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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五、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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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那野熊崽子叫嚣,呲溯登时嬉笑尽去,转而怒容满面。

    他正待反骂回去,余光却偷瞥见自家主上那阴沉到极致的熊脸,恼怒已将爆发。他哪敢再擅动,刚刚伸出去的粗腿又自悄然收回,无声落到原处,果然在刹那之后,他耳畔已然响起自家主上夹怒咆哮之声,当真震耳欲聋。

    “幼弟,这便是你调教的心腹下属!莫非水涨船高,便连你身边小小的近身侍卫,也敢不将我这少主放在眼里了么?即便父亲主上的心腹,也绝不敢如此藐视一位少主!胆敢在两位少主交谈时鲁莽插话,好生不懂规矩,赶着送死不成?”

    若是较真,呼延此举还真是逾矩至极,肆无忌惮嚣张无比。

    也亏得呼延乃是罴的近身侍卫,若换作是一位从未得势的少主的近身侍卫,做出呼延这般举动,忌尽可自觉被毁辱他的少主威严,直接出手将其处死,以正他不同亵渎的少主声威。

    顷刻前才遭罴暗讽重创,深深刺进忌内心最脆弱的角落,他却偏生难以反驳。正自强自忍受来自心念的剧痛,无处宣泄那莫名升起的邪火,这呼延却胆敢在此时冒出头来,言语更是张狂妄为,忌无法与罴争锋,但以他这少主身份,欲图教训这小小的近身侍卫宣泄怒气,谁也挑不出刺来。

    呼延兀自不平,他身后的罴却抢先开了口,目光与忌淡漠对视,撇嘴轻吼道:“我这熊货向来不服管教,但毕竟有错在先,既然九兄如此放低身段,非要与我这近身侍卫较真,我便代他向你陪声不是,可好?”

    身为少主,忌对着罴的近身侍卫训骂,的确是在自降身份。罴这话虽是道歉,但那脸上嘲讽之色尤为明显,这道歉却是毫无诚意,更是伺机挤兑与忌,言语当真秉承他的风范,犀利回击,寸土不让。

    忌岂会在意呼延,他在意的唯有罴,但罴这般不留情面的回应,他直接被逼得全无退路,却又只得硬吞下这寒锋,犹自还要自找台阶。既然罴亲自道歉,他更无法再继续紧揪此事不放,否则便显得他气量狭小了。

    暗自咬牙,忌闭目强行平复心境,再睁眼时已然恢复了一丝淡然笑意,沉吼道:“既然幼弟开了尊口,亲自替属下向我道歉,我自然会既往不咎!今日你我只为来观战,为各自近身侍卫打气助威,待夜间我摆开酒宴,定邀幼弟前来饮酒,到时你我兄弟再好好叙叙往事吧!”

    “九兄所言正合我意!”

    罴神色如常,似是未曾听出忌的言下之意,淡淡沉吼接话,“今日并非叙旧之时,你我近身侍卫曾有十年约战,今日是他们决战之日,便让他们尽情一战,日后你我再叙旧不迟!”

    “好!”忌神采又自飞扬,高吼叫好,冷瞥了眼身侧伫立的呲溯,厉声沉吼训斥道:“未曾听到我与罴少主说话么?你日夜记恨的呼侍卫,如今已在场中叫战,十年邀约久积深仇,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吼!”

    训斥便是准战号令,呲溯闻言战意澎湃,眼中闪烁着嗜血狂意,捶胸咆哮一声,手执自家长矛,重步跨向场中。

    “咚!咚!咚!”

    他脚步迈得狂猛沉重,落足便如战鼓重捶,引得闻者心脏随之猛然跳动,热血激荡全身。难以自持之下,围观众熊兴奋得高吼出声,齐吼声轰然炸响如若怒海惊潮,声浪震天动地,一浪高过一浪。

    便在这众熊狂热的声浪中,呲溯战意愈发高昂,威武气势逼迫向呼延。待到相距百丈开外,他顿足傲然而立,矛尖亦遥指呼延双目之间,站得仿若巍峨巨山,气势如岳如渊,浩瀚莫测。

    深刻十年的旧怨深仇,如今眼见得报,呲溯凶狠盯着呼延,那脸上似有欣喜,又有释然,或是得意,更有咬牙切齿的羞怒恨意,百味杂陈尽数呈现,便将他那熊脸挤得分外扭曲,狰狞而恐怖。

    “野熊崽子!当年你在我斯瓦匹剌家的府门前时,我捏住你的细弱脖子,便曾与你说过!罴少主能保你十年,但十年之后,我会将你撕做一条一条的碎肉!不知你可还记得?”

    面对呲溯的狞笑,那张丑恶嘴脸让呼延望之便生厌,不耐烦地怒吼道:“当真是老糊涂的东西!啰啰嗦嗦没个完,要战便战,哪来这许多废话!”

    “哈!”

    呲溯怒极反笑,那凶残目光片刻不离呼延身影,嗤笑吼道:“十年前,十年前你便是这般讨熊厌烦的脾性,明明修为低微,口气却狂傲无边!那时有罴少主出面保你性命,我没能杀了你,叫我嫉恨这十年!今日你依旧修为低弱,口气依旧这般乖张狂傲!今日谁也救不了你,我便要让你知道,你这不自量力只耍嘴皮的野熊崽子,会死得多么难看!”

    怒吼声犹在回荡,呲溯猛然跺地,一双粗壮熊躯精肉贲张鼓胀,使他猛然向呼延冲撞而去!

    “废话太多!战吧!”

    眼见呲溯刚动,呼延亦是战意暴增,狂笑高吼一声,长矛直指呲溯腰间,毫不相让地悍然对撞而去。

    “嗙!”

    声如洪钟大吕,两根同样黝黑的十丈长矛,眨眼间便已猛力交击,两股刚硬巨力骤然相撞,逼得周遭气浪暴退,百丈内狂风骤起,掀起疾飞的漫天尘沙!

    无独有偶,两熊甫一出手,均用的是斯瓦匹剌家独传的高等武技《炽烈矛法》,爆发出来的武力,远远超出同境的战熊。

    只是这接触的刹那,两熊便显出了极大差距。那呲溯初入口识身境,力道乃是百龙之力,再加上他习练出一分火候的炽烈矛法,可增幅一倍武力,战力等若两百龙之力。而呼延初入鼻识身境,这短短一月间又增五龙之力,便是十五龙之力,加诸掌握近四分火候的炽烈矛法,增幅四倍武力,战力堪比六十龙之力,却比兹慎弱了三倍有余!

    到得身境,一龙之力便是亿斤巨力,力道相差一线便已如若鸿沟天险,败面非常之大,更何况呼延与呲溯这三倍有余的巨大差距,几乎便可立定生死。

    这悍然相撞的结果,呲溯身形略微一晃便已稳住,自矛身传来的六十龙之力实在无关痛痒,无法逼退他哪怕半步。

    呼延那执矛的熊臂剧烈抖动,狂猛无匹的巨力自手掌一贯而入,虎口炸裂,皮毛炸裂,骨骼震出丝丝裂缝,整条熊臂爆溅鲜血,创伤极为恐怖。在这巨力灌涌之下,他根本稳不住下盘,被撞得暴退数十丈开外,双足在厚土犁出两道粗深沟壑,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哈哈!你这不自量力、自取其辱的野熊崽子!你呲溯大兄今日便教你如何做战熊!只会耍弄口舌,没有真本事,定要吃大亏的!”

    呲溯眼见呼延狼狈暴退的模样,兴奋得迎风咆哮,狂笑间跨步猛冲,长矛再次直指呼延牙口。他对呼延这张乱放狂言的嘴,却是恨到了极致,时时回想起那些自呼延口中吐出的狂傲言语,他便气得食无味、寝无觉。此时正是良机,呼延如他所料般一触即溃,弱得不堪一击,他自然要依照自家谋划十年的计谋,率先劈烂这野熊崽子的恶嘴!

    “再来!”

    先前涌入熊躯的巨力,直接伤及肺腑,呼延沁出一口淤血。那血迹浸透嘴边熊毛,他亦不管不顾,面目隐有兴奋战意,暴吼着再次悍然冲向呲溯。

    “嗙!”

    那三倍战力的差距,单凭勇猛、胆气已然无法弥补,气势、算计俱是浮云,这等实打实的战力相差,注定了呼延落于下风的局面。

    再次对撞的结果,呼延再次被震得暴退数十丈,熊臂尚未愈合的细密裂痕又被震开,激射鲜血迸溅如血雾,甚是凄惨。

    “哈哈!不够,再来!”

    “嗙!”

    长矛猛撞,继而呼延被撞飞数十丈,然后对肉身重创浑然不觉,再次悍然撞去,如此往复,好似一次又一次永无止尽的轮回。

    不论是呲溯的无匹气势,还是呼延连败再战永不认输的胆气,都让围观众熊看得聚精会神、吼声如潮,经久不息,俱是觉得不虚此行。

    而在这叠高声浪中,忌已然兴奋狞笑,罴却默然无语,紧蹙眉头,神色凝重又有一丝不可察觉的焦虑。在他的眼中,呼延像是自知必死,这才选择如此刚猛的战法,好似迸发出最后一抹绚烂,只求在这生命最耀眼的一刻,能够轰轰烈烈的战死。

    罴能够容忍呼延落败,但决不能容忍呼延未经他的允诺,而选择战死。

    眼见呼延浑身浴血,又一次被震飞暴退,罴猛然站起身来,怒目瞪视着那兀自酣战的两熊身影,张嘴欲要暴吼,制止这场再无意义的角斗。可是便在他将要开口之时,那一直勇往直前的呼延,这次却并未再前冲,居然罕见地抽身急退。

    “不自量力的野熊崽子!哈哈!原来你也知道怕!再退又能如何,还是识趣送到你呲溯大兄面前,让我好生修理你吧!说不定我打得酣畅,便能送你个痛快的死法!”

    呼延急退避战,让呲溯更是得意狂笑,依旧朝呼延跨步猛追,那长矛舞动如巨龙弄云,气势竟是刚猛无铸!

    而在呲溯张狂叫嚣的吼叫声中,呼延一面暴退,一面做了个让众熊惊愕不解的离奇动作。

    他竟将手头长矛远远抛开,熊掌倏然探入自家随身的空袋,双眸猛然绽放出夺目精光,无穷战意蓬勃升腾,直欲熏天!

    “哈!呲溯老东西!身子热得差不多,这才是真正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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