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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八、暗含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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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亮刀之后,呼延已是今非昔比。

    若是放到四年前,亦或是更早的八年前,那时他仅是罴少主的近身侍卫。在众熊中也有些关于他的传言,在这些不乏鄙夷的传言中,他是一头于凶险中弃主独逃,随后在战乱里躲避了三年,听得大胜的消息才忙不迭的来寻大军,继而抱着主子痛哭流涕寻求庇护的熊货。

    弃主、独逃、避战、怯懦、奸猾,战熊们最为唾弃的脾性,这熊货竟占得完全,听得这等传言的战熊,俱是鄙夷、唾骂,若是认识呼延的,更是冷嘲暗讽,至不济亦要冷眼冷笑,总要将自家与其区分开来,彰显自家骁勇才是。

    这般待遇,呼延受了整整四年,只是他见惯了大风大浪,这等无关痛痒的言辞挑衅,他自是不以为意。

    直待八年前,他与呲溯十年邀约终得一战,这一战在万熊面前亮刀,只需三刀下去,高他一重境界的呲溯便化作了满地碎肉。

    这三刀太过惊艳,震慑了太多的战熊,他们终于对这罴少主的近身侍卫有些刮目相看,无数武艺不精的战熊,已然在挖空心思琢磨,如何才能从这战熊呼的口中,套出那套惊艳威猛的武技,但也仅此而已。

    拥有一套高等武技,只能代表这战熊际遇非凡,并不能洗刷战熊呼身上的污点。那三年独身的日子,弃主、独逃、避战、怯懦、奸猾,这足够让众多战熊一面嫉妒呼延的好运,千方百计习得那厉害武技,一面暗自唾骂、鄙夷,一如往昔。

    若是真要挑拣出稍许不同,那便只能说,与先前的流于表面,待到如今在战熊呼的面前,明面上却总有几分收敛,如此罢了。

    直待四年前,又是亮刀,只是此番亮刀却并非仅有战熊围观,而是亮在纷乱杀场之上。诸多战熊、苍狼、商羊甚或七族友军,自众多敌军惊呼、愤恨的呼吼声中,知晓了“刀熊”这一声威超群的名号。

    亦因那场前所未有的骚乱,无数惊呼惧退的敌军,亦或是那数以千计的寻仇大军,叫诸多苍狼一方的军士,知晓了这“刀熊”的名号,在敌军中能有多么响亮。

    刀熊,那万千战熊中特立独行的执刀战熊,单凭亮出一口被称为“刀”的奇异兵刃,便能引得这偌大的骚乱,终是让诸多战熊看得目瞪口呆,惊愕当场。谁也想有这般扬名立万,谁也想自家名号震慑诸军,只是万千战熊中,独独仅有这头暗里受尽唾骂、鄙夷的战熊,为何会是他?

    惊愕之余,众熊艳羡、嫉恨不已,亦生起无穷好奇。

    于是待得杀场上,只需众熊有心侧耳聆听,便能自那追杀刀熊的万千敌军漫骂、诅咒声中,窥得些许真相。虽然听得不多,但众熊想要探知刀熊名号响亮的缘由,已然足够。

    可当众熊听得这诸多咒骂后,却是面面相觑,相顾愕然。

    那头弃主、独逃、避战、怯懦、奸猾的恶心熊货,到头来在敌军眼中,竟是迥然不同的一头战熊。

    这任职罴少主近身侍卫的战熊呼,在那三年独身闯荡之时,竟真是与主子无奈失散,苦苦寻觅自家主子足有三年。不止如此,这三年间战熊呼孤骑闯荡纷乱战场,斩杀数十万避难鸣蛇,成千上万的鸣蛇、钩蛇、乘黄军士,面对追捕猎杀他的精锐乘黄斗智斗勇,以胎境修为反杀数百近前的身境乘黄。

    这等彪炳战绩,足够让听闻的战熊自愧不如,只余敬佩、敬畏。这哪里是一头弃主、独逃、避战、怯懦、奸猾的恶心熊货,分明便是忠诚、英勇、聪慧、嗜战、无畏的勇士战熊,值得众熊仰慕、学习的范本。

    于是除开少许战熊,先前曾经鄙夷、唾骂过呼的大半战熊,如今只余下敬畏与羞愧。他们竟怀疑过这般一位孤胆勇士,一位集万千优点于一身的忠诚英雄,不仅是怀疑,更是听信谣言,对这位勇士鄙夷、唾骂,怎能不叫他们汗颜羞愧。

    这分明一位应让众熊骄傲的战熊,能与这般勇士身为同族,大半战熊觉得分外荣耀。这是一份需要守护的荣耀,在这四年间,无数战熊在厮杀里默默付出着血与生命,只为使这刀熊好好活着,让这份荣耀一直存在下去。

    呼延能够逍遥至今,与这些默默付出的战熊不无干系。

    而若是见得呼延的踪迹,比方现下走过梁统领的熊军阵营,便叫周遭战熊双目放光,目光炯炯朝他看来。这些目光含义繁杂,有痴迷、艳羡、嫉妒、企盼、敬畏等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瞩目者太多,但敢于上前搭讪的,却是为数极少。因为在对刀熊敬仰之余,更多战熊却对这特异又绝强的刀熊,会有一丝莫名的畏惧,使得他们胆量尽失,不敢冒失的凑上前去,说出自家想拜师学习刀法的企望。

    便连见得刀熊走过,原本肆无忌惮的谈笑声亦会骤然消减。而罴起意随行,常年积威,亦叫四头战熊不自禁地收敛形骸,不敢在罴身后放肆喧闹,只敢静静紧随罴前行。

    于是他们五熊走过之处,只见得道道闪亮的目光追随,却是静得厉害,噤寂无声,便与更远处的喧嚣迥然相异。

    罴乃是大家之中的当权少主,这等场面早已是习以为常,兀自默然跨步走在最前方,领着麾下四头心怀鬼胎的战熊,很快便出了战熊大军阵营。行出一段空旷荒地,五道熊影便消失在那荒森重重树影之中,再无踪迹。

    而在战熊大军阵营里,无数目送他们背影没入荒森的战熊,俱是黯然收回了目光。在这众多目光中,梁默默端坐在一道小坡上,他目光闪烁,忽而四下扫了一圈,正巧与裕、忌、绪等少主的目光对个正着,却是一触即避,各自恢复自家闭目养神的模样。

    见得这些各有心思的少主,梁撇嘴嗤笑,摇头轻叹,却是意味难明,继而亦是缓缓阖上眼睑,静心参悟神境玄妙去了。

    “嘿嘿……”

    待得罴率领麾下四熊走进荒森深处,沽巨这才满脸贼笑,凑到罴身侧低吼道:“统领!还望统领见谅!我等此番属意出来,并非真为了那解馋的凶兽鲜肉,乃是为了呼侍……”

    罴依旧阔步朝前,唯有那碧眼淡淡瞥了眼沽巨、呼延,撇嘴吼道:“这等小伎俩,欺瞒寻常军士兴许有用,又岂能瞒得过我与那些有心的战熊?”

    此言一出,引得四熊俱是挠头讪笑,终是呼延脸皮厚实,讪笑不忘奉承,“主上英明!”

    这便叫余下三熊幡然醒悟,赶忙附声应和,纷乱低吼奉承道:“统领英明!”

    “英明?”罴嗤笑反问,“哪里是我英明,分明便是你等伎俩拙劣!你等权归这熊货呼,尽学得一身鄙陋!阿谀、痞懒、奸滑还有那逃命的本事,却是短短十余年学得一丝不漏!”

    这等嘲讽训斥,听得四熊笑脸僵直,讪讪间无语反驳,唯有呼延脸颊抽搐,强自撑起一丝讪笑,挠头呐呐吼道:“主上英明……主上英明……”

    在罴那冷面冷眼下,饶是呼延亦汗颜不已,吼声一声比一声微弱,待到后来便如若蚊呐,微不可闻。便连他亦愧不敢言,索性又露出那招牌式的憨直熊笑,装傻充愣已厚皮硬抗罴这凌厉的目视。

    眼见呼延已然自知有愧,罴亦懒得与他多做计较,淡淡轻吼道:“以你如今这响亮的名声,突破时小心谨慎些,倒也是理所应当!我与你等同去,便是再增一层保证,好叫你得以顺当晋升眼识身境,在这纷乱厮杀里更能保住自家性命!”

    呼延愕然,继而露出极为感动的神色,险些想要高吼谢恩,却又想及此刻处境,立时压声低吼,“多谢主上大恩!我定会……”

    听得呼延又将老调重弹,罴立时瞪眼怒视,瞪得呼延嘴皮一哆嗦,顿时紧闭熊口,肃容不言。

    “这等阿谀奉承之话,我早已听厌!多说无用,若再敢废话,我便割了你那舌头拿来下酒!”罴寒声威吓一番,见得呼延乖觉闭嘴,这才扭头朝前方遥望,喃喃轻吼道:“索性再深入万里,到时再寻个隐秘角落突破,离大军阵营不远不静,若是遇得凶险,也好及时求援!”

    “主上英……”这话呼延早已说得顺口,此刻顺口便溜出了大半,待得罴冷眼瞥来,又自倏然惊醒,连忙肃容改口,干脆低吼道:“是!谨遵主上号令!”

    眼见呼延吃瘪,沽巨三熊顿时窃笑,眼见呼延瞪眼望来,三熊立时正容,由沽巨率先开口,悄然帮呼延解了围。

    “统领!我等这般小心,想来此番定是一帆风顺!待得呼侍卫晋升眼识身境之后,我等亦去放松放松,且真去杀几头凶兽,烹食鲜肉再来两口老酒,嘿!这才叫庆贺!统领意下如何?”

    罴轻扬眉梢,正待回应时,不远处树冠簌簌抖动几下,立时引得五熊警觉望去,隔着茂密枝叶却是看不清楚,倒是听得一声鸟鸣尖入云霄,这才让五熊稍觉放心。

    “不可轻忽大意!”罴眉头微蹙,轻吼叮嘱。

    “是!”

    四熊轰然应诺,这才随罴轻步走向荒森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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