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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各自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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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何说起?你问我从何说起?我倒要问你来着!你可曾娶过妻,生过女,然后抛妻弃女,却将我爹与我蒙在鼓里,停妻再娶?”

    宝夫人的吊梢眼喷出愤怒的光芒,恨不能将宝永安烧死。

    她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宝永安的前襟,用力拉扯着道:“你这个骗子!你骗得我好苦也!来来来,我且与你到爹爹跟前说话,看你用什么说辞来面对他老人家!”

    宝夫人虽然气恨难当,但声音却压得极低。

    而屋内除了她的乳娘徐嬷嬷,闲杂人等早就被摒了出去。

    一霎那间,宝永安便面如死灰。

    他隐藏得那么好,那么久的秘密,怎么突然就暴露出来了呢?

    一个穷乡僻壤的书生,进京赶考,得中榜眼,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幸事了!

    更难得的是,他居然得到了张阁老家二娘子的青睐。

    眼看着一条飞黄腾达之路在他眼面前展开,他怎么能就这样白白放过?

    所以,他瞒了下来,谎称自己并未婚配,而家中父母双亡。

    张阁老其实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无奈他的掌上明珠以绝食要挟,非宝固言不嫁!甚至扬言,若是父亲不允,她便剃了头发当姑子去!

    是,那个时候,他还不叫宝永安,而叫宝固言。

    眼见得爱女瘦成了一把干柴,奄奄一息,加上夫人从旁劝解:“这宝固言能中榜眼,学问自是不差;加上年少俊朗,日后出息,也不是什么难事。不如成全了他们罢!”

    张阁老咬了咬牙,跺了跺脚,首肯了这门亲事。

    此后,他便改名为宝永安。

    家乡,他再也没有回去过;发妻,他也再未见她一面;至于发妻肚内的孩子,他也全然没有了兴趣。

    与自己的荣华富贵相比,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

    他早已经想过怎么善后,也已经实施了。但为什么,仍然会有今日?

    宝夫人见宝永安脸色灰败,不争不辩,当下哭出声来,一头向宝永安胸口撞去:“这事传出去,我还有脸见人吗?我跟你拼了!”

    其实,宝夫人老早就晓得了宝永安的秘密。

    不但知晓,她甚至为了自己的地位和幸福,曾经出过手。

    当然,这些她是不会让宝永安知道的。

    所以,现在她要装出一付根本不知情,且深受其害的模样来,让宝永安自责去吧!让宝永安内疚去吧!让宝永安一见她,便做低伏小去吧!

    宝永安直到这时,才一付如梦初醒的样子,按住夫人的双肩,出声道:“如玉,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呀!”

    徐嬷嬷察颜观色,晓得自家夫人不过是在找台阶下,当下连忙上前拉住宝夫人的一条手臂,柔声劝道:“夫人,事情还没弄清来龙去脉,您可别气坏了自己身体,先听听老爷怎么说吧!”

    说着,将宝夫人搀到一张椅子跟前,扶她坐下,又递上一条绢子。

    宝夫人就坡下驴,拿绢子拭了拭眼泪,委屈地说:“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一听这样的事,早就急火攻心,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

    宝永安咳嗽一声,待吸引到徐嬷嬷的视线时,使了个眼色,让她立马消失。

    徐嬷嬷早就修炼到家,一接到眼色,挨着墙就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

    退出去还不算,还在门边把守着,免得那没眼色的下人撞进来,或者偷听了去。

    宝永安见屋内只有他和夫人俩个,这才低声下气地说:”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原先那个,是奉先母之命,不得巳才娶了来家的。我对她毫无情意。“

    宝永安斟酌着词句,又道:”没遇见你之前,我便寄了休书归家,早巳是与她恩断意绝,毫无瓜葛。待见了你,我更是忆不起世上还有她这个人来!你爹爹不同意你嫁我,我日日如身在火上煎烤,又哪里敢提曾经婚配之事?到得后来,越发不敢在你面前提起,这确实是我的错,还请你原谅!“

    宝永安说到这里,满面羞愧,一撩袍子,竟是直挺挺跪在了宝夫人面前。

    ”再说了,我,自离开原籍,再不曾见她一面;而那个女人,早已经不在了人世。“宝永安又讪讪地补充了一句。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轻易不肯下跪的。这会子竟是不管不顾,给自己下起跪来,足见得他对自己的重视。

    加上宝永安后头那名话,因此宝夫人心里舒服了许多。

    当初宝永安本来就是她心心念念,执意要嫁的;到如今事情捅出漏子来,被人笑话的,还不是她?

    不光是她,宝夫人走出去,只怕都要被人指指点点,讥讽嘲笑哩!

    所以,宝夫人早就打定了主意:绝不让这桩丑闻传到外头去!至多也就是打落牙和血吞,胳膊折了藏在袖子里。

    关起门来,她要如何,那还不是由得她作主?

    宝夫人白了宝永安一眼,把手上的绢子一甩,没好气地说:”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害臊!让我哪只眼睛看得上你?快些起来吧!“

    宝永安听夫人发了话,连忙讪讪地起了身说:”我晓得夫人还是疼我的!“

    宝夫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如今人家闹上门来,这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自去处置妥当,我是懒得管了!“

    接着把宝婉晴闹的那一出,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遍。

    ”府里事务,自然夫人做主。你说该如何做,便如何做!“宝永安赶紧表态。

    他早就狠下了心:哪怕真是亲生的女儿寻上门来,他咬定青山不放松,只给她来个不承认,一个弱女子又能拿他奈何?

    ”你傻啊?别看她年纪不大,行事却是恶毒得很,你没看她告示、状纸都准备好了一叠吗?只要你敢不认,她就敢闹个天翻地覆哩!到时候损害的不是你的名声?连带着我和孩子们,都被人看得低了!“宝夫人咬牙切齿地说。

    ”关也关不得,赶也赶不得,难道,我还真要认下她?“宝永安迟疑地说。

    他连宝婉晴的面都没见过,更谈不上任何感情了。相反,对于宝婉晴找上门来给他添麻烦,他倒是恼恨得紧。

    ”怎么认?你要是认了她是嫡女,又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我的儿女,难道还要低她一头?不成,我怎么也不会让她如愿的!“

    宝夫人握紧了拳头,吊梢眼里露出一阵凶光。

    是啊,宝婉晴的亲娘是发妻,她就成了继室。继室在亡去的主母灵位前,那可是要以妾室的身份侍立的呢!

    而她的儿女,地位也比宝婉晴低那么一丢丢。

    这是她怎么也接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