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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六、放眼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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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要送死,我自当奉陪!”

    尖嘶冲霄,云絮笑得阴寒,四翼猛煽悍然扑下,那长乙骤刺,乙气如狂蟒探首,势如闪电!

    “嗙!”

    又是一声巨雷般的炸响,乙气与矛气在半空徒然相撞,继而相互泯灭无踪,却掀起爆散一里的气浪,扫得周遭修为弱小些的军士,竟是身形不稳踉跄后退,待得强自稳住身形,却是相顾骇然。

    显而易见,此刻交战这两位,均是大家少主,更是家中当权强势的少主。除开各自强悍的修为,出手便最少的万龙之力,那一身大家独传的高等武技,亦是练得炉火纯青,增幅十倍武力,此刻激战之威,便堪比寻常神境高手的战力,自然不可等闲视之。

    这边厢短促争执几句,便立时开打,却让呼延好生郁闷,怜悯望了眼那更被遗忘到角落的泊即,无奈摇头一声长叹,便无视那泊即遥遥送来的怨毒目光,抽刀再次混进了战场。

    于呼延而言,罴与这云絮无非战个旗鼓相当,实力相差仿佛,若说今日谁能将谁一举拿下,手刃强敌的话,打死呼延也不信。而这般层次的厮斗,他十余年来看得实在太多,已然觉得乏善可陈,叫他如何提得起兴致来在旁观战。

    虽说罴与云絮这一战,乃是因他而起,但若是仅凭此点,便要叫呼延在旁感激涕零,观战尚要做出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他可没这般好的耐心。

    有这闲心闲时,不若多杀几头敌军,伺机多偷捞些诸族血肉,这才像是呼延该做的事。事实亦是如此,那边厢罴与云絮正自战到酣处,激荡飞扬的气流呼啸席卷四方,惊得周遭军士俱是仓惶急退,而呼延早已混在左侧那战团之中,但见得刀气并碎肉、鲜血齐飞,执刀黑熊的身影若隐若现,亦是杀得酣畅淋漓,直看得泊即咬牙切齿,怨毒更甚。

    “刀熊!莫逃!”

    “刀熊杀过来啦!”

    但凡呼延出没之处,时常响起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调,或是仓惶惊嘶鸣叫,或是咬牙切齿的怒嘶尖啸,无数敌军惊慌退避之时,亦有无数敌军狰狞朝他扑杀而来。

    这刀熊的威名,便有如斯魔力,能让听闻者无不倏然动容。若是自知力有未逮,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满是惊惧惶恐之色,生怕被这刀熊一刀两断。其间亦有自信十足者,自承武技精湛修为超群,便欲图斩杀万恶刀熊,借此扬名立万。亦或是与刀熊有血海深仇的,见得惦念了十年仇敌乍现眼前,自是分外眼红,嘶鸣喧天杀向刀熊,直欲手刃仇敌。

    呼延独身那三年间,好事一件未做,尽做的是绝户袭杀之事,手下亦不止寻常鸣蛇的亡魂,只需见得数目不多的敌军,那自是长刀所向,杀个一干二净。如此三年下来,他积攒的仇敌此刻尽数扑来,当真密密麻麻不可计数,直看得呼延亦是头皮发麻,心下忽而忐忑开来。

    这也好在他做事谨慎,以他这般没得操守的魔头,岂止曾对敌军下手,便连那落单的自家友军,他亦是不曾放过。那三年之间,死在他刀下的迷茫商羊、战熊、苍狼,亦是数不胜数。亏得他做这等无操守的买卖,尚且晓得隐秘下手,做得干净利落,未曾留下蛛丝马迹,想来这腌臜事至今未曾暴露。

    只是如今无数敌军前来寻仇,他只觉心下忐忑难安,偷眼扫了一圈,却是好生打量周遭友军里面,是否有那仇视目光投来,亦或是直接有友军亦是混在追杀大军之中,朝他扬起利刃,穷追不舍。

    这便是做贼心虚,也是他混回到大军里这许多年,总不愿暴露自家这刀熊身份的重要缘由。当初做得再如何滴水不漏,总会有不全不尽之处,若是他顶着这刀熊身份太过招摇,被哪条漏网之鱼的友军指认出来,他便是千夫所指、诸军唾骂的对象,再难用这战熊呼的身份在这军中立足,遭受驱赶尚是小事,若是直接被那些个神境家主军法处死,呼延唯有引颈受戮的份,将会死得憋屈之至。

    仔细扫了一圈,确认自家身后那渐至庞大的追杀大军里,未曾发觉友军的存在,这才叫呼延暗自长吁一口气,大为放心。

    “哈!上千敌军围杀我一头战熊,这算哪般本事?若是勇士,谁敢与我单独一战?熊爷我定叫他吃一顿细刀剁肉,生得潇洒,死得壮烈!哈哈!”

    脚下穿梭在众军纷战之中,逃窜如若游鱼飞鸟,丝毫不见晦涩,呼延嘴上仍旧叫嚣不止,不时更要朝身后甩出几道锋锐的刀气,引得身后追杀他的仇敌更是愤怒非常,纷纷尖嘶怒鸣,唾骂喝斥不绝于耳,长乙、毒针如细雨洒落,一时分外热闹。

    待得呼延游走而过,正自杀得兴起的沽巨,忽而眼前一空,却是周遭对手皆尽弃了自家对手,或是急忙闪避,或是怒嘶着朝呼延追去,倒叫沽巨杀无可杀,抬眼尽是茫然。

    在他身畔,夫袭亦是郁郁收手,与沽巨四目相对,均是慨然长叹,复又齐齐朝呼延望去,神色复杂之至。

    “这呼侍卫……当真是好本事啊!”

    听得沽巨赞叹,夫袭连连点头极是赞同,末了不由得心驰神往,喃喃吼道:“不知呼侍卫那三年间,究竟做了何等丧尽天良……惊天动地的大事,才堪堪露出这黄刀来,顷刻间便引出如此大阵仗,实在罕见之至!罕见之至呐!”

    沽巨亦是艳羡不已,炯炯望向呼延那活蹦乱跳的身影,感慨万千,“我若能有呼侍卫这般威名,震慑诸军,便是死也觉得荣耀了!”

    两熊伫立遥望间,那目光恍惚一转,却是见得呼延身后那滚雪球般迅速壮大的追杀大军,熊躯骤然一颤,忽而不寒而栗,心悸惧怕开来。

    沽巨尴尬扫了眼夫袭,假意咳嗽一声,呐呐吼道:“我本来有意哪日寻个好时候,与呼侍卫说上一声,日后同他学一手精湛刀法,以为伴身!如今看来,还是算了吧……”

    “没想到沽巨军主亦有此意……”夫袭挠头,讪笑吼道:“我亦想了许久,还不知说出口后,呼侍卫能否答应!若是不应,未免拂了我等兄弟情谊,若是应下,又觉得自家这般未免没脸没皮,正自犹疑不决!此时想了想,还是不提为妙!不提为妙!”

    “哈哈!不愧是好兄弟,你我当真是不谋而合、心有灵犀啊!”

    四目相对,当真是惺惺相惜,两熊隆隆大笑,已然勾肩搭背亲密开来,兄弟之情又自交融了两分。两熊话里之意,已然是不言而喻,若是他们真学得呼延刀法,到时只需在杀场上亮出刀来,指定亦会被敌军当做是刀熊,若是他们也引得这般凶猛阵仗,可难比呼延此刻这般逍遥了。

    呼延依旧灵活窜辍,看似逍遥畅快,实则亦是心惊胆颤。他哪里知道那三年之中,无非偷杀了数十万寻常鸣蛇,偷袭过无数支落难敌军,强杀到数百头精锐乘黄,那些已然毁尸灭迹的友军自然不算,这般无关痛痒的行径,怎生便能让他今日招惹来如许多的凶恶仇敌,大大出乎呼延意料,亦让他心底叫苦不迭。

    只是如今他深陷重围,已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神仙也难救他这条性命。眼看今日万恶刀熊即将了命,该当让深受其害的鸣蛇、钩蛇、乘黄三军举军欢庆之时,战场上忽而接连响起尖嘶、长鸣、沉哞、嗡叫,皆是传扬相若的号令。

    “撤军!”

    “即刻守军退回鸣蛇城!”

    “……”

    在呼延松了口气时,他身后不知同时响起多少声不甘的尖嘶怒鸣,剩余的毒刺、长乙咻咻朝呼延射去,均是被警觉的呼延灵活闪避开去,却是殃及池鱼,让他周遭的友军受了无妄之灾,纷纷怒吼惨啸出声,顷刻间被刺得鲜血淋漓,俱是朝呼延怒目而视。

    “嘿嘿……”

    这并非呼延之意,但皆因呼延而起,呼延亦是心中有愧,无法再理直气壮,只好朝这些倒霉的友军挠头讪笑,朝罴所在之处小心翼翼的步步退去。

    说起此番仓猝收军,却与呼延大有干系,他这番亮出刀来,坐实了刀熊的身份,顷刻间便引得大乱,便连整个战场亦骚乱开来。诸多军士无心酣战,均是毅然追杀呼延,这便乱了鸣蛇一方的战事布局,且这骚乱犹自渐至扩大,使得鸣蛇一方败势难掩,诸多统领们逼不得已,只得匆忙下令退军,倒是无形中救了呼延一条小命。

    而那些追杀呼延的敌军,虽说与呼延私仇甚重,但难免脱不开那军士身份,身在军中,便不得不遵守军中号令,即便再有不甘,亦只得怒嘶尖鸣宣泄少许,终是带着这不甘憋屈退去。

    罴与云絮一战,果然如呼延所料,一熊一蛇俱是大家少主,修为、武技相差仿佛,站得旗鼓相当,各自奈何不得对手。两位少主正自打得酣畅,便要接连用出自家禁忌秘法一绝生死,却听得撤军号令,唯有相互咬牙切齿一番,撂下两句狠话,各自随军退去,这一场厮斗无疾而终,只得留待日后再决雌雄。

    谁知两位少主这场未完之战,直到四年之后,才再次续上。

    那时节,正值呼延踏上口识身境的巅峰,直欲破开“断观后天眼膜”,晋升眼识身境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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