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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点是什么意思？”纪攸宁咀嚼着那句话，一头雾水。接听电话的时候，老板会选择开免提，所以一车的人都听见了那句没头没尾的内容。
宋忱的脸色却是登时就难看了起来！
“家里！”他死死皱着眉头，“早知道就让尉迟守株待兔了……我真是……”
蠢到家了。
自乱阵脚果然不是不行的！
一切的开始，不就是他们出发的地方吗？对方既然知道他们的家在哪里，趁着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进去放下什么东西，就会变得轻而易举。
如果那时候冷静下来思考一番，以宋忱的脑子绝对不会想不到对方有可能趁虚而入，留下一个人等待，完全可以抓个正着，到时候反客为主，逼问到钟晚的下落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先别忙着自责了，我们回去再说。”尉迟佛音出言安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把每一处都算进去的。攸宁，开车。”
纪攸宁发动引擎，小心翼翼地把车倒出了车位。
电子城离家不算特别远，步行还能抄近道——但走机动车道最大的问题，就是堵车！
出发时还好，现在却不行了。虽然称不上水泄不通，可怎么计算，也得花比平时多一两倍的时间才能到家。
“你们开车，我跑回去。”宋忱在后排座位上看了一眼路况，不顾交通规则，直接开了车门。
“等等！”尉迟佛音在副驾驶位拦住他，碰上了车门，“你现在回去，也找不到那个人的。哪怕对方站在面前，你能把他认出来吗？”
“早点回去也是好的。”宋忱一贯奉行效率。
尉迟佛音有点火大，“听我说完——起码现在绑架者还没明显地威胁什么，不让我们听一听钟晚的声音，却也没告诉我们虐待了他。从这点看，对方的态度还算温和吧？”
“说不定阿晚早就出事了……”宋忱依旧不太乐观。
“如今这种状况，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尉迟佛音正色道，“而且晚点回去才是好事。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没什么思考的时间，所以你才会被他耍得团团转，忘了对家里的监视。而且很明显，绑架者会在你完成他当前的要求后才会下达新的指令……”
话还没说完，宋忱已经醒悟过来，“你的意思是假装顺应规则，尽量拖延时间用来思考吧。”
“没错。钟晚要是有什么不测，那也是一开始的事，你完成要求的速度快也好慢也好，对绑架者来说都没区别。”尉迟佛音点头，话锋一转，又说，“但如果他还活着，现在拖延出的思考时间就很有必要了。”
“……好。”宋忱空洞的视线落在外面一动不动的机动车长龙上。
他要思考，要仔细想想，对方透露出的有限信息里，能不能找出什么暴露自己身份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早上还在犯懒，想着养个什么动物，舒舒服服的过日子，结果一起床却完全变了样。本来还想着，和阿晚去看新的房子，准备搬家啊……
宋忱只觉得，那种懒散自在的感觉是上辈子才体会到的，已经变得相当遥远了。
太阳在天空呈现出倾斜的趋势，气温也降低了一些，暮色一点点从天边泛起来，有的地方已经早早地亮起了夜灯。
到最后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回家，他也没思考出什么所以然来。只是觉得绑架者对他们的身份习惯异常了解，其中实在透着古怪。
有些日常生活中的琐事，宋忱还是被对方提醒了，才想起来的。
……
上楼之前，宋忱又绕去咖啡店打听了一下，结果还是没人看见有陌生人接近他们家。
咖啡店的领班察觉到宋忱脸色不太好，关切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被宋忱言辞含糊地应付过去了。
用钥匙开了防盗门，客厅里光线暗淡，宋忱抬手开了灯，立刻看见地板上那个靠着墙壁的东西！
果然是有人来过了！
那东西和墙壁形成一个非常危险的夹角，摇摇欲坠，好像走路的动静稍微大一点儿，它就倒了似的。
“什么东西啊？”紧跟着进门的纪攸宁歪着脑袋仔细打量，同时放轻了脚步。
“好像是用两个沙漏改装的？”尉迟佛音蹑手蹑脚地走近，仔细打量一番得出结论。
的确是沙漏改装的，一模一样的两个，那东西并不大，用什么东西脆弱地黏在一起，只是沙漏里并没有彩色的细沙子。
戴着眼镜视野也清晰许多，宋忱盯住一个沙漏细细观察，发现上层灌满了深色的液体，中间的小孔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上面还连了一根细细的线绳。
而那根线绳，通到另一个沙漏的下一层，那里只有一张小纸条，折起来叠的四四方方，上面画着什么花样，宋忱想要看得更清楚，就得离近一些了。
他脱下鞋子，屏着呼吸，光着脚挪了几步，视野里的东西一点点放大。
小纸条上还捆着另一根线绳，延伸到外面直到宋忱的脚下，两个沙漏都是如此的改造。
——这么看来，只要拿出其中一个沙漏下层的东西，就会打开另一个里面阻碍液体流渗的小孔，另一个纸条就会被损坏了？
很简单的自制机关，也很有创意。
宋忱想了想，发现这种在工艺品店里随处可见的沙漏，实在让人分析不出购买者的身份，也没什么特色。
“能不能把上面的深色液体先弄出去，两个都是。”宋忱保持着下蹲的姿势，扭头问尉迟佛音。
认真观察了片刻，尉迟佛音摇头：“角度太巧妙，两个沙漏中间的连接也很脆弱，又靠着墙，一碰就会倒下。”
“妈的……”宋忱皱眉，骂了一声，“又不是拆炸弹！”
真正的纵向坐标肯定就在其中一个沙漏里，可是这让人怎么选？随意挑一个吗！
如果选到了错误的那个，等待自己的，究竟是要命的机关还是钟晚的尸体？
宋忱想了想，宁可是前者。
“如果把两个沙漏同时翻转过来呢？”他不死心地又问。让上层危险的液体成为下层，取出两个坐标比较，选择比较靠谱的那个。
“真的做不到。”尉迟佛音耐心给他解释，“沙漏的支撑点在地面和墙壁，我可以从天花板上爬过去，但一丁点震动都会让他们倒下来，所以绑架者会把线绳做的那么长，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离得远一些也能取出里面的纸条。我估计再走近一些，即使你脚步放得再轻巧，也会引起倒塌。而且……”
她漆黑的眼瞳望着那里，“阻挡液体流渗的东西正在逐渐失效，已经有东西渗出来了。”
这种渗透是极其缓慢的，但因为液体有颜色，所以宋忱也看见其中一个沙漏的透明玻璃壁上出现极其细小的深色纹路，正在慢慢蜿蜒开来。
“时间不多了……”宋忱焦虑而愤怒，又不敢发泄，生怕动作过大把两个沙漏都毁了。
“二选一，怎么选啊？对方还没有提示吗？”纪攸宁担心自己坏了事，站得远远的不敢走近，“这个时候，绑架者总该给一些提示吧。”
宋忱低头点亮手机屏幕，冲两个人摇了摇头，“看来是没有提示了。”
在电子城外的那通电话，估计就是最后的联络。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鬼使神差的，拨通了那个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意料之中的提示音传了进来，宋忱估计绑架者用了某种手段将自己的号码隐藏了起来。
电话挂断后，手机回到通讯录页面。在那个绑架者下面，就是钟晚的号码，一个连特殊备注都没有的普通名字。
以前宋忱担心某一天遗失了手机，会有人根据通讯录掌握一些信息，所以不管是谁都不会做特殊备注，有时候还用谁也看不懂的备注当名字。
但是当他点开那个名为“钟晚”的名字时，才发现不光是某个有特殊含义的亲密称呼，他连和钟晚的联络次数也不太多。
……也对，两个人朝夕相处，每天呆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多，谁还会故意打电话联络啊。
宋忱看着那个号码，突然一个手滑，拨了出去！
“嘟——嘟——”
居然通了！
他的手一抖，呼吸也放轻了几分。
然而只是拨通而已，并没有人接听。
直到一分钟后自动挂断，宋忱才回过神来，定了定心神，研究那两个沙漏里的小纸条，有什么不同之处。
“上面画的……是花吗？”
轻到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响起来，宋忱没有指望谁会回答。
确切的说，是类似组合花篮或花束的东西，很多种聚合在一起，画的倒挺漂亮，却说不出哪个更漂亮一些。
看来这个绑匪的绘画技巧挺不错的，那几朵花描得很像，哪怕图案不大也能轻易看出分别。
而宋忱，恰好就看过一些关于花卉的资料。
是……什么时候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