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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慕小小问。
“去一个可以让你平静下来的地方。”覃天回答。
“哦。”
慕小小应了一声，没有再多问什么。对她现在来说，去哪都一样。她的心思还停留在过去，那个下着大雨的街头。
覃天也没有再说话，他望着前方，沉静地开着车。
他知道，对于现在的慕小小来说，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保持安静是最好的安慰方式。
车子在沉默中行进，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覃天说。
慕小小拉回思绪，透过车窗朝外望。
一大片蓝色就莽莽撞撞的闯进了她的视野，海的蓝，天的蓝，蓝得透明，蓝得澄澈。
除了这一大片的蓝色，只有金色的沙滩以及被海浪冲刷得奇形怪状的礁石。
没有人，没有车，只有在海与天相连的地方，停着几艘远洋渔轮。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有来过？”慕小小总算回到了现实，开始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
算起来，覃天开车的时间并不算长，他们应该还在这个城市的范围内。
可是，这个地方是那样陌生，连她这个土生土长的土著居民都不知道。
“喜欢吗？”覃天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
“喜欢。”
慕小小打开车门，下了车，极目远眺。
车子所停的地方，是在沙滩的边缘，地势较高，视线极为开阔。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所有的景色几乎一览无余。
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除了他俩，再没有别的人。
这的确是个可以让人平静下来的地方。
慕小小想，若不是她现在心情如此糟糕，她一定会欢呼着跑下去，去拥抱沙滩和海水。
覃天也下了车，站在她旁边，一只手搂过她的肩。
指着某个地方告诉她：“这是这个城市最后一块未开发的地方。那边曾经有一个渔村，搬迁了。”
慕小小朝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勉强能够辨认出搬迁后的村落的痕迹。不过痕迹很浅，一点也不影响这儿的风景。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慕小小忍不住又问。
象覃天这种人，怎么会跟象这样不发达的渔村扯上关系？
覃天微微笑了笑，眼神幽远。
“我家祖屋曾经在这附近，我小时候每到假期，都会到这儿来跟爷爷一起住。就我们爷孙俩，过着简单纯粹的日子。爷爷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来过这儿了。走吧，我带你去那边坐坐。我小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会一个人悄悄到那边去，一坐就是半天。”
覃天牵着慕小小的手，带着她走下沙滩，来到一块巨大的礁石上面。
礁石向着海的方向有一个凹进去的地方，可以容两三个人坐。
坐在这儿，不会被岸上的人发现，不用担心被人打扰。
看来，小时候的覃天很会选地方啊。
慕小小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坐下来，手温温的，还被覃天握在手心，因为他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慕小小瞟了眼被覃天握着的手，没有挣开，任由他握着。
她现在需要这温暖，那温暖如电波一般从手上一直蔓延到她心里，让她贪恋，舍不得放开。
远处，是一望无际平静的海面。
脚下，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雄浑的低吟。
那低吟让她想起了覃天的心跳。他的心跳声也是这般雄浑有力，很有安全感。
想着他肯让她走进他小时候的秘密世界，让她分享他曾经的生活，心头便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悄悄地滋生。
她不知道那感觉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它暖暖的很熨帖很舒服，却又让她局促不安。
不安的她找着话题想打破眼前这沉静。
“今天因为我，害你又来到这儿。你一定很想你爷爷吧？”
“是很想他。”覃天望着远处说，“所以，我想开发这儿，我不希望这么美的地方被破坏。”
慕小小不懂得土地开发经营这些东西，她只是觉得，覃天为了怀念自己的爷爷，竟做出这样的大手笔，他真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
他们祖孙俩的感情一定很好，好得让她羡慕。
想着亲情，慕小小不禁眼圈一红，又想到了自己的家庭，她脱口说道：“你能有疼爱你的爷爷，比我幸福多了。我早就忘了我爷爷是什么样子了。好象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不过我爸妈离婚之后，我就跟庄家再没有任何关系了，再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小，你跟你爸爸是怎么回事？如果你觉得说出来心里会舒服点，你可以跟我说。”
覃天的声音很轻柔，充满了抚慰。
慕小小心头一暖，又是一凉。暖是因为覃天，凉是因为庄柳松。
她含着眼泪说：“我很小的时候，大概六七岁那样子，我爸跟一个很有钱的女人好上了，要跟我妈离婚娶她。那个女人据说是某个财团的千金，我爸靠上了她，这辈子就该吃喝不尽，飞黄腾达了。我妈为了我，只好跟他离婚，净身出户。”
“你爸是有过错的一方，净身出户的应该是他才对。为什么是你妈？”覃天疑惑不解。
慕小小嘲弄地笑：“我爸，呵，我怎么还叫他爸？庄柳松拿我要挟我妈，说离婚后要我跟他，但又故意当着我妈的面折磨我。”
“折磨你？”覃天低吼，“你还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而且在这件事上你是最无辜的，受伤害最大的，他怎么还舍得折磨你？”
“我不知道折磨这个词用得对不对。”慕小小伤心地说，“不是打，是冷暴力，或者无缘无故的斥责。因为他知道我妈最宝贝我，舍不得我受苦，会不惜一切代价要我。所以，最后他终于如愿以偿了，我妈什么都没要，只带了随身衣物，和我一道搬出了家，租了套房子住。”
“败类。”覃天忿忿不平地骂。
他就知道，庄柳松不是什么好人，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他就有这种直觉。
他向来对自己的直觉是很自负的。
“后来呢？后来他就没再管你了？”覃天追问。
“没有，这十几年来他从来就没有看过我，没有打电话，没有以任何方式关心我。他巴不得甩掉我，他怕我影响他的生活。可是，小时候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些，有一次，竟然还傻傻地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