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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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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之间,起那目光似是随意扫过罴,眼皮微颤。

    此席仅坐五头黑熊一头苍狼,起与骓谈论能够你来我往,但裕、梁、忌与罴却不可擅语,他们尚无左右局势的权势,仅算是陪坐,只管闷头吃酒食肉,偶尔招呼骓一声便可。

    这等种族大事,关乎斯瓦匹剌家日后兴衰,罴本在专注吃肉,心神自然紧紧留意起与骓的言语、神色,忽而见得起那眼色暗示,倒是一点即透,登时甩开手头残骨,端起碗来敬向骓,咧嘴大笑,高吼出声。

    “来!骓少王!你我都是各族闻名的少壮猛士!用人族一个词来说,便是惺惺相惜!罴自当敬你一碗!”

    骓正在皱眉思忖,本欲用言语说动起,好让斯瓦匹剌家尽快定下出征援助之事,听闻罴来敬酒,自然知晓了起的意思。不愿仓促定意,骓只得顺从,心念倏忽转动,索性暂且放下正事,亦是端碗与罴相碰,嘹亮大笑。

    “斯瓦匹剌家的罴少主!若是能一道驰骋沙场,骓定与你守望相助,共杀万敌!让你罴少主的威名,震慑万族,天下传扬!”

    骓这高吼声浩浩荡荡,如闷雷滚落,在玉石主殿里绵延不尽。

    “哈哈!苍狼族的骓少王,实在爽快!”

    将酒咕咕饮尽,罴猛地起身,眉目间已是战意勃发,捶胸咆哮道:“这一番话,说得我欲罢不能!哈哈!何须等日后,今夜你便与我打上一场,成败论英雄!你说可好!”

    “好!好!”

    才见骓扬眉朝罴望去,起已然拊掌称好,大笑高吼道:“我这熊崽自觉骁勇善战,往日里目无余子,还请苍狼族的骓少王替我好生管教一番!”

    “起家主言重了!”骓咧嘴露笑,轻巧站起却再次端起碗来,朗声高吼道:“能与罴少主这般勇士酣战一场,骓亦正有此意!且请罴少主稍坐,待我等吃饱喝足,你我再畅快一战,如何!”

    “哈哈!好!正合我意!”

    隆隆大笑之后,罴端碗饮尽,坐下高吼道:“骓少王!一言为定!待你我吃饱喝足,便来成败论英雄!”

    骓双目已有战意,却高笑坐定,“且看你我,谁才是我辈豪杰!”

    这番邀战打岔,虽是先前早有定意,但罴对时机捏拿却恰到好处,把那不能即刻定下的正题扯离,恰合了起的心意。此时见骓与罴坐下,起那随意扫过罴的眼神,便夹着一丝嘉赏之意。

    既然正事已然提过,此刻不欲即定,转了话题,骓便不好再执意提起,只得咧嘴露笑,一面切肉慢食,一面与起闲谈美酒佳肴、奇言怪事,倒也相言甚欢。

    而另一桌酒席,端坐五头黑熊各有间隙,与对面一众苍狼尚是初识,又不可高谈阔论,以免扰了主桌的兴致,便显得格外沉闷。

    祭虽说与左右常崎、呼延均有同僚共事之期,但前些日遭呼延一番戏弄,与常崎均被暴了细作身份,其实尴尬之至,与左右两熊便也无话可谈。

    呲溯同呼延尚隔两熊,但同坐一桌,就让他分外不爽,见得这满桌浓香肉食,竟也没了食欲,只将头扭朝一旁,冷脸灌着闷酒,一言不发。

    裕的近身侍卫,也不知姓甚名谁,却是头模样冷肃的硬气黑熊。往日里估计便是沉默寡言的货色,此时无熊或苍狼招呼,他便闷声饮酒,撕噬桌上肉食如风卷残云,闷声不响却速度甚快。

    至于常崎、呲溯抑或是忌各自心头的想法,呼延懒得揣测。在他眼中,这三熊均是上不得台面的角色,此番无需如昨夜那般遭罪,他自然要敞开吃喝,才好不愧对自家这偌大熊躯。

    但见他那双粗壮熊臂四下纷飞,真有那视周遭如无物的粗蛮,只要是玉石桌上的肉食,他均已染指,吃得满嘴流油,心怀大畅。

    他身侧是头随骓而来的苍狼,与他倒是同道,一熊一狼只顾得埋头吃喝,这番姿态反倒让那苍狼与呼延相互看得顺眼。偶尔熊掌与狼爪落到同一盘中,便相视咧嘴露笑,时而举碗邀酒,往来断无言语交流,却也似是已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这一桌虽是各有姿态,但都免不得将耳朵竖起,晦涩余光乱扫,留神关注主桌上各家主子的言行举止,这便是他们这些属下、食客分内之事。

    一个时辰倏忽而过,众熊与苍狼已然是吃饱喝足,言谈渐减,正是有了离席之意。罴自小便学得察言观色的高明本事,此时无需起再暗示,他放下酒碗,隆隆大笑间豁然起身。

    “尊贵的苍狼族骓少王!如今盘空碗尽,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骓与起相视露笑,便紧随罴后站起身来,缓缓推开玉石座,步履轻盈如若夜间行者,朗声大笑着率先朝外走去。

    “能与战熊族有名的我辈勇士一战,骓不敢推辞!不甚荣幸!哈哈!”

    见得骓已然向外走去,罴亦是咧嘴大笑有声,厚重熊脚如铁锤砸地,便有股一往无前的硬朗气势,阔步紧随骓跨出殿门。

    起早已起身,眯眼望向罴与骓的背影,终是隆隆长笑,朝在场众熊与苍狼挥臂高吼道:“此等好戏,错过岂非可惜!还望众位与我一道去殿外围观,呐喊助威才是!”

    家主有意,众熊立时起身离席,恭声应诺,紧随起跨出殿门。

    剩余苍狼亦是好战之辈,听得自家少王接战,早已按耐不住心头热血,均是扬声呼啸,兴致高昂地结队而出,便要对自家骓少王呼吼助威,不愿在外族前落了自族的气势。

    待一众战熊与苍狼鱼贯出得殿门,散落站在殿前平台朝下望去,罴与骓分立大道两畔,互隔百丈有余,已是对峙之局。

    但见得罴捶胸咆哮,紧盯骓的那对熊目如绽战火,咧嘴高吼道:“今夜有幸,能与苍狼友族骓少王畅快酣战!罴定会竭尽全力,才是对勇猛骓少王的真挚敬意!”

    听闻此言,骓笑得露出满口獠牙,缝眼隐有灼热神光,亦是高吼作答,“既然要战,骓亦不会留手!不敢污蔑了你少主那战熊勇士的荣耀!”

    “请吧!”

    骓呼啸一声,厚实后背微微躬下,那对细长精壮的狼臂垂于身侧,狼掌、狼足渐至露出锋锐尖爪。待掌上尖爪触及地面,骓眯眼盯视罴,神色似松实紧,犹如崩到极致的神弓,优雅抬起一条狼臂虚引,示意由罴先请动手。

    见得此举,罴兴奋得捶胸狂笑,不再寒暄多礼,倏忽跨过百丈距离,熊掌呈拳砸向骓的胸膛!

    这番却未下重手,角度亦不算刁钻,无非开场示意罢了。骓露牙邪笑,用掌背隔开这当胸熊拳,侧身已朝罴胸膛探抓而去!

    呼延在殿前静看一熊一狼交上手,顷刻间便看得目不转睛,分外聚精会神。看得片刻,但见两道昂藏身影在大道上往来游走,招式均是信手拈来,却也称得上精妙纷呈,他倒看出些许不同。

    这战熊罴身形厚重如山,出手便也大开大阖,豪放粗犷,霸气却隐有章法。招式看似散乱无章,其实甚是连贯,细微处可见千锤百炼之势,往往看得呼延情难自禁,捶胸高吼叫好。

    而那苍狼骓,风格竟是全然迥异。

    苍狼虽亦有十丈高,但精瘦狭长,厚背细腰,长足长臂,与战熊身形差异极大。这骓敏锐超出罴近倍,力道却尤显略逊,他便在罴周身往来游走,甚少缠斗,却是伺机而动,尖爪如镰如钩,往往走的诡谲、阴狠之道,试图在罴那熊躯上留出痕迹。

    这苍狼手段,罴似是从未见过,此时依仗力大沉凝,将熊臂甩荡如飞,逼迫骓轻易不敢近身,却也被骓逼迫得甚难反击。饶是他有万般手段,此刻也施展不开,憋屈得怒吼不止。

    与罴相比,骓便显得尚且游刃有余,虽然出招接连不断,看似狠戾至极,其实应是未尽全力,已然占据上风。

    待得罴稍有疏忽,熊臂挥舞似有一丝滞怠,骓哪会放过时机,立时探爪灵巧穿透缝隙,自罴腰间一划而过,终是留下了一道深长爪痕。

    一击得手,高下立判。

    骓不再恋战,露牙邪笑间抽身而退,稳稳立在百丈远处,朗笑高吼道:“幸而得手,骓略胜一筹!”

    偶有差池,便让骓窥得战机,罴重重喘息,面色阴沉如水。他倒也不是那睚眦比较的战熊,输得起便放得下,伫立原地片刻,终是隆隆大笑,高吼道:“今日领教苍狼族骓少王的手段,果然厉害非常!罴自愧不如!”

    “哈哈!罴少主过奖!骓侥幸而胜,实在不敢自夸!”骓朗声长笑,“今夜既得美酒好肉,斯瓦匹剌家盛情款待,又能与罴少主酣畅激战,领教了罴少主壮阔本事,已然尽兴!”

    “这便告辞!”

    听得骓道出去意,起大步跨下殿前石阶,好一番挽留,奈何骓去意已决,只得与众熊一道,将这群苍狼使节相送到府门,又送出十余里,把臂畅谈许久,这才分离而去。

    折返回府,罴一路上郁郁不乐,起却忙于思忖今夜大事,懒得训斥这丢脸熊货。待到主殿前,起将殿门重重砸合,将一众子嗣及近卫关于殿外,自此再无声响。

    这数头黑熊悄然下得石阶,裕便朝罴面露嘲讽之色,不欲多语,带着自家近身侍卫跨步离去。梁此番道出自家即将跨入神境的消息,更是隐有得色,嗤笑一声,亦是快步远走。

    忌那石殿与罴接近,便一道走出数里,各自冷漠无话,待到分道扬镳之前,才听得呲溯一声高吼。

    “名为呼的熊崽!十年之后,我便要在此将你砸成肉饼!”

    呼延闻言,登时呲牙信吼,声势不甘低落,咆哮道:“你这老狗!莫要日日念叨!待十年后,我们再见分晓!定会让你吃得拳头!化身肉酱!”

    “哈哈!”

    先前见得罴落败,让斯瓦匹剌家在外族前丢了脸面,忌早已幸灾乐祸,这时忽而隆隆大笑,沉吼嘲讽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养着什么样的狗!罴!此番辱骂家门,滋味可好?”

    不待罴答话,忌与呲溯、常崎一道畅快长笑,三熊立时跨步离去。

    罴此时面色阴郁,冷眼目送忌得意的背影溶入夜色,终是默默无言。他折身踏上自家石殿的石阶,待玉柳自内拉开殿门,他跨进门槛之后,忽而扭头瞥了眼呼延,轻声低吼。

    “随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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