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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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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魔神主正自坐在那狂刀峰神殿,为自家老友斟满一杯好酒,面含笑意,侧耳聆听。

    劳动徐匡出马,收拾一个未成气候的毛头小子,实可谓大材小用,必定手到擒来,他自是放心至极。[]

    说是斟酒的工夫已然来回,似是略显夸浮,其实那叛徒贼子离去不久,以徐匡之速若是路上畅通无阻,百息足以往返,刀魔神主好整以暇斟满酒,兴许徐匡已然快到山门了。

    此时的刀魔神主心情十分愉悦,兀自坐在桌边好似闭目养神,其实耳识尽开,正自循声辨位,查探着将要发生的精彩一幕。

    他自然不是信不过大长老徐匡,只是觉着被这奸猾小辈如此戏弄,不止羞辱至极,还被两大圣人世家逼到妥协,更觉屈辱,这羞辱、愤恨夹杂与一起,让他对这叛徒贼子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亲手将其斩杀,才能略微消减心头恨意。只可惜其中有诸多制衡,他无法亲自动手,手刃这叛徒贼子,唯有请得挚友徐匡代劳,此时自该侧耳聆听,遥感那动手的场景,待得感知那叛徒贼子毙命的时候,他才能感到快意。

    风声比之强者之速,恐怕慢了千百倍,是以开启耳识窃听,便因相隔远近,洞悉之速也有快慢之别,难以即刻知晓,但刀魔神主迫切想要知晓那叛徒贼子的惨状,自是早开了耳识时时聆听,直欲第一时间亲耳听闻。

    徐匡离去已有近百息时间,刀魔神主面上渐至泛起愉悦的笑意,琢磨着此时挚友已然动手,一想到无法立时晓得那贼子如何身死,他便急不可耐,犹自兴奋狞笑开来。

    只是他这狞笑忽而间僵在脸上,一阵心血来潮的心悸来得毫无缘由,却让他浑身绷紧,继而满面惊怒倏然站起,遥遥望向徐匡离去的方向,气急败坏地喘着粗气,久久无法平息。

    “是谁?是谁坏了我的好事?是谁敢伤我兄弟?”

    毋庸置疑,刀魔神主真心在意之人寥寥无几,这寥寥几人而今都在山中,唯有徐匡受他拜托出山追杀那叛徒贼子,算算时辰正该遇上,这突如其来的凶兆直指徐匡,再无疑窦。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徐匡的本事他心知肚明,距离纯血神境也不过半步之遥,前去对付两个初入神境的小贼,本该十拿九稳,可偏偏这般十拿九稳之事却出了岔子,他此时离得太远,连徐匡此时生死犹自不知,更不知究竟是何变故,自是惊疑至极。但他身为一门之主,不可轻易擅动,不禁心生焦躁之余,万千心念急思电转,揣测着此事真相。

    时至此时,刀魔神主虽惊不乱,自是对自家挚友知根知底,料必虽说遇得变故,但该是伤而未死,这便还算坐得住,在殿中来回烦躁地渡步,焦虑等候着徐匡归来。

    但得又过两百息,犹自不见徐匡归来,刀魔神主这才有些慌了,心中实在焦虑不安,无法平静。几近踟蹰之后,他再也忍不住,胸中一声闷吼,面色阴沉已然踏风而行。

    谁曾想他才出得殿门,耳畔已然传来遥遥声响,那半途而止的猛厉狂刀,那诡异消失的徐匡肉身,还有那散落一地的零散血肉,悠然离去的一对叛徒贼子,一应让他肝胆欲裂的声响,便这般随着无情的清风悉数传入他的耳中。

    他听得惊愕呆滞,随即肉身轻颤,继而剧烈颤动不休,那心头暴动的怒火无处释放,被他皆尽死死压在胸口,于是喘息粗重如牛,目光却透出令人惊惧的怒意,那老脸阴沉如浓云密布,咬牙狠狠跺足,踏碎这狂刀峰神殿前百丈石阶,身影已然破空而去,势如怒箭!

    “这不可能!徐匡数十万年前已然是半身神境的强横修为,这数十万年苦心潜修,距离纯血神境也仅有一步之遥,身有近万山之力,血脉更是几近纯净无埃,谁人杀得了他?到他这般境界,哪怕遗留一丝一毫的纯净血脉,亦能休养痊愈,号称不死之身,谁有杀他的本事?”

    即便到得这等时候,刀魔神主犹自不愿相信,可那残酷事实已然确凿无疑,他不得不相信,惊怒、暴躁之中,他难免也感觉到了一股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恐惧。

    方才随风传来的诸多声响,似是被高人动过手脚,以刀魔神主如今将入圣境的耳识,竟未曾听出偷袭徐匡的声响,好似徐匡之死极为蹊跷,便在将要斩杀那叛徒贼子之前诡谲定住,继而那纯净血脉自行蒸发了一般,究竟是何人动手谋杀了他,刀魔神主单从这众多声响中,竟无法揪出一丝一毫的线索。

    这还不足以让刀魔神主惊疑,这众多声响在他心念中渐至推衍复原,便见自家挚友临死之前,那叛徒贼子曾面露惊喜,朝挚友跪倒下去,似是说了句什么话,引得自家挚友惊骇瞪目,喃喃出声。

    但这才是最让刀魔神主惊惧之处,明明那贼子说了话,徐匡死前也曾说过话,可他在这众多声响里竟全然捕捉不到,根本不知这贼子究竟说了什么,自家挚友又说了什么。

    若是二人有私情,此时言语用得密音如束,也该有气流刺空的细微声响,但刀魔神主未曾听闻。更何况以二人那时的情形,乃是死敌,断无可能密语说话,这其中便又生诡谲,便该是大能抹杀了这至关重要的言语,使之身份一丝不漏,如此玄妙手段,唯有圣境强者才能做到。

    虽说他刀魔神主如今已然触摸到圣境的门槛,但比之真正圣人,手段宛若天差地别。这些日子圣境有望,使他亦不知不觉心生骄纵,而今感受到这等圣人手段,袭杀一位即将跨入纯血身境的高手也如此轻而易举,事后犹自查无可查,这便让刀魔神主如闻警钟,让他那骄纵之心,再度恢复了对圣人应有的敬畏、恐惧。

    “牵扯此事的有两位圣人,那叛徒贼子与情魔道祖已然结仇,这位圣人断无由头帮他,如此说来,也仅有……”

    疾速赶往事发之处,他一路蹙眉苦思,待得想及此处,他双瞳猛然收缩如尖,心头惊怒到了极点。

    “这叛徒贼子究竟耍的什么诡计?竟能引得一位圣人如此护佑?亲自动手救他?这位器……圣人,我数百万年来百般巴结,千般讨好,依旧视我如草芥,与我形同陌路,为何这么一个奸诈小人,反倒能得到这般圣恩眷顾?这叫人如何想得通?”

    “……亦或是这贼子手眼通天,还有别的圣人插手?”

    忽而冒出一个念头来,连刀魔神主自家都被吓了一跳。若是在之前,这般念头他定会哑然失笑,只当笑话一听,但此时此刻,刀魔神主对这叛徒贼子已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小觑,即便是这等看似荒诞之言,刀魔神主亦不敢轻忽了。

    “这实在说不清楚!若是那贼子真有这般深厚背景,何至于原来还受人追杀得那般狼狈?继而投靠在我这小小山门之下,认我这区区一神主为师尊,在我面前卑躬屈膝数千年?难道他不告而别这千余年里,居然走了狗屎运道,投靠了那位圣人?若是如此,谋害徐匡的究竟是何人?”

    越想越心惊,越心惊便越烦乱,这诸多猜忌混杂在一处,实若乱作一团乱麻,刀魔神主那怒火便也在这烦乱之中,渐至消磨、熄灭,如若冷水浇泼一般,透心发凉。

    待得胡思乱想之余,刀魔神主终究来到事发之处,默默拾起自家挚友残余的尸肉,这便目如狠刀,直直刺向那叛徒贼人离去的方向,隐露狰狞,咬牙切齿。

    “总有一天,这戏弄的羞辱,这弑友大仇,我终归一并清算!贼人!等我跨出这最后一步……”

    而在此时,呼延正自携手柳烟漫步而行,似是欢声笑语说着令人闻之脸红的话,一副情深意浓的眷侣模样。

    只是在这嬉笑、打闹之间,二人总能寻到时机微不可查地蠕动嘴唇,快速传递一句密语。

    “这位圣人,适才似是对你动了杀机……”

    “为我之事大动干戈,还需向那情魔道祖道歉赔礼,欲图杀我了事,原也在情理之中!”呼延悄然密语,犹自与柳烟嬉闹打着掩护,这便眯眼笑着密语道:“幸好我此番开山立派,对圣人而言还能有些用处,他自然去了杀我之心。”

    柳烟闻言目光微闪,露出深邃、狡黠之色,作势拍打着呼延伸向她腰间的魔爪,密语道:“麾下生出一头猛虎,正自勃发!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怕是圣人对这头难以驾驭的猛虎,亦生出了忌惮之心……”

    呼延亦笑,“若有猛虎一只,不好亲自动手,自该再扶持一头猛虎来,这便能坐山观虎斗,方为驭下制衡的良策!”

    二人嬉笑密语之时,面前已然见得一座巍峨、陡峭的高峰,峰殿隐见人影绰绰,宏大殿群已见雏形,这万千人影忙忙碌碌,正自干得热火朝天。在这座山峰脚下,呼延与柳烟身前,早已矗立一座雄浑青石搭建的山门,那山门高牌处,空无一字。

    呼延与柳烟便在这山门处伫足,闭目静思了片刻,立时抽刀挥舞如花,待得刀气消弭,那山门上已然被刀气雕出两个张牙舞爪的大字。

    血刀!

    字走如逆龙,张扬霸气,自有睥睨之势,隐有嗜血、狰狞之意,呼延仰头观望,不由满意大笑。

    “圣人欲求猛虎,我便该做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替圣人驱虎吞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