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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东南行（二）
刘师傅是冲着周毓那条三五烟的面子，让他进驾驶台学习操作，当然不可能让周毓这种只看了个把小时的新手，操作这种价值百多万的进口机械。同样地尽管周毓认为自己已经基本掌握了挖掘机的操作方法，却也不会过分到向还算是陌生人的刘师傅提出那种无理要求。
刘师傅将挖掘机开到平地收斗支撑好之后微笑问道：“周老弟是哪里人啊？”
周毓回答说：“我是湘南人，听刘师傅的口音你也不是本地人吧，刘师父家乡在哪里呢？”
“我是赣南人，家乡和你们湘南人称老表的就是了。周老弟信息很灵通嘛，知道厦门这里有便宜的工程机械卖。”
“我也是道听途说，所以来到厦门后却不得其门而入，刘师傅你是行业中人，应该对在哪里购买它们是清楚的吧？”
“知道一点，周老弟你也应该清楚，做他们那行的是最害怕政府查处的，所以一般只卖货给熟人介绍的客户。要想和他们接上头还是有些麻烦的。老弟你是聪明人，知道从我们这些操作机械的施工员身上着手。这台挖掘机是全新的，接回来才半个月，我们老板去买货时带了我去验货，所以我算得上与他们有点脸熟。至于怎么和他们接触谈生意我却是不太清楚的，不知道我们老板愿不愿意给你做这个介绍人？不过我想应该是不会的！”
周毓这个外地人，与人家老板没交情，不清楚周毓究竟是什么来路的老板肯定不愿意惹这种麻烦。万一周毓是借调到这是办案的侦查员，作介绍的人难免会遭到走私分子们的报复。
周毓微笑说：“我知道找刘师傅你们老板做介绍是不太可能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刘师傅你看能不能替我向你们老板询问一下怎么和卖方接触，就说是你家乡表弟想买挖掘机嘛！如果我买到了货，每台挖掘机提成给刘师傅一万块介绍费怎么样？”
“这个……周老弟，说实话我看你这年龄应该不会是有资金能买两台挖掘机的人，你不会是吃公家饭的人吧？”
“呵呵……刘哥，你看看我这身份证，弟弟我今年虚岁才二十呢！我爸妈是下放知青，小时候生活在农村上学晚了点，今年刚刚高中毕业，你让我去哪去吃公家饭啊？买这挖掘机我也是跑腿的，帮我堂哥打工来着呢！看见我开的车了吗？香港内地直通的两块车牌，我堂哥一家几十年前去了香港，这不是回家乡投资搞建设嘛。知道东南省有走私机械的就是我堂哥，我是好不容易讨到来买机械这个差事的；没想到跑这一来语言不通，根本联系不上卖机械的人。这差事要是办砸了今后我在堂哥面前可就没有发言权了，差事更不可能再有，所以刘大哥你一定要帮老弟这个忙啊。”
“要是这样的话，明天我帮你问问我们老板，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可没时间陪你去买机械的！”
周毓明白刘某人的意思是要先拿到酬劳再帮他，笑笑说：“当然不用麻烦‘表哥’你亲自陪同，走吧‘表哥’，我们先去吃饭，我带的现金还有几万块，无论买卖成不成，表哥的介绍费一分也不会少。”做工的人与商人不同，他们如果承诺了帮忙那就肯定会为自己那份报酬而竭尽全力，所以周毓不怕刘某人收钱不办事。
酒来酒往中周毓得知刘师父是赣南靠井岗山附近的人，单名一个成字，是厦门是第三建安公司的正式职工；刘成操作挖掘机已经有近五个年头了，在单位拥有除三八之外的各种红旗手称号。
“周老弟，啊不，表弟你放心，明天下午来工地找表哥我，一定会有你想得到的好消息！”酒足饭饱的刘成，舌头发硬地向送他回工地宿舍的周毓拍着胸口保证说道。
周毓微笑挥手说：“好，表哥你好好休息，表弟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刘成再摸了摸口袋，确定那两万块钱信息费已经入了荷包，笑眯眯地点头说：“表弟你也好好休息，我们明天下午见！”
事情大致有了着落，周毓也放开了心胸，第二天上午还忙里偷闲地去鼓浪屿游玩了一番，在岛上美美地享受了一顿美味但价钱昂贵的海峡时鲜，才返回宾馆驾车，施施然前往昨天的工地找‘表哥’刘成。已经向自己老板讨要到联系购买方式的刘成没有和周毓卖关子，递给周毓一本笔记本，上面详细地记录了如何联系购买走私机械的方式。
将周毓送到宝马车前的刘成叮嘱说：“他们的规矩很严格，如果周老弟你一时得不到回复也不要着急，我们老板说他买这台挖掘机时也是喝过茶后的第三天才得到答复的，老弟你是外地人，可能他们调查的时间还会久一点。不过，只要你的来路被他们核实没问题，就一定会和你做生意的。”
颜丽娟参加的全国决赛在十二月上旬举行，差不多还有二十三四天的时间，周毓只须在本月底赶到京城与她们汇合就成，因此周毓还是有时间等候的，点点头说：“刘师傅你放心，我的身份其实很好调查的，前段时间我还上过电视，只要我向他们提供一些有关我的身份信息，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同意和我交易，总之谢谢刘师傅这次的帮忙了。”
“客气、客气！收了老弟的钱，我刘成当然希望老弟你能买到好机械回家赚大钱！”
周毓笑道：“呵呵……承你吉言，那我就去四海轩碰碰运气了！”
四海轩在同安区，按刘成的交待，这家茶艺馆就是走私分子们与外界联系的秘密销售档口。想购买走私物品的人只有先到这里‘点茶’（下订单），经过走私分子们核查来人是真正买家后，他们才会带买家前去验收自己的订货，如果买方确认货物是自己所需的，再交款提货。如果买家只看货不购买，四海轩预收的‘茶水费’（订货定金）不予以退还。
表面上看来四海轩是一个规模比较大的正宗茶艺馆，里面真正喝茶打屁的人也不少。东南人爱茶，也出产好茶，著名的铁观音、大红袍，就产自东南武夷山下的安溪。
“先生请问你想喝什么茶？我们四海轩有刚上市的秋茶，请问你需要试试吗？”
服务员说的是闽南语，周毓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明白人家叫自己点茶。笑笑说：“我想要东瀛铁岩茶，不知道四海轩有没有？”
“啊…”服务员诧异地看了看年青得过分的周毓说“先生好品味，东瀛铁岩茶一般地方还真没有，巧的是我们老板也喜欢喝它，所以四海轩是厦门唯一有东瀛铁岩茶提供的地方。先生你是想要高山铁岩还是云雾铁岩呢？”
其实大堂中的服务员并不知道，高山铁岩代表着十万块以上的高档走私物品，而云雾铁岩则是十万块以下的电子类产品。她们只是按吩咐将需要喝哪种东瀛铁岩茶的客人领到指定的包厢中而已。
“我比较喜欢高山铁岩，请问贵店还有供应吗？”
“有是有的，不过喝铁岩茶需要特殊的茶具，如果先生真要喝高山铁岩茶，就请我到里面的包厢品茶，包厢里有专业的东瀛茶艺小姐为您服务。”
“哦，那太好了，谢谢小姐，那么请小姐带路吧！”
“好的，先生请跟我来！”
服务员将周毓领到了二楼取名奇特的松香井包厢，拉开侧滑门后说：“先生您请入内稍候，我马上通知茶艺小姐为您提供服务。”
包厢里面是日式的榻榻米地板，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矮几，上面放置的茶具与楼下的东南产茶具大不一样，甚至还有一只木炭炉和一盒大拇指粗细十四五公分长短的黑乎乎的木炭。周毓猜想这应该是产自广西，以每千克二十元计价，大量出口***的钢炭了。周毓好奇地拿起两根钢炭互相敲击一下，果然发出当当响的钢音……
“先生果然是高人，一般人品东瀛高山铁岩是不知道验炭的！”一位二十六七岁，穿着和服和木屐容貌柔美的少妇，在榻榻米前脱下木屐，赤脚走上榻榻米，对周毓嫣然一笑说道。
“呃……我只是看看它是钢炭还是竹炭，倒是让小姐见笑了。小姐，我听朋友说你们四海轩有纯正的东瀛高山铁岩，不知道有没有富士山雪峰铁岩呢？”刘成的笔记本上记录着雪峰铁岩就是挖掘机的代称，周毓心急了些，直接问了出来。
“我们的铁岩茶当然是富士山出产的，至于雪峰铁岩也有几家，不知道先生想品那一家的，要春茶还是秋茶，大炉炒制的还是小炉炒制的？”（春茶代表全新的，秋茶代表二手货，而大炉代表大马力高排量，小炉反之）
“有小松家的吗？春茶和秋茶都可以，我准备带两盒回家。”（两盒茶就是两台挖掘机的意思）
妇人笑盈盈地说：“小松家的还在运输途中，是秋茶。先生如果真的需要，那就先交点订金，留***份地址和联系电话，货到之后我们会通知先生你去验货的。”
周毓点头微笑说：“可以请问秋茶的成色怎么样，大概需要多少钱一盒吗？”
妇人说：“我们挑选的秋铁岩一般不超过三年的树龄，绝大多数都是一年树龄的秋茶。价钱也很公道，一年树龄的六百五，两年树龄的四百八，三年树龄的两百八一盒，这个价钱你就是亲自去东瀛也买不到！所以一般人我们老板是舍不得卖的。如果先生你真心要买，就要先付三分之一的订金。”
妇人所说的树龄其实是机械的使用年份，而价钱其实是以万为单位的，六百五就是六十五万的意思。
周毓笑道：“姐姐，我一次买两盒不能再便宜点么？一年树龄的品质比较好，如果是六百块钱一盒，我马上付订金。另外，今后老弟我还会再介绍有共同爱好的朋友前来采购的。”
妇人嘻嘻笑道：“本来我们老板订的是一口价，不过一次买两盒是可以考虑优惠点的。这样吧，冲你这声姐姐，我就做回主，你先按六百的价格交两盒的订金，如果老板同意卖给你，那时就是姐姐垫钱也要帮你拿到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