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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二、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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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延兀自坐于神殿密室,额头沁出细密汗珠,虽说眉头紧蹙,却依旧是刚毅、坚韧的神色。

    这《刀气淬体炼血**》不愧是上古顶尖的锻体功法,比之如今魔界流传的锻体功法,更要多出许多玄妙。以那浩然刀所存的极致锋锐之气化为微粒、细丝,在体内钩织如渔网,自血肉、筋骨反复来回,便能将血脉中的杂质渐至剥离,使之纯净。

    如此精妙功法,加之神刀锐气非同寻常,以此熬炼肉身,血脉比之今世神境高手更见纯净,肉身力道自然愈发沉凝,威力也更胜一筹。

    但与此同时,也算有利有弊,功法的神妙不仅换来强横肉身,随之而来的还有超出意料的剧痛。神刀金锐之气何等锋利,散化做万千微粒、细丝,刺入自家血肉、筋骨的刺痛,常人万难想象,好似人界极刑凌迟一般,若是换作心智不坚之人,恐怕熬不过第一刀,便会被那剧痛激晕,心念涣散。

    而习练此功法之人,不仅要忍得住这般剧痛,还要坚守心念不毁,掌控那锐气所化渔网不散,再行反复来回,好似自残千百遍一般,这便需要远超常人的坚韧执念,才能行此非常之法。

    饶是呼延自诩执念非凡,首次下网之时也被这超出他意料的剧痛刺激得心念骤散,当场昏迷过去。好在第二次有了教训,终是强自忍住那急欲昏厥的欲念,咬牙习练了下去。

    待得渐至习惯这剧痛,呼延才敢分神操控锐气,参照功法依此而行,待得两千余年过去,那锐气钩织的渔网,缝隙细微得如若尘埃,好似大浪淘沙,只是这右掌的血肉、筋骨,反复数百遍也再无杂质被剥离了。

    “哗啦啦……”

    那渔网般的锐气在右掌中猛力刷过,内中竟隐约传出湍急水响,比之江水更见黏稠、沉凝、厚重,好似这小小的一掌血肉,便有山岳之重一般,自是非同小可。

    呼延睁开眼,低头凝视那隐有血色的右掌,缓缓握拳继而渐至运力,这肉掌蕴含的磅礴巨力几近超出他的掌控,相比他刚入神境之时,少说强横了十余倍,自是满意至极。

    “不错!果然如我所料,这一掌神境熬炼到巅峰,的确已然超出寻常神境数筹,应有十三大山之力了!”

    这两千余年全神贯注的苦修,此时见得这丰厚成效,呼延满意之余,那时时紧绷的心念悄然松弛,立时觉着身心俱疲,疲惫到了极点。

    呼延本欲一鼓作气,再行习练那四肢神境的功法,但身心状态如此低迷,他唯恐一时疏忽,便生出差池,反倒坏了这难得的修行,于是琢磨顷刻,还是决定略作休整,待得身心状态调整到最佳,再行下一段苦修,这便起身推门而出。

    “夫人!若是再无良策,如此下去……”

    才推开门,便有许员外的急呼声传入耳中,似是颇为焦虑。

    “无需再言!”许员外还未说完,便已被柳烟冷言打断,却是厉声训斥道:“才遇得些许小事便如此惊惶失措,成何体统?你乃是我血刀魔门堂堂外事大长老,如今门中并无神境长老,除却我与神主,便以你为尊,你若是乱了,手下门人岂非更是大乱?若是再学不会沉稳,你这外事大长老的位子,便给我退位让贤吧!”

    这训斥可谓声色俱厉,在呼延耳识感知中,许员外似是一愣,继而惶恐拜倒,羞愧道:“夫人教训的是!我定会谨记不忘,再不让夫人失望!”

    才听了寥寥几句,呼延已然走入殿内,柳烟应是早已听得动静,他才入门便已然莲步迎来,面露惊喜之色,“老爷怎生出关了?莫非已……?”

    见得呼延,那殿中跪倒的许员外更是一副大喜过望的神色,恭谨拜倒,抱拳高呼道:“恭喜神主出关!”

    牵过柳烟纤手,再凝视柳烟那略显憔悴的精致容颜,还挂着深情柔笑,呼延自觉心生暖意,那愧疚之情亦更重了一分。

    “虽说未曾晋升四肢神境,但如今已然踏入一掌神境巅峰。”携手坐上高台神座,呼延含笑解释道:“不日即将冲击四肢神境,这便出关略作休整,过几日便要再行闭关!”

    听得他这话,柳烟笑意不减,那许员外却是笑容一黯,迟疑着便张口欲言,却被柳烟再行打断。

    “许长老,这事情急不来,还需徐徐图之,退下吧!”

    这话里似是另有所指,好似打了个哑谜,也是不欲让此事烦扰到呼延苦修的心境,自是用心良苦,许员外心急而乱,此时经由柳烟暗中提醒,总算如梦初醒,晓得了个中轻重,这便释然而笑,抱拳道:“夫人说的是,属下这便告退!神主、夫人,告辞!”

    呼延听得迷惑,正欲开口叫住许员外,听他说个清楚,却见许员外走得干脆,这边厢柳烟已然拉住他,满脸深情脉脉,不由呼延开口,便已接过了话题。

    “老爷无需挂怀,许长老所急只是门中弟子不成器,这便有些焦虑。只是我血刀魔门初建,门下弟子习授武艺也不过两千余年,要想成就一番气候,自需细水长流,急切也是无用,他未曾接手过这门派之事,看不透其中缘由,如此心急这便受了我的训斥,倒也不算甚大事!”

    柳烟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呼延是何等心智,其中深藏的隐患,他一听便知,对柳烟便更觉有愧。

    却说如今这血刀魔门,自是归于器魔道一脉,便该参与道中大比。这道中大比说无趣也无趣,说重要却也重要至极,门下弟子的成败,便关乎一门的名声起落。

    如今血刀魔门立派不过两千余年,便是真收了天资卓绝的弟子,成长也需耗费长久时日,短短两千余年自然不够。门下少了天才弟子做那中流砥柱,料必这两千余年里的两次道中大比,血刀魔门弟子的排名必然不甚出彩,若是再有那结了死仇的刀魔门与其有渊源的各大门派暗中打压,血刀魔门弟子的排名恐怕更是惨不忍睹。如此一来,道比的成败看在天下人眼中,血刀魔门的名望一落再落,自是毫无疑问。

    这门派的声望,看似大而无用,其实潜移默化的影响,可谓深远广大。若是门派毫无名望,前来欲图拜师学艺之人自然就少,这其中出现天资卓绝之人的可能也就大大降低,长此以往自是豪门更强、弱派更弱,若是陷入这般难题之中,自是极为不妙。

    许员外昔年也是白手起家,打下偌大身家的人物,是个做大事的主,性子自然沉稳,能让他都掩饰不住的焦虑,说明这事情恐怕已不是这么简单了。

    呼延略微琢磨,已然猜得**不离十。

    料必如今该是祝家五兄弟暂做了门中真传弟子,但五人从前皆是靠的际遇,身为市井厮混之辈,能有如今实力殊为不易,实属因缘际会罢了,可毕竟不是出身名门,便是有呼延传授高等武技,以五人的悟性及根基,参悟起来也极为艰涩、缓慢,自然不是其余门派真传弟子的对手,怕是不仅大输特输,更是几经奚落、嘲讽、辱骂,连带血刀魔门也成了旁人笑柄。

    若是真到了这等糟糕的地步,血刀魔门如今真被逼得有些走投无路,恐怕前来拜师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如此下去便会人丁凋零,渐至落没,直至名存实亡,不攻自破,唯有如此,才能让许员外这般焦急。

    可是到了这等地步,不仅许员外只字不言,连柳烟亦刻意隐瞒,抑或说是大事化小而言,却只为让他专心苦修,不会因这事情分心,这般用心良苦,呼延只觉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将柳烟揽入怀中,他目光一闪,随即渐至泛起笑意,“这事情说来麻烦,但兴许会另有变数!”

    柳烟闻言一怔,继而疑惑道:“莫非老爷有何良策?”

    “良策倒是没有,但总想着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得无心插柳,柳已成荫!”呼延哈哈一笑,却是故弄玄虚,也不说透心中所想,这便朝柳烟挤眉弄眼,贼笑道:“丫头无需为此事烦心,我难得放松,还是来说说这繁衍血脉的大事吧……”

    “哎呀!”

    一夜春风,几度温存,其中旖旎自然无需与旁人言说,待得休整了几日,呼延已是容光焕发,继而再度闭关,将欲晋升四肢神境。

    他对这刀道感悟已然到了灵转之境,这刀气运用自有灵妙,分心四用自然再无艰难,随即掌控刀气分而化做四份,钩织做四张渔网,便自淬炼四肢血肉、筋骨、皮膜,熬炼血脉。

    待得这一步,分而四化,四步同行而炼,所受剧痛又自激增,立升十倍,此番淬炼自是更如煎熬,心念压力更是倍增,紧绷如弦,好似时时皆有崩溃的征兆。

    若是心念承受不住这等沉重压力,一经崩溃,呼延心念便如大雪崩,巨堤崩溃,神魂瞬息尽毁,兴许能留下这强横肉身,也不过是个空壳,亦是心死道消的结局。

    行得如此凶险,饶是呼延亦不敢过急,每每将要承受不住时,必定立时停下,休整几日再行继续苦修,如此反复,浑然不觉又过两千余年。

    这一日正自行功到紧要关头,忽而传来叩门之声,呼延受惊心神立时微乱,那失去控制的刀气便如脱缰野马一般,在他四肢纵横往来,不片刻已然鲜血淋漓,伤痕遍布,伤势尤为恐怖。

    好在呼延回过神来,这便急忙聚精会神,心念拘束诸多散乱刀气,渐至汇聚成团,归入自家心脏之下,总算及时收住伤情,这才松了口气。那看似恐怖的伤势,待到他如今的境界,略微运功已然恢复如初,这才起身开门,便见柳烟惊喜扑来。

    “老爷,今日下界有人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