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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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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已至,寒意渐浓,枝头的树叶开始凋零,街道上随风飘零的是朵朵金黄,偶尔还能看到墙边、围栏处满满的爬山虎,倔强的展现着它那耀眼的红,似乎要证明它们是如此的不畏惧冷风的虐袭。

    这样的风景对韩家的人来说会带来淡淡的忧伤,虽然那一天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于淼的亲生妈妈,就是在这深秋的一天选择了撒手人寰,放弃了对生的渴望。

    曾经,丁佳云和程歆颐从幼儿园时就是非常要好的姐妹,用现在流行的话就是死党闺蜜。还是少女时的她们经常会说:她们两个除了老公之外,所有的一切都能共享。而韩继杰跟这两个女孩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三个家庭的长辈们关系也不错。

    渐渐长大的孩子们,心里各自有了心事,韩继杰和丁佳云也越来越情投意合,家里便给他们早早的定了婚。大学毕业,韩继杰就接手了老爸的公司,并逐渐扩大,单一的酒店发展成连锁形式,生意风声水起。

    两年以后,丁佳云走出大学校门,便披上了婚纱嫁给了韩继杰。

    程歆颐一直以来,心思却都在她的音乐中,她对音乐有着自己执着,四岁时开始学习钢琴,到了十二岁时已经斩获各种大奖,非常顺利的就读了音乐学院附中。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父母的生命。

    舅舅作为她唯一的监护人,接手了她家的全部产业,也承担了歆颐的全部费用,学习音乐是大的投资,舅舅舅妈经常是怨声载道。为了逃避那些无聊的抱怨,歆颐便经常住在丁佳云的家里。

    闺房里的两个女孩在一起有聊不完的私房话,尤其是恋爱后的佳云,常常给歆颐讲她和韩继杰之间的点点滴滴。看着面露羞涩却溢满幸福的闺蜜,她心里也开始渴望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了,但她有她自己对爱的执着和定义:那个他一定是要她爱的义无反顾,至死不渝。

    不过爱情对于那时的程歆颐来讲不是重要的,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除了练琴就是四处赶场商演来补贴自己的学费,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丁、韩两家的帮助下歆颐考取了音乐学院,顺利的读研并留校做了讲师,只是依旧孑然一身,而这个时候,身为韩夫人的丁佳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歆颐责无旁贷的做了他们的音乐老师,两个小奶娃都非常可爱聪明,但性格却截然不同。老大内敛含蓄,骨子里透着一股坚毅。老二张扬顽皮,却乖巧机灵。

    两个小娃娃经常触动她内心的那片柔弱,每每看到她这时的表情,丁佳云就会说:“你将来结婚要是生了女娃就跟我换吧,两个换一个也行,反正这两个你都熟,都是你抱大,教大的。”

    “我的宝贝也是男孩怎么办?”

    “那我就再生,一直生到女孩为止。”

    “你是猪啊?生这么多?你已经超标了,难道这就是有钱?任性?”

    “算了,等你不知猴年马月呢,都大龄剩女了,你生宝宝黄花菜都凉了。我还是自己好好规划一下吧!准备要第三胎吧!”

    面对好友调侃自己是大龄剩女,歆颐倒是不以为然,她依然期待,也相信她的那个让她死了都要爱的人一定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就出现了。

    于是,那个人真的不期而遇了。当遇到于思成时,程歆颐找到了她那种砰然心动的感觉,她认定了他。

    于思成是世袭的军人,老爸当时任一个军区的司令员,作风硬朗霸气,而这硬朗和霸气的作风,于司令也用在了管教儿子身上,包括他的婚姻也一手包办了。

    在一次休假的时候,于司令把他相中的,却与儿子从未谋面的女子娶进家门,于思成无奈只得在新婚夜装醉。第二天一早,就偷偷的逃回部队,无论老爸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肯回去。

    后来,于思成邂逅了程歆颐,两个人一见钟情,虽然知道于思成有个记不清模样的妻子,也知道破坏军婚可能出现的后果,程歆颐还是把自己交给了他。

    当得知她怀孕的时候,于思成选择了不再逃避,他收拾了行囊,告诉歆颐乖乖等他回来娶她,就去跟老爸摊牌了。

    他以为等待他的会是一场暴风骤雨,他做好了一切准备,然而,于司令听过却异常平静。只是告诉他,给他几天时间,让他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还要跟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沈梅和她的家人有个交待才行。

    沈梅是无辜的,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变成了已婚,还在他家守了一年多的活寡。于思成觉得老爸说的有几分道理,也不在拒绝。

    他在家安静的等了两天,忽然接到协助兄弟部队执行紧急任务的命令。

    身为军人执行军令是天职,于是他匆匆启程按要求抵达,到了那里才知道原来是于司令给的一道调令,让他到通讯、交通都及不方便的地方镇守边疆去了。

    接到这个消息时,程歆颐非常难过,但她还是坚强的告诉他:“我会和宝宝一起等你!”

    刚开始的时候,程歆颐还能和于思成有书信往来,虽然,相隔的时间会很久,但每次都是厚厚的一叠,是这些信件给她坚持的信念和勇气。但是后来便渺无音讯,她寄出的信也石沈大海,当然,她并不知道是于司令命人扣押了他们的信件。

    随着时间的推移,歆颐的孕像渐渐明显了,舅舅一气之下将她赶出家门,而恰在这个时候学校组织部也开始找她谈话了,理由是有人举报她破坏军婚。

    开始校方惜才,只是劝她,打掉孩子,断了念想,还能留院察看。但歆颐不肯,宝宝已经胎动了,让她怎么舍得,再说她坚信,他一定会回来,她答应和宝宝一起等,不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会坚持。

    学校不得已做出了开除处理。程歆颐没了家,没了工作,幸好她还有丁佳云,当时第三胎即将临盆的佳云把她接了回去,不久佳云又生了个男孩,于是她天天对着程歆颐的肚子祈祷:上帝啊,佛祖啊,送子娘娘啊,你们保佑我们歆颐一定生个女宝宝。

    而嗷嗷待哺的韩云森可怜的被丢在婴儿车里,由佣人们照顾着。

    四个月后,小鱼儿一声清脆啼哭宣布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当护士告诉他们是个女孩时,丁佳云居然乐得晕了过去。

    程歆颐因产后抑郁症没有充足的奶水,于是,那时候韩家大宅里经常看到,小鱼儿吃着丁佳云的奶。而且这小丫头食量特大,云森只能眼巴巴的瞅着,吸允着手指等她吃饱,才能轮上他。再大一点的时候,丁佳云的奶水根本无法满足两个孩子,可怜的云森只能抱着奶瓶用牛奶充饥了。

    因为于思成姓于,所以,程歆颐给女儿起了乳名:小鱼儿。至于学名她说要等孩子的爸爸给起。

    小鱼儿渐渐的长大了,天天跟着两个哥哥屁股后头,白白胖胖的,像个小肉礅,两个哥哥开始叫她小胖墩,她听了常常不开心的哭。后来,韩云鑫说她像小河豚,于是就叫她河豚妹妹小鱼儿,她就会咯咯的笑个不停。

    女儿的成长并没能让程歆颐的抑郁症有所改善,日日夜夜的思念和于思成的渺无音讯让她越来越焦虑,甚至开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开始自残,直到小鱼儿五岁那年的秋天,也是这样的寒意渐浓,枝头的树叶开始凋零,街道上随风飘零的是朵朵金黄,偶尔还能看到墙边、围栏处满满的爬山虎,倔强的展现着它那耀眼的红的时候,程歆颐失踪了。

    几天后警方送来消息,在河边发现了她的遗体。丁佳云哭的一塌糊涂,看着妈咪哭,小鱼儿虽然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也跟着一起哭。

    再后来小鱼儿该上学了,不能再没有学名。

    韩继杰本来想让她干脆随了韩姓,顺着儿子的名字排下去,叫:“韩云淼”

    丁佳云不同意,她一来懂得好友的心思,知道她希望孩子还是姓于,希望有一天于思成回来与女儿相认。二来她也有她的小心思,她想小鱼儿能成为韩家的儿媳妇,两个大的虽然年龄差的太多了,但是云森和她年龄相当,又这么一起成长,不可能没有感情。她和韩继杰不就是这么日久生情了吗。

    最后,夫妻两决定就用“于淼”这个名字,当时韩云鑫已经是中学生了,他说这个名字好极了,三个水源够养一条小鱼儿,足够了,韩云森站在他身后不忘经典补刀:“再胖的小河豚也够她游的了。”

    小鱼儿虽然没了妈妈,也不知道爸爸是谁,但她的童年依然是快乐的。她一点也不缺少爱她的人,甚至都宠得有点不像话,尤其是对待比她大几个月的云森,那简直就是个女王。说什么就是什么,无论对错,云森都是错。

    当然,背后的时候,爸妈和两个哥哥都嘱咐云森,要让着鱼儿,云森虽小但似乎也能明白这其中的缘由。所以,一直以来也学着哥哥的样子疼她,宠她,只是方法不一样,而且他似乎爱极了和她吵架斗嘴的样子。但是,绝对不允许外人欺负她。尤其孩子们有人骂小鱼儿是私生女的时候,韩云森便会把对方打的稀里哗啦。

    于淼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终于见到了爹地、妈咪和自己的妈妈嘴里常说的爸爸了。

    原来,于思成在边疆部队一呆就是六年,后来还是因为负了重伤,恢复之后才调回地方部队。而这时,于司令因为脑出血后遗症已经瘫痪了,沈梅一直无怨无悔的照顾着他的父亲。

    对沈梅他有着很大的愧疚但他又无时无刻不思念歆颐和自己的宝贝。当初,因为深知老爸的脾气,为了不让程歆颐受到更多的伤害,他才选择了沉默和隐忍。却不知,因为他,她无家可归,丢了让她骄傲的工作,直至后来无法承受这一切抑郁而终。

    当他看到女儿胖呼呼的小脸,呆呆萌萌的站在眼前,硬汉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于思成想接女儿回家,韩家人自然不愿意,但又不能阻止。

    最后还是韩云鑫说:“要尊重河豚妹妹自己的意见。”

    小鱼儿当然不同意,一个劲儿的往两个哥哥身后躲。于思成无奈但也不能强求,毕竟没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和义务,又怎能强迫女儿。他可不想做一个于司令那样的爸爸,来日方长,他相信只要骨血在,父女情总会来。

    虽然,没有接回女儿,但他会利用假期经常过来陪女儿玩上一两天,渐渐的小鱼儿不再那么排斥他了,但也亲近不起来。

    本来,已经和沈梅协议好了离婚的,但于思成回去说了这边的情况,沈梅就撕了那份协议,什么也没说继续保持安静的呆在于思成身边,任劳任怨的不强求任何事情。

    逝者已矣,生的人还要活下去。慢慢的于思成接受了沈梅,两年以后,他们也有了一个女儿,取名:“于汐”。

    程歆颐忌日这天,于思成也来了,身后跟着的除了警卫员还有一个漂亮飒爽的女孩,个子高高瘦瘦的,皮肤虽然没有于淼那么白皙,但干净透亮,利落的短发整齐的梳在耳后。她就是于汐。虽然只有13岁,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英姿,或许这就是军区大院里成长起来的女孩子的与众不同吧。

    拜祭过程歆颐,于思成和小女儿在韩家吃了午饭,就要告辞。于淼也不挽留,只是淡淡的口吻说:“您多注意身体,带我像沈阿姨问好!

    于思成想问大女儿什么时候回家住些日子,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倒是于汐拉着姐姐的手替她老爸问出了这句话。

    于淼依旧淡淡的口吻回答:“再说吧,我刚刚到集团上班,很多事忙,不好请假!”

    于思成点点头,“你也别太辛苦了。”

    于淼微微一笑,“放心吧,爹地妈咪还有哥哥们对我很好,不舍得让我累。”

    于汐忽然眼中一亮:“爸爸,不如过些天我来陪姐姐吧。”

    于淼面无表情的问:“不用上学了吗?”

    “马上就考核了,我有几个项目都是免考的,所以会提前放假的!”

    “到时再说吧,还要看看你姐姐忙不忙。”

    “姐,你就答应吧,我读的是军校,回家也是军区大院,没什么区别无聊死了。”于汐瞪着一双标准的杏核眼,一副渴望的表情和她飒爽的身姿有些不搭。

    于淼有些无奈的点点头,她对这个妹妹没什么感觉,但这个妹妹似乎很喜欢她,这一点很像沈梅,不管于淼怎么冷淡,她们都会依然表现的很亲近热情,也不介意她是怎样的态度。只是于淼弄不清她们对她的亲近和热情是发自内心还是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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