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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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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罴很忙碌,两万熊军也很忙碌,于是呼延亦变得忙碌起来。

    一日两次休整的个把时辰,现今这情景过于紧促,便被罴悄然取消,却无熊出言抱怨或抗议。

    用于每日餐饮的肉食,这当口有了丰溢的强者血肉,虽说比不得静心烹饪的肉食美味,总是艰涩难咽,但胜在能够促进修为,这便让众熊欲罢不能,索性用强者血肉替代了每日餐饮的肉食,填补腹内空泛。

    他们乘骑的蚁兽,亦是最精壮的蚁兽,寻常便依照战时所需培养,此刻就显出了成效。这蚁兽善于长途奔袭,每日消耗的蚁料亦需百斤开外,现下时辰紧促,喂食蚁料便在奔袭中完成,是以这两万余蚁兽一面狂奔一面进食,却也分外习惯,断无一头蚁兽耍弄性子。

    这支两万熊军,如今肩负的是屠灭周遭蚁兽的重任,但罴并无鸣蛇疆域的疆图,更不知大小部落的分布情况,只得以之字形来回行军,渐至向前深入。

    如此行军,力图所过之处未曾遗落鸣蛇部落,乃是扫荡的最佳手段。但其中总有空隙,或许这些空隙里遗落了几个部落,现下也顾不得了,只能无奈留给身后来争功的族军。

    这日子过得简单而忙碌,无非驱策蚁兽奔袭赶路,遇到部落稍作查探后,便凶猛扑涌过去,冲破部落外的城墙、栅栏,率先屠戮最弱的老幼病妇之流,随后再与守卫部落的强壮鸣蛇兵刃相见,待部落只剩残破景致,内中鸣蛇尽数化作血浆碎肉,便要再次启程,向下一个部落赶去。

    期间众熊通常沉默赶路,许久不曾言语吼叫,倒是大多忙于伺机炼化强者鸣蛇尸肉,消磨其中的怨念,促益修为提升。

    吃了罴的教训,呼延立时乖觉许多,只把自家当做一柄善于屠戮的利刃,不论冲杀到哪里,只需谨记灵巧躲避周遭的攻击,举起长矛狠狠挥舞,划破附近色泽斑斓的扭曲事物,让其化作碎肉与四溅的鲜血。

    每番混迹于乱军之中,唯一让他警醒的时候,便是寻觅一条玉体胎境的强悍鸣蛇,小心翼翼挑逗几次,让他怒而追杀自家,然后便是逃窜、躲藏,待周遭屠戮将尽,便朝三十八骑呼唤求援,便在这三十八头黑熊的帮助下,把这鸣蛇生生磨死,尸身落入自家空袋。

    毕竟是比他境界更高的强敌,若是被呼延逗弄到盛怒狂暴之时,追杀他这弱过十倍的羸弱熊货,便会分外强悍凶猛,这过程甚是凶险,稍有不慎,就会让他受创颇深。

    好在呼延亦非庸碌之辈,虽说手头并非顺手兵刃,但他总有人界厮杀多年的老到阅历,眼光、身手均不差,只是武力相差十倍,他便要聚精会神逃窜,倒也能有惊无险,甚少受到重创,熬到三十八骑空闲来助,便可折身反杀。

    饶是如此,奈何连番征战未曾歇息,赶路时的闲暇,又要忙于炼化尸肉,他所受的创伤便渐至积累。如今再看这身熊躯,竟是伤痕累累,反倒透出一股铁血的硬气,另有一番彪悍风采。

    若是受了重创,他却是不敢耽搁,任由这熊躯自行修复的话,速效甚慢,便是舍弃片刻炼化尸肉的时辰,亦要率先着手修复,好歹不能让这创伤拖累了身手,反而坏事。

    只是这接连不断的受创,他这熊躯便如同一个破烂口袋,经他东拼西凑修补重要部位,内中便空泛许多。不敢动用筋骨,他只敢将血液、肉块拿来填补要害的创口,把脏腑或受创的筋骨勉强填补牢实,已然耗去了许多血肉。

    肉块尚在熬炼之中,损耗些却也无关紧要。只是他那身血液,原本已然熬炼至极,如若银汞般黏稠厚重,此刻用去填补要害之伤,新晋滋生的血液便是新鲜货色,反倒稀释了他那熬炼至极的精血,境界便稍有滑落。

    他这熊躯,虽说被他塑造得几乎能以假乱真,但毕竟是重塑的假货,寻常时候与周遭黑熊无异,却总有些诡谲迥异,让呼延捉摸不透。

    比方如今这境界滑落,便是件十足的怪事。

    若是寻常黑熊受创,便要炼化食物中的精华,再尽数汇聚到创口周遭,促进血肉滋长,那创伤便会渐至愈合,符合天道自然,就从未听说过境界滑落之说。

    全然不似呼延这手段,明悟了那参天造化的《古碑万变》秘法,血肉如朴散为器,竟能亦心念为铁锤、刻刀之物,将血肉转换自如,填补伤势。只是如此一来,熬炼的血肉消耗并无增加,肉身自然滋生新鲜血液,便无形间拖累了境界滑落。

    这境界滑落的怪事,呼延如何敢声张,只得兀自憋闷在心。

    好在血脉中尚存战熊先祖精血,散化成为沙数的镇江凶兽,于是熬炼新鲜血液之速却也极快。而他正值炼肉如金的境界,如今已有小成,对力道亦能增益许多,是以境界滑落对力道的影响,就变得微不可查了。

    如今情势愈发诡谲至极,他亦不知自家究竟是何境界,已然许久未曾按功法正经修炼过,均是靠尸肉促益修为,能够将精华溶入新鲜血液中,亦能增进熬炼肉块的速度。若说是金体之境,却尚有未曾熬炼的血液,若说是银体之境,可他却能熬炼肉块,实在太过怪异。

    本想说与老匹夫知晓,让其与自家一道琢磨琢磨,可惜现下他常伴罴左右,老匹夫若是神识传音,生恐被罴察觉,只得作罢。

    虽说怪异莫名,但看似却无隐患,并未太过影响自家修炼的进度,于是以呼延这痞懒性子,索性恍若未觉,权当不是自家肉身一般,任由他去。

    要说这强者尸肉,倒真是个好东西,却不敢贪食。

    以呼延现下的心念修复之速,每次炼化尸肉,心念便会折损百中之一,便需尽三、五个时辰凝神静气,才能渐至复原。是以呼延不敢贪婪那修为骤然提升的爽快,尽量隔开三、五时辰,才去炼化下一块尸肉。

    即便如此限制,但那尸肉效用颇佳,十来斤一块入肚,耗费半个时辰炼化,便能减去五日苦修。一日下来,起码能炼化八块左右,这便无形间减去了一月半的熬炼时日,快出整整四十倍。

    呼延虽说总还记得禁忌,但总会不自觉的加快了炼化速度,于是自家心念通常仅剩大半,堪堪够得他勉强使用。

    可惜他心念损耗小半,已然甚是危险,寻常时候便恍惚度日,时常走神或是呆滞半响。偶尔清醒时,亦是萎靡不振,神困精乏,如若行尸走肉。

    唯有在屠戮中,寻到了适合自家的玉体鸣蛇,才能使他猛然振奋,却好似回光返照,待将这玉体鸣蛇杀死后,便又恢复了痞懒神色。

    罴看在眼里,自然知晓这货那贪婪本性,定是贪图强者血肉增益修为的爽快,不曾遏制贪心,才落得这般模样。似觉丢脸之至,又说教无用,罴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甚少朝这熊货望去,也免得自家压抑不住怒火,见不得这熊货痞懒不振的模样,便要用长矛狠狠敲打这熊货一番。

    如今率领这两万熊军,扫荡这片疆域的鸣蛇部落,已然过去半月有余。后续这五日,效率比前面十日大大提升,又寻觅到十多个鸣蛇部落,尽数屠戮酣畅。

    只是时隔半月,想来有熊军寻觅鸣蛇部落屠戮的消息,在这片疆域迅速传开,他们沿途遇到的部落,倒有不少已匆忙迁徙,只余下空落落的一片木屋,寂静无声。

    这情境让罴熊脸阴沉,那蹙起的眉头,已有许久未曾化开,于是催促行军提速的号令,变得愈发频繁了。

    到得十六日深夜,在一座青山山脚,又发现上万木屋。远远见得稀落灯火,众熊便熊目大亮,但罴却见得这部落上空,竟寻不到往来巡视的鸣蛇守卫,心底已然隐隐觉得不妙,那阴沉脸色便未曾消融。

    待这两万熊军凶猛冲涌进去,果然未曾见到鸣蛇的踪迹,又是扑了个空。这两万黑熊中,总有几头心思细密,见得木屋里凌乱不堪,尚有几处灯火未灭,便知这部落的鸣蛇乃是仓促逃离,离去时辰应该不久。

    自一处木屋隐蔽处,几头黑熊偶然间听得响动,竟寻觅出两条不足五丈长的幼小鸣蛇,却不知为何躲在此处,如今被黑熊寻到,自然被抓捕到了罴的面前。

    被这两万头凶神恶煞的雄壮黑熊围住,两条尚且年幼的鸣蛇早已颤栗不已,惊恐得急促尖嘶,瞪大两双细缝蛇眼,惶恐地扫视周遭,紧紧缠绕抱成一团。

    罴皱眉俯视这两条幼年鸣蛇,心下烦厌至极,那神识如怒涛翻涌,朝这两条鸣蛇滚滚传音。

    “这部落的鸣蛇,向何处去了?”

    他的传音虽说平淡,却掩不住那深处的暴戾气息,两条幼年鸣蛇惊骇得猛然抽搐,其中一条的蝠翼抖动,便要朝某处颤颤指去,却被另一条稍大的鸣蛇怒嘶喝斥,用自家蝠翼将他条蝠翼狠狠打落。

    罴撇嘴鄙夷,倏然踢腿如闪电,便将这条稍大的鸣蛇头颅踢爆,红白血肉溅了另一条鸣蛇满身满脸。

    冷冷俯视着这条仅剩的幼年鸣蛇,罴再次传音,“指出这部落的去向!”

    仅剩这条幼小鸣蛇,顾不得擦拭浑身污血,怔怔兄长的无头尸身瘫软在地,已是呆滞如泥塑一般,听得那冷血杀神再次喝问,立时蛇躯猛颤,不敢再迟疑,那条蝠翼颤颤指向南方。

    循着指引,罴扬目向那头望去,忽而举矛高吼道:“追!”

    众熊捶胸怒吼,一起高举起长矛,夹腿策缰,紧随罴向南方冲去。却听得一声乍起乍消的惊惶尖嘶,无数蚁兽铁蹄猛踏,那幼小鸣蛇已然化作了四溅的肉酱,成了蹄下亡魂。

    罴率领两万熊军朝南方疾驰,半刻已过近十万里,忽而听得无数战熊的兴奋高吼声,万千鸣蛇仓惶嘶叫的声响,随风飘荡,恍惚可闻。

    再前去数千里,便见到数千条鸣蛇从一座青山山脚后疯狂飞出,四散逃窜。而他们身后,更有上千骑黑熊捶胸抛矛,追杀而出。

    罴见状登时睁圆熊目,高举长矛喝止行军,冷眼望向前方的情境,目光闪烁不定,似在思忖迟疑。

    呼延凑到他耳畔,悄然低吼问道:“主上,抢是不抢?”

    罴的目光闪烁愈发频繁,那对熊目微微眯起,渐至透出冷冽寒光。

    (写得嗨皮了,便多写了好大一段,却是浪费好长时间,我哭……各位给点推荐票安慰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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