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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叶然木着声音道：“自然是找不到的，门主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原来纵火灭门的是门主，而不是少主。
凌月的心无端的松逸下来，看着叶辰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如果她猜得没错，所谓的门主，恐怕就是叶辰的那位叔父。
他叔父对上官函夫妇的恨意恰如滔天怒海，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心性，其狠毒冷血如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叶辰心中固然有恨，却深明大义，知晓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只是杀了上官函夫妇这两个罪魁祸首。
但他的叔父却竟然灭了上官家的满门，还将整个太尉府焚为焦土。
纵观她所熟知的中国历史，恐怕也只有项羽火烧阿房宫的“壮举”够资格与之匹敌了。
真是好狠好绝的复仇手段！竟是半点枯草复生的机会也不留！
叶辰沉默了一下，一双黑瞳幽深如海，却又不见半点波澜，仿佛凝固的徽墨一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过了片刻，他的唇角却忽然轻轻上扬，勾起了一个淡到几乎无色的笑容。
凌月的心猛的跳跃了一下。
叶辰的笑，如海市蜃楼，自在天涯；又如昙花一现，魂梦牵挂。
只是美则美矣，却始终是飘渺了些，总是让人觉得未免有些不太真实。
这让凌月有些莫可名状的心慌意乱。
正是朝颜如梦短，似乎不管如何努力，眼前这无可挑剔的美好也注定是抓不住的。
不知怎的，她心中竟莫名的酸涩害怕起来……
只听叶辰又淡淡道：“皇上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他的目光落到凌月身上，凝固的眸子如生宣化开了墨色，浓淡相宜：“他心底巴不得上官函早点死，如此，他拿回兵权才会更加容易，我们却是帮了他的大忙了，此事查到最后，多半也只是个无头公案，不了了之。”
凌月白他一眼，撇过脸去。
看她干嘛！
上官函跟她有没有半毛钱关系！
却听叶然沉声道：“少主高见。”
叶辰的目光却突然闪了一下，转而静静的问道：“上官清歌呢？”
凌月心绪一转，急忙看向叶辰。
再怎么说，上官清歌也是她名义上的姐妹，她总是不能表现得漠不关心，好像完全与她无关似的。
更何况，不知怎的，她心中竟也确实是有些担心上官清歌的安危。
叶然似乎怔了一下，随后才答道：“还在莫檀山。”
莫檀山？
是什么地方？
叶辰的叔父既然将整个太尉府焚火灭门，又知道上官清歌的下落，却又为何独独没有将她毙命？
真是奇则怪矣。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凌月竟然觉得叶辰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仿佛问起上官清歌之时，叶辰一直都是提着一颗心的。
虽然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难道……？叶辰喜欢的是上官清歌？而不是上官清月？
“嗯。”得到叶然的回答，叶辰轻轻应了一声，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冷清清，仿佛他适才根本从未问起过上官清歌一般。
凌月暗暗白他一眼，切！这别扭的人！
“少主，门主还有些话让属下转告少主。”沉默了一下，叶然抬起眼睛看向叶辰，眉宇间多了些犹豫之色。
叶辰听了，却淡淡一笑，反问道：“可是叫我不要感情用事？”
叶然一怔，脸上有些讶色，但很快就低下头去答道：“少主心如明镜。”
叶辰摇摇头，俊逸的脸上竟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甚至都来不及收起那淡如初雪的浅笑。
他朝叶然挥挥手：“回去告诉叔父，他的话我自然记得的。”
叶然如一杆标枪，站得笔直，瞥了一眼身边的凌月，迟疑了一下，又道：“门主还说……”
“行了。”叶辰淡淡打断他：“叶然，该怎么向叔父回话，你心底清楚，不必多言了。”
叶然怔了怔，看一眼叶辰，又看一眼凌月，微微皱了一对俊眉，踌躇了片刻，终还是忍不住说道：“叶然自然是站在少主这边的，只是少主，上官清月留在此处实在多有不妥，若是让皇上知道，少主必会因此引来杀身之祸，属下担心……”
“他不会知道的。”叶辰淡淡道：“上官清月的事，我自有分寸。”
叶然心中显然仍是多有担忧。
这点凌月也是能够理解的。
毕竟这叶府乃是处在京城繁华之处，更别说叶辰之前和上官清月是有交往过的，万一皇上要搜查叶府，那么后果对于叶辰来说是不堪设想的。
但叶辰已将话讲得如此明了，叶然自然也就不敢再多说只言片语，只眼神不善的盯了凌月一眼，那眼中是赤/luo裸的警告。
之后便向叶辰抱拳施了一礼，道：“是！属下知道怎么向门主回禀，请少主放心。”
叶辰点点头，并无多言：“你回去吧。”
叶然躬身退了出去。
叶辰这才有空理会凌月，沉声说道：“上官小姐，此刻是何心情。”
是何心情？
自然是好得很的……
凌月眨了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心中想得很是爽利，嘴上可是不敢那样逞强的。
在一个自己的力气与之“贫富悬殊”的男子面前瞎逞强是一种很不理智的行为。
她自然不是傻子。
“叶公子觉得我是何心情，便是何心情了。”凌月不冷不热道：“只是不知叶公子此刻，又是何心情。”
凌月嘴角浮起一丝有趣的笑意，说道：“叶公子大仇得报，理应悦目娱心才是，却为何仍不见你一丝快慰的笑意？”
“难道……”她上前一步，与他近在咫尺，脸上带着一丝丝并不过分，甚至还有几分可爱的挑衅：“你长这么大，是从未笑过的吗？还是……你终日只想着报仇，早已忘了高兴是为何物？”
叶辰皱起了眉头，如仙似幻的脸上显出了几分微薄的怒意。
呵……
凌月心中轻笑。
非常好！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怎么？让我说中了？”凌月无视叶辰已若隐若现的怒火，继续说道：“叶公子可有想过，你所有岁月都是为了复仇而活，若是你有朝一日大仇得报，该杀的都杀了，再无仇可报，这之后，你又要为什么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