但也要一点时间。

    此刻留在办公室的乡领导,赶紧上来向宋雄新打招呼,不管他们是哪条线上的,在这个时候,都不能含糊。

    上面的领导有斗争,不代表他们就可以直接参与。

    哪怕是当着尤匡迪的面,卫东桦、彭飞、霍喜东等尤系干将,也满脸堆笑,谦恭地问候宋雄新,宋雄新也一一与他们握手,有的还要勉励或者敲打两句。

    “东桦同志,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定要放开手脚,大胆用人。”

    宋雄新对长坝乡党委成员都非常熟悉,每个人敲打一两句,没有详谈的意思,被敲打的人也不好解释,更不能反对,只有点头表示同意。

    卫东桦走向旁边,迎面就是李辰,李辰很客气地向他点了点头,微笑着招呼:“卫委员好。”

    卫东桦马上堆起笑容,很热情地道:“小李同志你好,工作上的事情还顺利吧,有什么问题,可以找组织。”

    旁边的尤匡迪脸色极为难看,不过卫东桦也没有办法,李辰现在是县委书记面前的红人,不给李辰面子,那就是不给宋书记面子,他怎么敢?

    “彭乡长,你分管农业和经济工作,一定要尽快拿出有力措施;还有,远程教育的事情意义重大,也要重视起来。”宋雄新握着彭飞的手,异常严肃地说道。

    彭飞连忙道:“是,我一定抓紧。”

    宋雄新点了点头,收回手掌,伸向下一个人。

    彭飞走向旁边,看到李辰给打招呼,脸色有些尴尬,点头回应。

    接下去是党政办主任霍喜东,拉着李辰的手摇了半天:“小李同志,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有困难找办公室,我们这里的条件已经很差了,不能让热心的好同志吃亏。”

    尤匡迪的手下,一个个都对李辰表现得很热情,这就好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扇在尤匡迪的脸上。

    颜面尽失、威严丧尽。

    对徐平一系的干部,宋雄新也没有客气:“丽红同志,宣传工作很重要,对内安定人心、对外争取支持,必须要有力度;青年工作更加重要,他们有干劲、有活力,要给他们机会,多保护,而不是打击。”

    “宋书记说的是,我都记下了,”黎丽红心中一凛,连忙表态。

    宋雄新或许还不知道早上的事,但是黎丽红可没忘了自己刚刚训过李辰,她看到李辰,连忙堆起笑容,甚至有些讨好地道:“小李,早上的时候,我有些急了,不过你的报告写得真好,我拿给徐书记看了,徐书记说好,就拿去县里……”

    黎丽红虽然没有说,但她这样就等于是向李辰道歉,并暗示是她将李辰的文章拿给徐平,才会让宋书记看到,并赶过来给他撑腰。

    “黎书记,谢谢,”李辰以微笑回应,他不会因为这个就对黎丽红有意见,即便是有,也不能在面上显露出来。

    目睹这一切人,心里都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感觉。

    就在不久之前,李辰还被尤匡迪当狗一样训斥,转眼之间,就连尤匡迪也不得不低头道歉,平时高高在上的乡党委、领导们都客客气气的,要多热情,有多热情。

    这就是权力的妙处,一至于斯。

    宋雄新将长坝乡一干主要领导敲打个编,才吩咐县委办公室主任侯国强与他的秘书王平,配合长坝乡的工作人员,筹备紧急会议。

    而他则转身将李辰叫到徐平的办公室,关起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偶尔能听到里面传出的笑声。

    相谈甚欢。

    这让大家都感到非常奇怪,宋书记是个很严肃的人,他也不是第一次来到长坝,以前就算他和乡党委书记徐平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开心过,今天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难道,都是因为那个李辰?

    等到开会的时候,大家又都吃了一惊。

    先是每个与会者,都领到一份材料,薄薄的有七八页的样子。

    这倒也不奇怪,平常开会也有材料,有时还很多,等他们想看一看是什么材料,是不是上面又发了什么红头文件的时候,却被材料最上面那个标题给吓住了。

    “土豆滞销烂在地里,菜贱伤农血本无归”。

    土豆滞销这个话题,现在是长坝乡的禁忌,虽然下面吵得很厉害,很担心,上面也很清楚,但是没有人会这么说,说了,可能就是个扰乱民心,可能就是影射领导。

    如今乡里竟然会将这个问题摆上桌面,明确地提出来,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嘈杂,三五个人聚成一堆,都在议论,不知道上面开这个会,是什么目的。

    宋雄新与侯国强、徐平、李辰等人最后步入会议室,这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李辰道:“宋书记、各位领导,我到那边坐。”

    没想到,宋雄新却伸手拉住李辰:“小李,今天这个会议,你是主角,你就坐在我旁边。”

    满会议室的人,都被宋雄新这句话震住了:今天开的是什么会,李辰这个乳臭未干的大学生是会议的主角?

    李辰推辞未果,只能坐到宋雄新的右手边。宋雄新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最顶端,他的左手边是乡党委书记徐平,再下去是乡长尤匡迪,县委办主任侯国强坐在李辰的左手边,其他乡党委成员、副乡长都按次序围着会议桌就坐,下面各科室的头头脑脑,还有几个村支部书记,包括坝东村支书尤伟红,都只能坐在周围的椅子上。

    看到这样的情形,长坝乡的干部心情都有些复杂,有的人惊讶,有的人不解,有的人忧虑,有的人则感到很不安。

    坝东村支书尤伟红眉头紧皱,他已经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还不敢相信李辰的能量有这么大,竟然能让县委书记赶过来为他撑腰。

    这样的事情,之前从未有过。

    如今看到这一幕,他彻底信了,心里那份不详的预感,变得越来越重。

    “好了,我们现在开会,”看到人到的差不多,徐平拿起话筒,发出声音。

    “首先,我们欢迎县委宋书记、陆部长、侯主任来到我们长坝指导工作。”

    虽然是临时召开的会议,时间也晚了,但既然是开会,该有的程序,徐平还是一板一眼,不敢有任何疏漏。

    他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宋雄新也面露微笑,向大家点头致意。

    “好了,多余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地里的土豆,相信大家也都清楚,现在的土豆不好卖,卖不出去,就要烂在地里,老百姓是会骂人的,这件事很重要,是当前的头等大事,我希望大家都能够重视起来,群策群力,将这件事做好,”宋雄新并没有让徐平多说,直接拿过话筒,开门见山。

    “大家手上这份资料,是申城来的大学生志愿者李辰同志,深入田间地头,实地考察以后,写出来的调研报告,内容很详实,我看了以后,受到很大的震动。”

    “同志们,土豆滞销的问题,牵涉到千千万万的农户家庭,这个问题处理不好,后果很严重,但是最严重的,就是那些农民,很可能因此而陷入贫穷,生活难以为继,我们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吗?绝对不能!”

    宋雄新讲话的气势很足,慷慨激昂,说完这些,他突然拍了拍李辰的肩膀:“在这里,我要特别表扬从申城来的志愿者小李同志。”

    “之前他主动要求下基层,来长坝工作,来了以后,第二天就到下面的村子进行调研,并且熬夜写出这篇调研报告,异常真实、详尽地反映下面的情况,这样的工作的精神,对于我们打破眼前的困局,非常重要,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像小李这样,深入基层,直面老百姓,就会及时发现问题,就会积极主动地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说完这些,宋雄新将话筒推到李辰面前:“下面,就请李辰同志给我们讲一讲,他在基层调研的情况。”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李辰身上,有羡慕、有嫉妒,还有玩味的,不一而足。

    宋雄新这么做,将他推上风头浪尖,李辰很意外,也有一些紧张,他深吸了两口气,抬头擦了擦额头,自嘲地一笑:“天气好像一下子变热了,我头上都是汗。”

    “呵呵!”

    大家忍不住都笑了,年轻人懂得自嘲,让人生不出敌意。

    “这些汗,有一部分是因为宋书记的话,让我感到很汗颜,我没有他说得那么好,至少在坐的很多人,做得都比我好,只不过我比较幸运,能将这些东西写出来,而且被宋书记看到,如果宋书记能给大家一些机会的话,一定会收获更多,”李辰微笑着说道。

    大家又会意地笑了,年轻人懂得谦虚,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