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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闯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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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剑如何狠戾,早已没了谦让、试探之心,正是杀机毕现!

    如此便能看出,想要在魔道混出名堂来,若是不够奸猾不够心黑,眨眼间便会丧命。先前寐惑只道他呼延有伤,便只试剑法虚实,不以力道相逼,一番话说得极是善解人意,谁知临到此时,却是倏然变脸,露出了蛇蝎面目。

    人道是为魔者多疑,此话一点儿不假。

    想他呼延此番易容,变幻面容肤色之余,将气味极力掩盖,兼有十八年未见,寐惑等人应该猜不到他已晋升眼识身境,这修为更起迷惑之意,已然周全之至。随后被众黑衣拦下,他更是将一个穷酸秀才装扮得鲜灵活现,如今剑法试探之下,更是使出了堂堂正正的儒道剑法,与他所述一般无二。一切都是这般合情合理,照道理早该让这群黑衣疑心尽去,放他过去才是,可偏偏寐惑犹自不信,再行吩咐这高瘦黑衣突下狠手,又行试探。

    由此可知,这魔道中人的脾性是何等善变多疑,从未有过诚信待人一说,全无征兆亦会即刻翻脸,所说之言,一句都不可信。

    在寐惑这等久混魔道之人的心里,一应诸般皆可伪造,唯有这力道最为实在。若是眼识身境修为的人,便定能使出千龙之力,丝毫做不得假,这才真实可信。

    如此狠手下去,若他呼延当真是眼识身境的修为,必会被逼得全力以赴。只需他能使出千龙之力,且这行头上并未出现破绽,这才能算是验明正身,毫无虚假诓骗之处。至于呼延使出全力后,是否会因此引出未愈的旧伤,甚或因旧伤复发而殒命,或是死在这一剑之下,在场俱是魔道中人,手下都有万千人命,死了一个小小秀才,谁也不会在意。

    说到修为,呼延这才晋升眼识身境,若是放开手脚全力而出,千龙之力自是不假。可他如今乃是易容之身,身外敷着一层伪装的薄皮、毛发,皆尽是银体胎境的血肉熔炼重塑而成,哪里经得起这千龙之力的鼓荡。只需他爆发出一龙之力,这易容的皮毛便会震得脱落,若是千龙之力爆发出来,劲力鼓荡之处,这易容皮毛便会如若粘身的尘土,立时被震做齑粉,随风飘散,易容伪装自是荡然无存。

    或许换上惊魔刀,施展出千龙之力的刀法,以他的刀法,这高瘦黑衣的随手一剑,他勉强能够抵挡。只是如今局势,这易容伪装对他尤为重要,他不到万不得已,便绝不能露出马脚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电光火石之间,便在众黑衣的嬉笑、叫好声,柳烟惊呼声中,呼延面露惊容,迟疑之色一闪而逝,似想拼力抵挡,却又像是顾忌自家“旧伤”,终是咬牙急退,使出脱胎自柳烟改编《罗烟步》的《阳刚步》,重步退得极快,轻功火候已然不低。

    只是他虽退得快,那剑气来得却更快。

    先前两人便在近处试招,相隔便在百丈之内,你来我往打得好生热闹,这时节对手徒然狠下杀手,那万龙之力凝成的血龙剑气,呼啸似凄厉龙吟、众生惨啸之声,狂猛龙姿凝聚如实,一出剑便已有三、五丈长,如若血龙腾云,离弦厉箭,眨眼间便已猛张血口,狠咬向呼延!

    呼延早已面色惨白,面色惊慌失措,应对倒还算机敏,倏然侧身欲图躲开,却还是为时已晚。

    “嗷!”

    “噗——”

    便在那血龙呼啸如吟吼之声里,血龙自呼延身侧一闪而逝,带走了他一条壮硕臂膀,却是齐肩而断,血洒满天,伤口处鲜血淋漓,如若巨齿啃噬之伤。

    呼延自牙缝里挤出一声闷哼,却是不吼不叫,倏然出剑,却是朝这剑气化作的血龙头颅而去,迅疾一剑斩在这血龙咬着的他那断臂,将自家手掌切下,又以柔力一带,恰巧送回了自家空袋里,这便紧紧捂住了自家断臂之处。

    他眨眼间单手翻飞如幻影,打开空袋将自家手掌扔进去时,顺手带出一块尸肉,触及长鞭时强行抽出几丝天火,便在手中将这尸肉炼化,暗自揉捏做薄皮,即刻贴在了断臂伤口上。

    这刹那间,他动作敏捷至极,又兼有血龙之身遮挡,无非兔起鹘落之间,恐怕鲜少有人留意他这些隐晦的动作。

    “这位好汉!”

    似是因为骤然受了重创,呼延面上愈发惨白,却是愈发迅疾地后退,企图远离这高瘦黑衣,犹自惊疑问道:“不知好汉这是何意?无非切磋,先前说好验明正身便放我二人归去,为何如今却突下狠手,欲取在下性命?”

    “嘿,嘿嘿!你这呱噪书生说得好生有趣!”这高瘦黑衣的面巾下传出两声嗤笑,目露嘲讽之色,“我等俱是魔道众人,说过的话便如若放屁一般,哪句话做得真?偏偏你这书生还当真了,今日便教你一教,好叫你知晓我魔道中人是何等脾性!哈哈!这等言而无信的伎俩,无非是等闲之事罢了!若是你便当真,待得身死时怕也依旧茫然不解!我如今说与你知,却是还算心好,让你死个明白罢了!”

    这等叫嚣之言,呼延又岂会在意,在他余光紧张偷瞥之处,那血龙咬住一截断臂,血洒百丈之遥,待得落到寐惑不远处才力尽消亡,那断臂掉落在地,一溜儿滚落到寐惑身前才僵止,却叫呼延真的变了脸色。

    “怎能,你等怎能……”

    呼延满脸震惊,似是犹自难以置信,好似一个每日念叨着仁义、忠信的痴愚秀才,这时才知人心险恶、世事无常的道理一般,兀自面颊抽搐,怔怔望着这狞笑的高瘦黑衣,哆嗦出几个字,那嘴皮空泛嗫嚅半响,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待得见他这副模样,那高瘦黑衣便愈发得意,紧紧追杀之时,那面巾下便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张狂大笑。

    只是在急急前来援救的柳烟耳畔,却传来呼延细若蚊呐的密语之声,“慢些!勿要直朝我来,你且悄悄靠向我身后那黑衣,待得我等接近之时,我一声令下,你便……”

    细细吩咐一番,却只见他嘴皮犹自哆嗦不休,似是惊怒到了极点,想要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谁能料到他竟是趁机密语,周遭黑衣,俱是被他这呆傻模样逗得哄然大笑,俱是看热闹的心情。

    而他话里所言那黑衣,便在呼延急退的方向上,是个矮瘦个子的黑衣人。

    这人虽是矮瘦身形,如若半大孩童,却也是身境巅峰的修为,实力不可小觑。而眼见呼延、柳烟俱是眼识身境,修为力道与他相差极远,哪怕如今正朝他急退而来,他也自恃修为甚高,自然混不在意。他何曾料到,便是他蔑视这一男一女,与他力道相差近百倍的两人,此时一番密语私谋,居然胆大无边,正打的是他的主意。

    此时他正在拊掌大笑,看得乐不可支,便要张口给那高瘦汉子支招,欲图让其再行逗弄呼延一番,以为乐趣。

    “来得好!”

    待见得呼延此时仓惶急退,恰朝他所在之处退来,他兀自发出一阵邪笑,眼中闪过戏谑之光,身形倏动,便以那神境巅峰的强横肉身,朝呼延猛撞而去,正是打算将呼延强行撞回去,再落入那高瘦黑衣的剑下,看这穷酸秀才出丑,多看片刻的闹剧。

    “兄弟,待会儿我便将这肉球丢给你,可要接好咯!好生耍弄一番,也好叫我等兄弟图个乐儿!嘿嘿!”

    他这一进才加呼延一退,无非刹那便已倏然接触,他立时嬉笑,忽而有些迟疑,并非是因为那秀才双眼乍现的寒光,而是犹疑不决,是该挺胸猛撞,还是免得脏了衣裳,一脚将呼延踢回去为妙。

    便在这眨眼间,呼延朝他古怪一笑,以剑挑开空袋系绳,扭腰运出巧力,那心念借机倏然传入空袋,选中自家那断掌,便经腰力一颠,断掌倏然跃出,恰跳到呼延的嘴前,被他一口咬住,如若此乃仇家血肉一般,三两下狠戾撕咬,便囫囵吞进肚里。

    这番行径似有诡谲,那矮瘦个子犹自怔怔间,便听得耳畔乍起一声尖呼娇叱。他立时循声望去,却见是寐惑神色遽变,忽而露出忧急目光,倏然动身疾驰而来,,娇叱正是朝他示警,“小心!有诈!”

    “有诈?”

    矮瘦个子心念倏然转动,尚未回过味儿来。在他看来,这一男一女无非初入眼识身境的修为,这秀才更是受伤在身,千龙之力不过能使出半成,如若胎境一般羸弱,便是全力攻来,能否刺开他这肉身亦是犹未可知,即便心生歹念,又算得了何事。

    实在因为两方实力差别太大,他此番却是轻敌了,便是听得寐惑急怒示警,他亦未曾提起警惕之心。先前看热闹时,他便已将自家宝剑收回囊中,此刻也没想再拿出来,便自扬腿欲踢呼延,狐疑瞥去时,这才惊骇尖叫出声。

    “五指连心!”

    无非刹那,这穷酸秀才便已模样大变,一层飞灰、粉末随风飘散,露出一个魁梧的光头大汉,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他们欲寻的那秃贼呼延。这光头大汉肌肤泛红,筋肉虬扎鼓胀,似是施展禁忌秘法的扮相,手中利剑早已换作银刀,正朝朝他狰狞一笑。

    配上那浸出血丝的面容,还有满布凸起的青筋、精肉,这一笑便愈发狰狞无匹。

    “嘿嘿!寐……撩人小娘子,便是你此时醒悟,也已然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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