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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风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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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敢?”

    便自两人身侧,倏然响起数声惊呼怒喝,便见人影倏动,呼延三五个师兄齐齐动作,只是待得见大师兄业已出手,又纷纷静止,留予大师兄来替这十三师弟解围。

    这时节惊心动魄,自家性命危在旦夕,呼延又岂敢有一丝分神,本在心念急转,迅速寻觅刘一鸣这致命杀招里的破绽,以图寻出求生之道,奈何这一刀来得太猛太快,没给他留下苦苦思索的时机,他正自惊怒间,便听得身畔不远处的急喝声,再见得有人影倏然拦在自家身前,终是心神大定。

    突兀拦在呼延身前这人影高而精壮,一身绣金长袍,呼延乍一看便已认出来,这便是刀魔门真传大师兄项济,乃是刀魔神主亲子。

    项济早已是将入神境的修为,但面对刘一鸣这招全力施为的绝技,亦是不敢小觑,神色凝重至极,半途已然扬刀,待在呼延身前站稳,终是暴喝间挥刀而出。

    “刀定天下!”

    这一刀出自刀魔门镇门武学《乾坤》,亦是其中三大绝技之一,项济早已磨砺出六分火候,此时更是全力以十万龙力谷催而出,威力愈发惊天动地。磅礴刀芒刺目,一挥间如有开天地的大气势,如上古传说中先祖以斧定天地一般,大开大阖狂猛至极,一线雪芒横跨十余丈,惊鸿一瞥才出刀,便已狠狠撞在那江涛月影的刀气上!

    “嗙!”

    巨响轰隆,两道狂猛刀气骤然相撞,掀起的气浪滚滚沉猛,刀气炸裂石土激射。

    呼延却是经不住这气浪之猛,惊慌间被直撞翻飞而去,身前骸骨俱裂,体内被压得窒息,血肉碎裂严重,一口污血猛喷出来。待得倏然砸进自家殿旁的山壁里,后背又遭狠击,身后骸骨亦是裂纹密布,五脏六腑被震得片片破碎,又是一口污血喷涌。

    被这气浪都撞得重伤,若是被那刀气径直击中,后果可想而知。

    好在这一击终究是被项济一招撞得爆散,惊鸿刀气却还意犹未尽般,以一往无前之势隆隆前劈,倏忽自呆滞的刘一鸣头顶划过,带走一截青丝瞬间化作尘埃,直飞出百丈开外,这才渐至消散在虚空里。

    “刘一鸣!”

    项济勾鼻锐眼,毛发隐隐赤红,却因他原本嫡传的异族血脉所至。待得平定风波,他立时满面怒容,凶狠盯着那险些铸成大错的刘一鸣,扬刀直指他的眉间,竖眉质问道:“你成何体统?要向师兄请教刀法也就罢了,却为何有争锋之意?刀法不及师兄,你却恼羞成怒,便要暴下杀手?若是我等师兄晚来半步,让你犯下这同门相残的罪孽,我看你如何收场!这等畜生行径,便是师父不杀你,我亦要将你斩于刀下,以你头颅为十三师弟赔罪!”

    厉喝一声高过一声,待得最后落音之时,已有滚雷隆隆之势,项济赤眉怒眼,已然再次扬刀,便当真要如他所说,将这刘一鸣斩杀,为呼延赔罪。

    “大师兄慢来!”

    “刀下留人啊大师兄!”

    “慢……”

    待见这一幕,又引得呼延众师兄惊呼急喝,俱是为刘一鸣求情,企图劝下项济这怒气,暂且保住刘一鸣一条小命。

    “我不服!不服!”

    被这么嘈杂一吵闹,刘一鸣这才猛然回过神来,顿时也是怒目睁圆,梗着脖子狰狞怒吼,“我不服啊!想我刘一鸣自小便在门中长大,早已将家传刀法亦献给门中,这数万年来,更是为门派劳心费力,鞠躬尽瘁!且看我刘一鸣的功绩、声望,在内门弟子中已然无人可比,此番出门历练更是将刀法亦精进如斯,本来想已然是万事俱备,不日便能成为门中真传弟子!可是为何这人来历不明,更是仅有眼识身境的修为,远不及我,刀法与我相若,一日之间却径直坐上了我日夜期盼的位子?他对门派有何贡献?亦或是他这等连姓名都不敢透露之人,又有何声望,为何就是这等人,却能压我一头?他能做得真传弟子,我却为何不能?”

    声声质问,如狂如泣,却有道不尽的凄苦、不甘,让众人默然以对,似是勾动了恻隐之心,又或是答不上来,索性闭口不言。

    唯有项济闻言更气,刀尖连点向刘一鸣的额头,冷笑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他这说得是什么话?谁来做真传弟子,俱是师父之意,莫非还要问他意见?这小子如此狂傲,已然疯魔,心留魔障,日后还能有何精进?留他又有何用?既然如此自鸣不平,便让师兄送他归去吧!”

    “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啊!这般对我,不公!”

    刘一鸣兀自颤抖,捏着刀柄的手筋骨泛白,已然用力到了极致,他亦不顾项济那将要挥来的亮刀,仰头怒吼不止。

    “师兄!师兄息怒啊师兄!”这时节,追随刘一鸣那两人已然上来,待得见这凶险一幕,已然惊骇欲绝,一人连忙扑跪在刘一鸣身边,死死攥紧了刘一鸣执刀的手,不容他冲动之下再做出更大的错事,另一人已然拦在刘一鸣身前,朝长刀所向的项济噗通跪了下去。

    这面颊消瘦之人,已然朝项济跪爬过去,急忙紧紧抱住项济的大腿,凄苦疾呼道:“大师兄!大师兄!一鸣师兄他知道错了!他知道错了!还请大师兄大人大量,饶过他这一回!大师兄息怒啊!”

    项济却是怒容满面,哪能容这人抱住自家双腿,不由得运力猛踢,厌恶怒喝道:“你给我滚开!滚开!”

    那人无非是初入身识身境的修为,肉身凝固却哪里抵得住项济这狂猛力道,几番踢踹之下,已然胸骨俱碎,咚咚作响,喷吐溅洒的血渍沾了项济半身衣服,他却犹自不放手,似乎已然神智不清,犹自喃喃泣道:“大师兄息怒……饶过一鸣师兄吧……”

    余下众人见得这一幕,终是心生不忍,赶忙拉开两人。两位真传将这面颊消瘦的师弟打昏过去,便匆忙替他运功疗伤,其余人等皆尽围住项济,拉扯劝解开来。

    “大师兄,算了吧!你便看在刘一鸣这小子往日的情面上,饶过他这次又如何?”

    “刘一鸣平日里极为努力,也算是难得的人才!今日之事情有可原……”

    “这刘一鸣,也算是我等看着长大的,大师兄如何下得去手啊!”

    “……”

    便在众人一面劝解的当口,那往日与呼延交情最好的十二、九师兄南宫与李甫,亦在朝呼延不断打着眼色,示意他这当事之人出声。

    呼延默默半响,终是放下了对这刘一鸣的怒恨,叹了口气道:“大师兄,众位师兄弟所言甚是,刘师弟以下犯上,虽说罪恶难掩,但也算是情有可原!便听我一言,饶他一次吧!”

    此话一出,项济这才神色一动,沉默下来。

    “也罢!既然十三师弟不再追究,我便放这小子一回!”

    片刻后他怒哼一声将刀收起,拨开一众劝解的师弟,怒目瞪视着那犹自怒吼不休的刘一鸣,弹指隐有力道倏然电射,猛然撞在刘一鸣额头,终是让刘一鸣浑身一震,赤怒双目瞬间睁大,继而迷茫失神,软软栽倒下去。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即日起,以我大师兄之名,将他关入山内悔过牢,罚他面壁思过千年!千年后再行考校,若是仍旧不思悔改,修为并无精进,停固不前……”项济眼中闪过寒光,咬牙道:“依旧难逃一死!”

    追随刘一鸣的两人,一人早已重伤昏迷,另一人此时抱住被砸昏的刘一鸣,闻言立时便喜极而泣,轻巧将刘一鸣放平在地,忙不迭地朝项济叩拜,替刘一鸣谢恩道:“多谢大师兄厚仁!多谢大师兄!……”

    听得这人谢恩,项济却又是勃然大怒,瞪眼喝道:“谢我作甚?若非十三师弟不欲多计较,岂能留得下这小子的小命!”

    “是是是!”

    这人也是个极精明的人,闻音知意,赶忙在地上转了方向,面朝呼延咚咚磕头不止,“多谢十三师兄大恩大德!大仁大义!大人大量!……”

    “罢了罢了!”

    呼延摆手,含笑道:“都是同门师兄弟,自该相互体谅,宽容为重!些许小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苦苦追究反倒伤了师兄弟之间的交情!这位师弟,我看这刘师弟与那位师弟都已昏迷,还需劳烦你好生照看了!”

    “听到没有?”南宫闻言插嘴,朝那人瞪眼道:“还不快快带着一鸣与这师弟,快快退去?”

    “是是是!”这人急忙叩谢,这才飞快起身抱起他那兄弟与刘一鸣,面朝众人退下,不忘谄笑道:“众位师兄,后会有期!”

    “还不快滚?”不知是哪位师兄瞪眼疾喝。

    “是是是!”

    这人吓得一个哆嗦,哪里还敢停留,立时脚下生风,顺着山路狂奔而去,转瞬无踪。

    呼延目送他离去,心里冷笑不已,他自是知晓其中猫腻。若是项济有心惩戒,早已一刀下去,何须这半响耽搁。无非是为他演了一场戏,只为他寻个台阶,放过这刘一鸣罢了,如此情势下,他自然唯有顺水推舟,开口放过这刘一鸣。否则以他呼延的脾性,又岂会饶过这等朝他下过杀手之人。

    “今日这么一闹也有好处!”呼延忽而朗笑,朝众师兄望去,“难得众位师兄能在鄙舍一聚,正所谓赶时不如凑巧,不如这样,众位师兄便暂且歇脚,让师弟设宴款待众位师兄一番,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那项济率先开口,略作思忖后便已大笑开来,含笑颌首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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