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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武尊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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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离正抱着雪神红鹤在哭,听到涤生醒来,展开笑容对涤生道:“师弟你终于醒了?”但未笑得片刻,上下看看涤生全身安然无恙,却又哭了起来。却不知是心伤母亲再难见到,还是见涤生复原,心下实是激动。

    涤生见整座小岛竹林几乎都连根断去,岛北阳面地上密密麻麻插着各种断落的兵刃以及各种猛兽的血肉残躯,近岛一带海水都被染红,可以想见这一战的激烈。按理涤生中尸毒之后便已失去了意识,应该完全不知道现在身在何方,其后发生了多少事情才是。

    “师姊莫要伤心。夫人上升天阙,理应贺喜。如勤加修炼,日后在天界仍有相见之时。”涤生上前拍拍若离肩膀安慰道。

    若离想了想,猛然站起。“既如此,我们便尽快回谷向师父复命吧。”可叹若离心思单纯,完全没有诧异涤生如何知晓这几日来发生诸事的。

    涤生道:“师傅给了我们十日期限,如今还有三日,回犀望谷绰绰有余。这一路我们且行且游,说不定还能顺道除害也未可知。”

    若离道:“正是。师父虽未命我们行侠仗义,但这番出外历练,如果能多积善功,不但师父会开心,我们也可加强修为,求将来早日飞升啊。”她心中如今自然是恨不得自己立刻功行圆满,上升天界才好。

    于是两人两狼便一路往北飞去。没有牵系,这一路山光水色,皆为风情。虽不如谷中那幻化的天地瑰丽多变,但五湖四海俗间风情,他们这几个涤生又曾领略过多少?行走天地之间,偶顺手解救危难,除去些山匪贼盗,端的是人生快意,少年风发。只涤生偶尔想起双亲下落不明,偶救出落难妇孺,看着他们与亲人团聚抱头涕零之时,仍是心下戚戚。

    路上几人也曾经过一些穷山恶泽,能看到妖氛冲天,估量都是成气候的妖龙蚺精之类。照了若离如今急切的性子,便要冲去斗一斗,只不过涤生觉期限将至,不可在路上耽搁,只能日后出谷再来除妖建功。

    几人一路自南向北,经过金夏、连耆尼两国,一直到汤山南麓,化显与蓝陵两国之交。几人正自飞行,却突然从山间零星飞来一些箭矢,阻住几人的去路。降低一些飞行高度之后,只见山道上有数百化显国兵士正在围攻地上坐着的一个中年人。

    只见此人极为健壮,一脸髯须,双腿盘坐在山道中央,袒露的左臂上插着一根箭矢,沿着粗壮的手臂正自淌下血来。他面前躺着十几具化显国兵卒的尸体,不知是否为他所杀。余下的化显国兵似乎不敢靠近,只是围成一个半圆,将弓箭朝其射去。此人挥动一柄长六尺有余的重剑,在面前舞成一道屏障,如雨一般的箭矢全被挡在这屏障外,有的激飞上天。此人虽然左臂受伤,但意态却颇为悠闲,丝毫不将化显国兵箭雨放在心上,只是不知左臂上那一箭是何人所为。

    那些化显国兵见放箭对此人毫无威胁,便渐渐止住射箭,却将一柄柄铁矛向其掷去。另有百余兵卒从两侧稍稍绕到此人身后,又将一个个火把扔去。此人虽重剑依然运转如风,将飞来铁矛一一斩断,但毕竟腹背受敌,且化显国兵有意将火把扔的近一些,有些便在他身后地上焚起,此人前遮后挡,略为被动。

    若离气道:“以多打少算什么本事,而且还用这么卑鄙的手段。”言罢便一振玉竹卿,将要纵去。

    却未料到一边的涤生却一声不吭,早就纵了下去。一到地面,便从地上捡起一枝长矛,抖了几个枪花,便向那些掷出火把的兵卒中杀去。那些兵士猝不及防,一连二三十个腿上被涤生枪尖刺中,倒下地来。其他兵士早就散开,各拔出兵刃向涤生围来。

    自修行《武尊要术》之后,涤生还是第一次与寻常武人交手,那些士兵岂能是他对手。只见他手中枪如出海蛟龙,左挑右打,枪尖如飞电青霜,所过处刀剑离手,筋折骨断,那些兵士如被洪峰冲散的土木石瓦,顷刻间倒了一片又一片。

    那些化显国兵见突然落下如此勇猛的一个敌人,不由发一声喊,五六十个举着大盾的铁甲兵组成一道黑墙,尽向涤生围来。而盾墙之后又藏着数十钩镰枪手,上中下三路毫无规则的刺出。涤生虽然一身武艺早不同常人,但毕竟临敌经验尚少,面对这一盾阵,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如何破法,略略后退。而那些盾牌兵便将他围起,突然藏身在盾下,着地翻滚靠近,盾牌边缘却有利刃。如开了一朵朵铁花一般在地上向涤生逼来。

    涤生退了几步后终于看出路数,便一展玉笛也纵了起来。只见他在那盾牌上如蜻蜓点水一般来回纵跃,在空中翻越之际,手中玉笛离手飞出,击中盾牌兵膝弯,一个个倒下。长枪再度势如奔雷一般,在敌人阵中自由来去。

    只见涤生左右手忽而大开大阖,忽而灵动曼妙,在数百化显国兵卒围中亦潇洒酣畅,胜似闲庭信步。将若离看得心痒欲搔,也恨不得加入,只是自己手中神兵,一出手便是仙器剑光,那些肉骨凡胎如何禁受得住。且雪神与红鹤两个也蠢蠢欲动,只好拉紧他们,不让他们两个再去惊世骇俗。

    眼见涤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当者披靡,却恼了化显国军中一名将军,清啸一声令下属退开,却持剑迎了上来。此人剑术极为精妙,如影随形,如骨附蛆,式式都往要害指来。且身形飘忽,四处游走,虽无方术,却像鬼魅一般在身周来去,纵涤生枪术精妙,亦不能伤到他分毫。

    到得最后,只见此人跃了三个虚步,似往后避,实则双足一顿,一个回转已闪过枪尖,剑锋过处,涤生手中枪杆竟被削断。此人剑势未减,又如划过一道飞雪冰鸿,如江水滔滔,剑势连绵不绝又向涤生刺去。涤生被逼得连连后退,身后又有兵卒趁机举枪刺来。涤生在空中跃起,不知如何记住此人刚才的剑招,手中玉笛也蜿蜿蜒蜒向那人迎去。一声清吟,玉笛与剑击在一处,两人手中都是一麻。

    “你,你是涤生?”

    涤生正要咬牙再度袭去时,却听得那人叫了一声,语中似有惊喜之意。定睛一看,却见到一张似乎熟悉又没有印象的脸容。直到此人发出笑声后,方才惊讶道:“你是那个老舱公,陈其芳陈叔叔?”

    “正是。”陈其芳正要走上一步与他说话,未料到那坐在地上的武人一声长笑竟自站起身来。人未靠近,那重剑搅起的风声已像一座山般压来。

    涤生与陈其芳两人一转绕开,没想到那人却把手中重剑竟然取下一面来,掷给了涤生,原来是一把子母重剑。那人重剑霸气十足地横扫斜掠,将两人都卷进了战团。涤生与陈其芳招术巧妙,但那武人却以不变应万变,只是简简单单的横劈直砍,及其凛人的声势尽将两人妙招化解于无形。涤生自习《武尊要术》及获得苦竹夫人灵力后,如此大力,重剑相交,也每被其架到一边,丝毫得不到便宜。此人以君临般的气势在两人之中纵横,两人如双星拱月般在边上滴溜溜旋转,竟一个都杀不进他重剑舞成的光圈之内。

    若离见三人斗得如此激烈酣畅,再也忍不住,玉竹卿一振,便是数十道金光直向那人而去。那人却视若不见,只是粗犷大气的挥动重剑,竟将若离能绞断一切凡兵的剑光也弹了开去。而雪神与红鹤见主人动了手,岂能不趁机淘气,也各自咆哮一声双爪挥舞围了过去。

    这一来三人两犬全都围着那人来回纵跃,空中身影与剑光笛影爪痕纵横密布,那些兵士眼中哪能看得清分毫。只觉得不像是五人主动围攻,而是被那人带着群舞一般欲罢不能,欲退不得。

    到最后那人越战越勇,连连放声豪笑,重剑又加快数倍,形成一道光幕,将自己整个笼罩在内,呼喝一声,将众人全都弹开,地上划下一圈入地三寸的圆圈。唯有涤生咬牙迎上了此人的重剑,子母双剑在空中连击数十下,一下比一下声响,将要使众人双耳震裂。涤生习自仙籍的绝世大力,居然仍然落了下风,在对击数十下之后,重剑脱手飞去,眼见那人重剑带着风雷之势将斩上涤生颈间,众人无不惊呼。

    “小兄弟,站好了!”那人大笑一声,重剑停在涤生头顶一尺不动,然后一把将涤生拉了起来。只见他眼中全是赏识之意,刚才这一番激斗对他而言,就像是儿戏一般。

    他上下打量涤生数眼,又大笑道:“小兄弟,他日如有时间,可来蓝陵国丰都一游。萧某人交了你这个朋友!”拍了拍涤生肩膀之后,便把重剑往肩上一架,自顾往东边而去,而左臂上因箭伤而不停淌下的鲜血对他而言,毫不在意。

    陈其芳喘息道:“如此看来,此人定是蓝陵国君萧原了。却不知为何孤身进入化显国境。”

    涤生道:“陈叔叔,自从那年在犀望谷和你们失散后,一直想念。你可知我父亲母亲现在何处?”

    陈其芳看看涤生,似有不忍之意,叹一口气道:“你父亲秦聪如今已危在旦夕,怕性命就在这一两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