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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的阳光强穿过两层窗帘投射在洁白光亮的微晶石地砖上，映射着整间办公室格外明亮。
古厉坐在办公桌前，双手交握，下巴撑在手背上，眼睛盯着面前的一张a4纸，眼神是空洞，表情是沉闷的严肃。
一张办公桌之隔，同样简洁线条的板凳上，坐着一脸写满期待的薄何，她看着他一副想问却还得再等等的憋屈表情。
12点准时结束的投票，it组首先将结果报到了薄何办公室，而薄何则一刻没耽误的就给拿了过来。
“怎样？”
薄何终是受不住他在那里长时间的自我。
一口长长的叹息，对坐男人把目光由纸上某点转到薄何脸上。
“全都不行，”古厉把面前的纸掉了个个儿，倾身推到薄何面前，自己又靠回椅背，“你看看?”
提名投票结果前十名按顺序分别是，晟江广场、东方豪庭、明邸中心、豪门世家、巴黎公馆、多瑙河畔、玫瑰小镇、阳光宅邸、世纪花园、金色家园。
虽然结果是首先送到薄何手上的，但是这个名单并没有得她半眼的眷顾。
一来这原本就不是她负责的范围，她连作为员工的一个提名都没用，二来她急着给古厉送来，就压根儿没时间想到先做个过目。
如今古厉让她看，即使现在拿着这张纸的不是她，随便换个有鉴赏能力的，也能看出来这些名字，普通，普通到大街上处处有雷同，但……
“你……有合意的？”
古厉看她的微表情，觉得不对，这样一份名单面前，她那竟然是完全没有准备和他一起嫌弃的样子。
“不如就选第一顺位。”
薄何把名单原样推回古厉面前，没有看向古厉，回答的声音并不高。
“原因？”
古厉一声虽然问的轻，但语气却明显不悦，他显然看出来了她明明也没看中的实情。
“这次全员提交票选，时间上来说组织的急，人员上来说组织的广，如果最后的结果不在这次的票选结果里，员工看待你我将不再有期待。”
薄何说出这些话来，连身体都是僵硬，面对今时心里有鬼的自己，反驳起他来总觉得没底气到怪异。
“所以……”古厉一个不长不短的停顿，看向薄何的眼睛眯了眯，音调也变得更低，“你是认为我要为了摸不着边的威信牺牲项目利益？”
此问一出，薄何心里一时还真没答案。
“或者你认为没有项目的成功，单以笼络、走群众路线会更有威信？然后威信可以换得老板想要的利益？”
笼络！
如果是以往的薄何会拍案而起吧。
然而，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的原理在此刻也展露无遗。
心里被挑明了有个叫古厉的鬼住着的薄何，突然就会理所当然的自觉过滤了跟古厉拍案而起的冲突处理方式，转而开始仔细品味古厉的话中有话，或许这理性的品味里还会伴随着感性的带入。
这种不一样的变化，她无论如何也回避不了，就好比今天早上的水晶虾饺和邮件。
昨天晚上得到古厉报备的薄何难得没有习惯性加班，而是准点拿着包就跑直奔菜市场。
她一面回味着以前吃过的虾饺，一面往回味出来的食材摊位挑选。
然而，等到回到家里，一切就绪，已经开始和面的她，才恍然自己以往吃过的虾饺应该不只是因为皮擀的薄才显出来的透。
如果是搁在平时，面都已经和了，她断然不会弃之不用，而跑去度娘再出门重新去备澄粉和玉米淀粉重新来和，将就一下味道也不会怎样不是？
但是，今天早上摆在古厉面前的恰恰就是一盒看起来皮白如雪、薄如纸、半透明，吃起来爽滑清鲜的上乘虾饺。
一直工作到凌晨4点多的古厉，实际上只是在办公桌上趴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到闹钟响了上楼洗漱换了套衣服，7点就准时回办公室等薄何了。
“你这是不是实验失败，起早外面买的？”
古厉扫过茶几上的餐盒，首先就夹起一个虾饺一口塞进嘴里。
“当然不是！”
被质疑的人没有被激的跳起来，相反，薄何回应起来心花怒放的，这种感觉大概一万倍好过直接被点评好吃、不错那些吧。
“你研究的那套菜谱，不会只有早饭吧？”
薄何最终离开古厉办公室，就欣喜的带着古厉这句话边走边回味，好像涵盖着一点点小期待，还涵盖着一点点小抱怨。
这能不能说明古厉会夸人？
一直到看到群发邮件的发送时间，薄何才初初有了些许那种心疼的感觉，后悔彼时，自己兴奋于饺子的成功，看见古厉眼下的青黑并未多问。
邮件点开……
策划标题，轻奢尽孝享受天伦。
以b地块策划为中心，以多居室、大户型的方案，以轻奢的品质，倡导用户与老人同住尽孝，享受传统天伦之乐。
a地块配合b地块的中小户型做捆绑销售，延续b地块概念，并加推概念，与父母同住最远的距离。
……
“尽孝天伦和轻奢享受，你更喜欢哪个？”
“我喜欢‘轻奢尽孝享受天伦’。”
看完邮件里策划内容的薄何，一早上的躁动到达了顶点。
以至于不知道这后来的这全员案名和发布会的行程进行的迅速而顺利，是不是都出于她急于要舒缓这份躁动。
……
薄何看着眼前这个人，突然就不想采用那些俗不可耐的案名了，因为他，因为他的策划案，或者她的策划案。
“吃饭去吧？”薄何反转手腕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来，已经过了楼下食堂的饭点，“出去吃，我们去个好地方！”
古厉轻笑跟着起身，呵，她这是在试图延缓时间？
“你……之前不在食堂吃都上哪了？”
从古厉办公室出去下楼，必经之地，薄何办公室门口，同样的时间、同样紧闭的大门，让古厉猛然就想到在公司她难得没陪同的那几顿午饭。
“之前不在食堂吃……？”
古厉说的晦涩，薄何并没有反映灵敏到有如古厉的蛔虫在肚。
薄何满脸无辜的看着古厉，她有没在食堂吃？
等电梯的两人，一个眼瞪如铃，一个眉锁似川。
“啊！”
薄何一声无意识的惊叫，想到了!
这伴随着想到了的惊喜如潮涌般来临的是尴尬，好在躁动了一早上的薄何处理问题的惯性速度还在。
“你的意思是要到那里去吃？”
薄何将头微微的歪着，问的故作深意。
“不行？”
古厉单挑着一条眉毛，学着薄何惯有的语气和用句。
“你确定，当然行！”
薄何翘起嘴角，眼里装满邪恶。
离扬晟不远，有个综合商场，商场的一楼有家连锁西餐店，店招上有个红帽子、红帽子下写着pizza的餐厅，在非节非假的中午完全空荡，暖色调的灯光充满餐厅每个角落，让人怎么也没办法想象红火时门外曲折蜿蜒的排队人龙。
满脸灿烂的女人和面无表情的男人在一个临窗的座位坐下。
着白色衬衫橘色领带，黑色裙裤外围领带同色围裙的女服务生，紧随而来，一面把硬壳餐单分别递给两人，一面带着微笑和热情服务。
“先生、女士中午好，本餐厅的工作日特惠午餐，有需要了解一下吗？”
女服务生像是习惯性的看向女士，想她询问。
女士的脸和进门时一样，仍是灿烂，但是笑意像是在刻意压制。
“听这位先生的。”
同样和进门时一样，正面无表情的看菜单的先生闻言挑眉抬头，眯了眯对坐憋着坏笑的女人，随即也是一副坏笑，转头对一旁的女服务生，语调随意。
“那你先介绍你刚刚说的特惠午餐。”
“是的，先生。”
女服务生把男人面前的菜单往后翻了些许。
“本餐厅的特惠午餐是一份主食、一份沙拉外加一份汤或饮料，a套餐……b套餐……c套餐……d套餐……”
“都是30一套？”
男人听完简介，无接缝的就问出了问题。
“不是的先生，餐单上写的是30元起。”
女服务生在餐单上为古厉熟练的指出标注价钱的位置，显然这是她经常回答的问题。
啪——
男人合上餐单，递还给女服务生，笑容中的诡异比刚才更甚。
“来两份30的。”
结果餐单的女服务生，却略显着急，看着两人的衣着气质，不像是这么点餐的人啊!
“先生，你可以再……”
“先这样就可以了。”
男人收起坏笑，回到面无表情，打断了女服务生的试图再介绍。
“好的，先生，套餐中炒饭是现做的请耐心等待。”
换回这般表情的男人，让女服务不想再多费口舌。
本来愉快翻着餐单的对坐女人，有一瞬间僵硬，却没有抬头，是她最不喜欢吃的炒饭。
餐桌重新变成两个人后，男人拿出手机，像是开始在处理邮件，按了两下，抬头看了眼对面楞楞看着他的女人。
“炒饭我还挺喜欢吃的，刚刚图片看上去不错。”
在薄何的意识里，古厉这样的应该对这种餐厅完全不感兴趣，才挑衅着带他来，没想到他会是个这么个表现，偷鸡不成还精准的蚀了把米。
薄何此时看着说完话就又低下头去的古厉，完全不知道要对以什么话好把口舌方面赢回来，可人家明明也没说什么！
低下头也玩起手机的薄何没看见，感受到她除了忿忿的不平，还有就是不平的忿忿的古厉，弯的眼角和笑得嘴角，连带打字的速度都有节奏的在欢快。
……
“服务生。”
古厉的邮件没有处理很久，瞅了眼对面明显佯装在忙的薄何，嘴角带笑，似是无奈，似是宠溺，向站在门口的服务生招手。
“先生？”
“给我一份海鲜意面，一份培根意面，再一个普通装至尊披萨、芝心的，两份炒饭打包，沙拉和烫照上。”
这位先生真是个神人，看一遍餐单就能记住并且准确点餐的人，准确到连披萨都是芝心的，准确到都是薄何爱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