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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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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既然出言,裕与忌自然不敢违逆,同罴一道低吼应诺,待起站起身来,三熊这才起身紧跟起而去。

    呼延不过是罴的近身侍卫,以他这身份,让他在旁跟随,想来已是罴分外恩宠的缘由,断无他插嘴的时候。是以他虽是一直跟在罴身侧,却好似一团空气,没有谁会去多看他半眼,他的存在早已被无声忽视了。

    但呼延倒也知足,他此刻如同刺探,一个人族化身做战熊模样,更混在一堆战熊之中,虽说谨慎小心,极少露出破绽,但能够不太被黑熊们关注,又能窃听到更多的消息,他对自家这近身侍卫的身份已是十分满意,挑不出太多瑕疵来。

    这还算他跟对了主子,侥幸能遇到罴这个斯瓦匹剌家的当权少主,目前又是最受家主宠爱的少主,而罴对他尚算看重,否则哪里会带他在侧旁听军议。即便呲溯与他相比,这呲溯亦算是跟错了主子,忌虽然也算当权少主,但所获恩宠便万万不如罴,如此下来,呲溯亦没有呼延这般待遇,便连在侧旁听军议的资格都没有。

    倒不是呲溯不得他忌主子的待见,只是忌在起面前不得不谨小慎微,生怕稍有差池,便被起一阵训斥,哪里比得上那恩宠正盛的罴,却也不敢妄自待自家近身侍卫前来。

    如今在斯瓦匹剌家,即便罴乃是幼子,众熊均是他的兄长,但起如此偏爱于罴,而罴亦真是个凶狠角色,那依仗起的溺爱,锋芒便日益凌厉,渐至压过了所有兄长。偏生身为他的兄长,没有谁受到的恩宠,能与罴相提并论,便连裕身为起的长子,如今遇到罴,亦要暂避锋芒,甚少敢依仗身为大兄的身份,与罴争锋相对。

    甚至于裕、忌均不敢带自家近身侍卫前来,罴却总是将他那近身侍卫带在身侧,起未曾多说一句,裕与忌便也不敢以此为借口斥责罴,只能暗自咬牙憋闷,对罴这嚣张的行事佯装未见了。

    裕与忌索性均走在起的一侧,将起的另一侧独留给罴,显然对罴极为不待见。而起正跨步前行,顺道听着裕的近况汇报,似乎未曾发觉这三个儿子间的间隙,更未曾察觉罴身侧多出来的黑熊。

    罴默默走在起的另一边,他比起稍微落后半步,而他身侧的呼延又比他落后半步,便是无形间显出各自的臣服之意。

    只是在周遭黑熊看来,能与起走到一处的,自然均是起宠溺的子嗣,这些黑熊常见到裕、忌或罴,而罴身侧多出来这黑熊,却甚是面生,这便无端生出了许多猜疑。不知这黑熊又是斯瓦匹剌家哪位少主,看似新晋获得了起的宠爱,倒是让周遭黑熊好一番观望,只求记住这斯瓦匹剌家新晋得势的少主的模样。

    各色目光投注在呼延身上,他亦是觉得疑惑不解,兀自心头揣测着何处不妥,他倒谨记得自家近身侍卫的身份,于是更是昂首挺胸,目不斜视,走得威严傲气。这架势落到众熊眼中,却愈发像是一位新晋获得起恩宠的少主,才有这般傲娇得意的姿态。

    是以穿越过各家阵营,待五熊跨步走进王家阵营之中,渐至走向那高耸王旗下时,却也无熊前去将呼延这熊货拦下,竟被他混了进去。

    那王旗旗面上亦织有王的面相,此刻王旗插在中央,众家家主则围绕王旗团坐在地,对面便是苍狼族与商羊族的各军统领,这群各族的家主,便是今日军议的参与者,自然围团落座成了一大圈。

    这大圈之外,便是协同各族家主而来的少主们,各自随意落坐,散落成各大各小的圈子,却均是坐得极其接近战熊族的王旗,算是有资格在侧旁听军议的小角色。

    起离王旗尚远,就挥手遣散了自家三个儿子,示意他们寻找地方坐下,继而隆隆大笑着朝王旗跨步走去,直走到王旗下这一众家主之间,才寻到战熊各家家主的中央,在王身侧坐下,与其余三大家的家主坐在最前方,同周遭家主谈笑寒暄。

    裕、忌与罴不合,这却是自家之事,若是在外家面前露了相互厌恶的模样,无非是惹得众家笑话罢了,平白落了自家脸面,三兄弟均不是痴傻之辈,自然不会做这等事情。于是起前脚才走,后面三兄弟便勾肩搭背,表面看去甚是亲昵,透出一股子浓郁的兄弟之情来。

    这三兄弟各自调笑几句,便相互拉扯着坐进了一个圈子,呼延紧跟在罴身侧,待罴落坐后,这一圈坐的均是各家当权少主,他这小小侍卫便显得有几分尴尬,似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得兀自摆着他那傲气的侍卫姿态,挺直呆站在罴身侧。

    幸好他主子罴尚未忘却自家侍卫,此刻倒也极为淡定,只扬臂拉了他一把,淡淡沉吼道:“坐我身边吧!”

    被罴拉到身侧坐下,呼延摸不清罴的意思,却不愿如同呆子般站着让这群黑熊观望,乐得顺水推舟,便顺着罴这下扯的力道,大咧咧一屁股坐在了罴的身旁。

    呼延不坐还好,一坐便见到了另一侧这头黑熊,正是那毋猖家的苏,正好奇地朝他看来,似是对他这身份也产生了无尽猜疑。

    心头咯噔一声响,呼延倏然惊醒,这才知道其中诡谲。硬将罴拖到苏身侧坐下,想来不是裕的诡计,便是忌在耍手段,无非是想苏那毒舌再折辱罴一番,教罴在众家少主中出丑,用心甚是阴险。而罴显然早有预料,于是便将呼延带了过来,恰巧挡在他与苏之间,用意不算太过难猜,起码以呼延的精明,心念骤然转动一圈,已然是心领神会。

    但见呼延扭过头去,满脸凶恶相狠狠瞪着苏,猛地低吼怒斥,“看甚看!我是正儿八经的公战熊,脸上又没长花,要看回去看你家母熊!那才能让你随便看!”

    “你!”

    苏本以为呼延要说什么,浑然没料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熊货竟敢对自家恶言相向。他身为战熊族四大家中毋猖家的当权少主,往日只有自家挤兑别人的份,甚少有黑熊敢如此对他,登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拿指头指着呼延的鼻头,双目瞪圆怒视着他。

    刹那后猛然回神,他心头怒意上涌,却也不敢在这场面里施展拳脚,便要准备开口反骂回去,没曾想他刚张开嘴,立时又被呼延抢了先,将他那未出口的怒骂给堵了回去。

    “你你你!你甚么你!”呼延与他凶狠对视,低吼道:“你是哪家的少主,怎地这般缺教养!我可是公战熊,都被你那猥琐目光看得打哆嗦,要是换了谁家母熊,还不被你这目光给活吞了!”

    “我!”苏被骂得浑身直颤,那脸上熊肉抽搐不止,熊脸暴起无数青筋,反掌狠狠指向自家鼻头,瞪眼怒视着呼延,见他又要张嘴骂来,立时抢先吼道:“你看清楚!我乃是毋猖家的苏!你却是哪里来的熊货,竟敢辱骂于我!”

    这次呼延未曾开口,罴已然朝苏咧嘴露笑,淡淡轻吼道:“他是我的近身侍卫,怎地?莫非苏少主如此不顾身份,还要与我这侍卫较劲互骂不成!不怕被周遭少主们笑话么!”

    “你的侍卫?”

    听得罴那轻描淡写的言语,苏愈发怒气冲天,气得直打哆嗦,只是却真降不下脸面来,再与呼延怒骂,立时将矛头对准了罴,怒目低吼道:“真是怎样的主子,养出怎样的熊货!罴少主好生威风,连自家侍卫都敢待到这等地方,还敢教他与周遭少主同坐,更指使他羞辱于我!你若真是威风,何须来我等面前,你可敢去找熊倪少王,在他面前抖抖你这威风!”

    罴闻言立时失去笑脸,神色骤然阴冷下去,冷冷望向苏。

    他正待开口反骂,呼延已然及时帮腔,朝苏怒吼道:“原来你便是毋猖家的苏少主,我还道是何等英雄!你那句‘怎样的主子,养出怎样的熊货’,是说给我家主上听的,莫非在骂我家家主不成!你可敢在我家家主面前再讲一次?”

    呼延何等精明,立时挑出了苏那话里的痛处,直驳得苏惊愕张嘴,立时失声。顷刻间惊醒,他凶狠瞪向呼延,怒吼道:“我与你主子说话,你有资格插嘴么!罴少主,你若管不住你的侍卫,便由我替你管教管教吧!”

    怒吼间,他已骤然扬臂,对准呼延熊脸便要狠戾扇去!

    苏这一巴掌若是打得实在,便比直接打罴的脸还要羞辱罴,但罴此刻正在呼延身侧,哪能让他如愿,才见他动作,罴已然同时扬臂,握掌成拳猛然砸中苏扬起的熊掌,将他熊臂反震开去。

    罴乃是眼识身境,苏亦不过与他相若的境界,但他显然不如罴千锤百炼出的手段狠戾,被砸中了掌心柔软之处,实在生疼,却是悄然吃了暗亏,却只得咬牙憋住。

    眯眼望着苏,罴忽而冷笑数声,低吼道:“我的侍卫,自然由我来管教!你是毋猖家的少主,如何有资格教训我的侍卫!”

    “好!好!好!罴少主果然好威风!”苏气得猛然起身,怒哼一声,跨步离席而去。

    这情境看在周遭少主眼里,不知两熊如何起了争执,却知最终还是苏不敌退走,登时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纷纷。

    罴瞥了眼苏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便扭过头来,懒得再看。经由呼延替他稍解心头之恨,罴现下心情倒也好了许多,给了呼延一个赞许的眼神,便继续与自家两位兄长假意亲热去了,似乎转头便将这争执忘得一干二净。

    见得罴赞许的神色,呼延自是咧嘴傻笑,坐在这一群当权少主之中,便愈发坐得稳当,兀自用直楞好奇的目光,一位位少主打量过去,倒也自得其乐。

    便在这时,王旗下忽而响起王爽朗大笑,场中立时噤声,均是凝神聆听起来。

    “哈哈!苍狼族的王!商羊族的王!我们有十万年未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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