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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云舒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们的面具少年，低声说道：“你可看见他肩上用金线绣的那株梅花了？那是岛上管事分级的证明，一朵梅花的是等级最低的侍卫，两朵梅花是一般的管事，三朵梅花则是岛上的教官，四朵梅花是长老身份。”
他忽然顿了顿声音，过了一小会才又继续说道：“他肩上绣的是五朵梅花，而且看鲁长老都对他毕恭毕敬，或许来头真的会很大吧？”
韩离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面具少年，又转头来轻哼道：“你懂得倒挺多。”
程云舒弯唇浅笑，却没有说话。
“喂！你们两个赶紧过来！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们两个！赶紧上车出发了！”
韩离歌见成管事站在远处冲着他们两个大喊着，有些气急败坏，不禁耸了耸肩，“走吧。”
程云舒微微一笑，跟在韩离歌身后朝着马车走去。
临上车前，韩离歌忍不住又朝着那个面具少年望去，却不料正巧那面具少年也转过了身，也正朝着她望过来。
两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韩离歌愣了一下，他的眼中有太多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思考，她就听见身后程云舒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
韩离歌不再说什么，快速的上了马车。
虽然伤亡了不少少年，但因为毁坏了好几辆马车，所以每一辆的车里依然多塞了许多人，十几名少年拥挤在一辆马车里，不仅挤得难受，甚至连空气质量也不是很好。
好容易腾开了一个位置，韩离歌和程云舒挤了进来，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韩离歌皱了皱眉，一眼望去全是陌生的脸孔。再加上经过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劫难，每一个少年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后怕。
不再有人说话，车内气氛沉闷到了极点，连程云舒也因为疲惫而闭上了眼睛。
韩离歌轻呼出一口气，她原本还想着单凭自己的身手或许能在这个异世大陆里生存下去，可自从经历过这一场妖兽大战后，她清楚的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
自己曾经的所学还是太薄弱，在这个妖兽横行、到处都是法力高强人士的天下，她一个**凡胎想要很好的存活下来，实在太难。
唯一的出路就是努力学习，学习一切能让自己强大的方法。
在马车的颠簸与晃动下，韩离歌也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甚至连身上的痛楚都渐渐感觉不到了，就那样头一歪，睡了过去。
程云舒这时缓缓睁开了眼睛，扭头看了看熟睡中的韩离歌，轻轻将她一点一点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眼中这才露出一点笑意，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韩离歌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靠在了程云舒的肩上，而程云舒此刻也靠着车壁沉沉睡着了。
她忍不住脸皮有些发红，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是一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居然靠在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身上睡着了，这像什么样子？
而且自己的警觉性也太低了，这要放在她的那个时代，只怕死几十次都够了。
韩离歌迅速调整了一下姿势和呼吸，放眼望去整个车里的少年几乎全都睡着了，难怪车内一片寂静。
窗外的天色已经很暗了，四周都是旷野，她也不清楚他们现在到了哪里。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韩离歌心中一惊，难道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却听见成管事的大嗓门响了起来：“都下车，都下车，今晚就住在这里了。”
韩离歌这才松了口气，转手去推程云舒，“喂，起来了。”
程云舒茫然的睁开眼，看着昏暗中韩离歌似笑非笑的双眼，不知怎么就觉得脸上一红。他见所有人都在朝着马车下面走去，连忙飞快的站起来说道：“快下去吧。”
护卫们在空地上拢了好几个火堆，少年们七零八落的坐在地上，烤着火，吃着简单的干粮。
韩离歌手里捏着一只冷馒头慢慢嚼着，不经意的一转头，却看见那个面具少年居然躺靠在一棵歪脖老树上，闭着眼睛浅眠。
他既不吃也不喝，孤寂而高冷。
鲁长老亲自拿了几个烤好的馒头和水袋过去，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话，却见那面具少年只是挥挥手，鲁长老就什么话也不敢说的走了。
这个人，架子还真大啊。
韩离歌一面犹如嚼蜡般的咬着手里的干粮，心中一面暗暗腹诽着。
冷不丁旁边程云舒开了口：“你究竟多大？怎么我总觉得你的眼神根本不像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
韩离歌抽了抽唇角，转过脸说道：“可是我是真的只有九岁啊，程大哥！”她有意岔开这个话题，反问他说道：“那你呢？剑术也不错，懂的也挺多，难道你并不是十二岁？”
程云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鬼精鬼精的丫头。”
直到最后，程云舒也没有告诉韩离歌为什么自己会剑术，懂得也比旁人多一些。
韩离歌翻了个白眼，肚子有了点吃食多少舒服了一些，她站起来拍拍衣服，打算再去车上眯一阵。
可没走几步，她就感到后背传来被人盯着的感觉。
那是一种直觉，是她前一世做了二十几年杀手的感觉。
可是当她猛然回头望去，看见的只有各顾各吃着东西的少年们，哪里有什么人在盯着她的后背看？
唯独……
她望了一眼依然躺在树杈上闭目浅眠的面具少年，会是他吗？
十几个人挤在一辆狭隘的车厢内休息，的确很难受。
四肢不能伸展，空气污浊，难以移动半点地方，但是没有人敢抱怨半句。
少年们年纪虽然都不大，大多数人的心里却很清楚，他们被家人送出来，并不是享福的。
韩离歌也不在乎这些。
上辈子做杀手，什么苦她没吃过？
比这再苦、再难十几倍，她也经受过。
只不过吃的不好，睡得不好，冷一些，挤一些罢了，咬咬牙就过去了。
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更艰难的，还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