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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没有人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地宫中的时间没有任何参照,众人只能凭着感觉去猜测当前的时间。龙寻的这一觉睡得十分沉,以至于爬起身来就能感觉到精神上的饱满。他站起身来,发现墙上的火线还在燃烧,线上的丝丝黑烟,顺着顶端的细缝不知飘向了何处,大厅里没有半点烟熏火燎的感觉,但却传来了阵阵的臭味,仔细看去,原来却是很多人解开了鞋子,一只只汗脚所致。他没有叫醒众人,随意的在大厅里扫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去,心里头不由得咯噔一下。
只见原来的七八百人,如今竟然是少了一大半。
他刚要将众人全都叫醒,半命老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轻轻的一拉他的手臂,“嘘”了一声,道:“人各有志,不必强求,走了的就让他们走了吧”
作为一个古稀老人,半命老人睡得最早,醒得也是最早,并且他昨夜睡觉的举动,其实就是给想要走的人留了条后路。如果这第六层不是叫做劝回阁,没有留下一扇回乡路,那么也不会有人要走,想走也根本无路可回。可既然建造者埋了这处机关,想要回避却也比较难办。若是一味强行压制,搞不好就会剑拔弩张,引起哗变。即使能够镇压,也必然会造成大量的伤亡,那和放这些人走所造成的人员减少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半命老人特意假装睡觉,让想要离开的人自动选择了回乡路,那忻大家熟睡后,悄悄的起身,走进回乡路等人的一举一动,半命老人都半眯着眼,看在了眼里,但却没有起身制止。
“我们进去瞧瞧。”他一拉龙寻的手臂,向回乡路走去。
那回乡路是一个向下倾斜的通道,这里面没有光亮,两人边走边点燃了火把。走了大约数百步远,一股子血腥味道飘了过来,再走不远,眼前出现了触目惊心的一面。只见一两百人面朝着自己这一方趴在地上,一个个七窍流血,死相狰狞,双手十指卷曲,拼命的勾着地面上的嘴,在他们身下则是被血迹淌出了数百条红色的血河。
这些人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并被一路追杀,最后死在这里的,由他们最后的死亡表情可以看出他们留下的浓浓悔意。虽然他们已经知道必死的结果,可还是艰难的一步一步往回爬着,希望能够得到龙寻等人的救助。龙寻能看的出来,这些人临死前曾经大声呼救过,但这里离他们睡觉的地方太远,而他们睡得太实,根本就没有听到。
龙寻望了望半命老人,两人相视默然,都摇了摇头,转身回往大厅。等着众人都醒得差不多时,龙寻叫人重新清点了一下人数,并将回乡路上所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言辞之中自然叫所有人都明白了一点,当进入地宫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再有回头之路。他也暗示了一下,如果不相信他所说的,可以亲自去回乡路上看一眼。结果还真的有人去了,但回来的时候脸色明显十分难看,能看得出来一种绝望的表情隐藏在他们的五官之中。
所谓的劝回阁只是一个阴险的陷阱。这里是皇陵地宫,曾经的九五之尊绝对不会有丝毫的仁慈之心,当有人玷污了他的葬身之地后,怎么还会放任踏入者离去?这一切都是在不断瓦解进入者实力的一种阴谋。当龙寻说完这些之后,众人毅然的选择了另一条通道——不归路。
一路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谨慎和小心,亦步亦趋的走向了第五层。好在这一路没有任何惊险,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杀招一定会在第五层大厅中爆发。当众人出现在第五层大厅的时候,众人首先迎来的不是那蓄势要爆发的灾难,而是一种叹为观止的震惊。
一个巨大的深洞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宽约数十丈,深不见底。正是那连着七、八、九三层圆柱的核心所在。所不同的是众人一直在筒形深渊的外面盘旋,而这次则是进入了深渊的里面,终于看到了这个通天深渊的巨大和高深。原本诸多猜测也在这一刻得到了验证,只有半命老人心如止水,这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天人引路、黄泉藏骨、一柱通天”,这个只在《青囊经》中才有过记录,最高等级的葬式,眼前就在他的眼中逐渐浮现。
深洞的墙壁上似乎有一些光亮,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发光体导致,只是由于实在太高太深,上不能看到顶,下不能望到底。众人眼前是一个小小的出口,出口就挂在洞壁之上,如果不是连着一条横贯通天柱上的石桥,一步跨过去,就会跌落深渊。
这种紧容一身宽的石桥并不是只有一座,而是交叉着分为五条,通向五个方位,而每一个方位都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小门。众人所在,就是这五座小门中的之一。五条石桥连接五处,悬空交叉,不知道是用的哪种材料,又是用了哪种工艺,竟然稳稳的横跨空中。用脚轻轻试了几试,脚下竟是无比的稳固和结实。
几个人略做商量,还是按老样子,兵分四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所有人都暗中下了狠心,这回说什么也不会再被幻像所蒙蔽。
由于这五条路在空中会汇集交叉,而石桥又十分狭窄,所以五队人分先后而行,半命老人及龙寻领着绝户爷和龙八哥以及一百多人当先出发,由东北方位开始,到了第一条汇集点后,转而弯向东南。这五个方位,在半命老人的眼中孕育着五行。如果自己所在的位置属于土位,那么自己现在选择的出口,应该就是金位,而在五行相生相克角度来说,土与金为相生,比起其他方位应该让他感觉更好一些。
他潜意识里的想法并没有和龙寻等人交流,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眼前的出口选择和这五行是否有所关联,他只是下意识的把五行观念带入到了自己的行为当中,不论这种行为是否恰当,最少在他内心中有了一点依托和慰藉。
第二队出发的是江麻子,他带着人直接进入五行中的火位;第三、第四两队人分别由穿云豹和韩金胜率领,一个走进了木位,一个走进了水位。
当四队人完全消失在第五层的大厅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五扇小门竟在同一时间内落下了石闸,声音在巨大的通天柱内久久的回荡,既阴沉又恐怖,在通天柱的顶端,一对血红的眼睛突然闪现,不停的旋转眨动着,露出了迫切的眼神。
半命老人进入之处,在走了几百步之后,竟然融入了一座天然的溶洞之中,那溶洞天然而成,不见有人为的痕迹。一处处巨石参差狰狞,形象各异,在火把之间,飘忽诡异,极为阴森可怖。众人越走越深,不久后滴滴答答的雨滴声在众人的耳边响起,溶洞顶部不时有水落下,脚下也慢慢汇集了一条小溪,随着众人的脚步一路跳跃,最后在众人的面前形成了一条洞河。
半命老人停止了脚步,眼前的地下河水已经漫到膝盖处,这溶洞地势向下舒展,估计再走下去,河水一定越来越深。
他微微沉吟了一阵,心道:“土生金,金生水。我由土位出发,进入金门,没想到这里却是水象。看来这里果然是与五行相关,并且依据了相生之术。”站在水中,只感觉地下河中的河水冰凉刺骨,整个溶洞都散发着潮湿之气,但眼前只有这一条道路可行,于是众人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涉水继续前行。
“哗”声在众人的双腿之间此起彼伏,一开始还可以响声连连,急速而行,但随着水位越来越高,众人的行速逐渐越来越慢。冰凉的河水刺骨而寒,脚下的石头光滑如镜,众人不得不减慢速度,相互牵手,以防止摔倒在水中。
龙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宁可手下的弟兄全部死光,也要保护好半命老人的安全,这位老者是助他通向陵寝的金钥匙,没有了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终结在哪里。所以,他将半命老人安排在了靠后的位置,并且由自己亲自保护。当然,作为自己的摇钱树,在没有得到陵墓中自己所要之物之前,遭绑架那位龙炎的生命也是异常宝贵的。
在一字长蛇阵的最前面,是一个剃着光头的大汉,他每走一步,都不得不用脚轻轻的试探一下水深,毕竟这里是地下河,在视野有限的情况下,还是如履薄冰,谨慎为妙。地势明显是倾斜向下的,水位一直攀爬,已经漫过了他的胸口,再走下去的话,估计河水没过头顶也不出奇。在征询了龙寻和半命老人的意思之后,光头大汉只好继续前行。
这地下河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才逐渐形成,河道曲折幽深,时而为潭、时而成泊、更不时的在高处形成瀑步激流而下,可谓是变幻无穷,如果是换做其他时间而来,倒也不失为一种雅兴,叫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但眼前的众人根本没有这种兴趣,连身边一处处形成奇形怪状的熔岩巨石,在他们眼中也漠然无视。
那光头大汉一边小心着脚下,一边还不时的留意着头顶,往往一不小心,就会撞在较矮的石岩或者是头上悬下来的钟乳石上。也不知是他心里作用,还是冰凉的河水有了异常,在行进的过程中,总是会有轻微的碰撞,穿插在他的两腿之间,而这种感觉绝非只是他一个人的感受,在其身后的所有人,都偶尔也会有这种感觉。
“啊”的一声惊叫,在溶洞中显得十分的响亮和清晰,跟着一个尖尖的声音叫道:“奶奶的,有东西在咬我”
光头大汉下意思的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喊叫的那人。龙寻眉头皱起,问道:“是什么东西在咬你?”
“不,不知道”那个被咬之人低头往水下看去,似乎咬过他的那个东西已经完全消失,被咬之处在河水冰冷麻痹下,已经没有了半点痛的感觉,连他自己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以至于神经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