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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天上掉下个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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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肚子女人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一脸凄苦,她说不出话来,她从心底害怕:怕自己的孩子,也跟自己一样。

    话不停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把头深深地埋进怀里:“现在不愁食物和水了,可是我们没有空气了,我们一样会死的。我们这样祖祖辈辈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活着痛苦受罪,根本就看不到希望。既然反正都是要死的,为什么又要让我活着?我怕死,更不敢自杀。我胆小,我懦弱,可是,我真的不想再这么下去了。这样的日子,哪一天是个头啊?”没有人知道,话不停的裤子已经被眼泪湿透了。

    孙希然深深叹了口气:“哎,作孽哦,遭罪哦。这是报应哦,是对祖宗先辈们过度开发资源破坏环境的报应哦。”

    几个人你搀着我,我扶着你,一个个地离开了这个地方。既然不用寻找吃的,他们就得去寻找氧气相对而言比较多一些的地方生存。

    呆子通过自己的机器人的侦测结果,决定带着大家去隔壁省—苍劲省。

    几个人站在匀道上,朝着苍劲省匀速前进。

    视线范围内,都是灰蒙蒙的色彩,毫无生机可言。就连住宅,也因为常年的不见天色,即使原本色彩各异,现在?除了到面前才能发现各自原本的色彩,否则的话,都是灰色。再加上这些建筑,基本上都是百年前的,即使再好的建筑材料,也早已破败不堪。风吹雨打之下,又百年之久的不见阳光,这个世界,看上去总是冷飕飕的、黏糊糊的。

    用了四个小时,大家达到了苍劲省。

    对于六个人而言,苍劲省,他们也是第一次来。下了马路的第一感觉,就是空气比莽冉省好一些,呼吸没有那么辛苦,胃里面也没有烧得那么难受。

    入目之处,都是破败、黑灰,感觉依然是湿冷、阴暗。

    孙希然看到周围的一切,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哎,都一样。几十年了,走哪儿都是一样,跟没换地方一样啊。哎,作孽哦。”

    呆子在最前面带路,面无表情,声音相当地机械化:“我已经将机器人继续派往其他省,据之前收到的消息,苍劲省的最东边是氧气相对而言最为充裕的地方,也是我们迄今为止所能找到的氧气最充足的地方。”

    三三望着周围的一切,忍不住哼了一声:“呵,这是我们到的最后一个省了吧?氧气终于快用完了。呵,我们就要缺氧而死了。”

    中国所剩的最后一群人,在氧气越来越少之后,开始集中起来,一个省份一个省份地轮着呆,尽可能地减少氧气的使用量,尽可能地让氧气制造器得到休息的机会。

    而苍劲省,就是他们这一批最后存活下来的人到达的最后一个省份。

    五六低着头,紧紧地咬着他的嘴唇,在想着什么,只是闷声拉着孙奶奶的衣服下摆机械地朝前走着。

    大肚子女人眉眼间的忧愁浓烈地仿佛要滴下来了:孩子还没有出世,环境就已经恶劣到快要撑不下去了。怎么办?

    话不停一直在嘀嘀咕咕,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听清他究竟在嘀咕什么。不过,无外乎对于环境和命运的抱怨,没有希望。

    呆子宛如机器人一般地走着,没有声息。

    孙希然边走边叹气,一声沉重过一声。

    五六突然停下来脚步,也松开了一直以来紧紧抓着孙希然衣角的手。就那么愣愣地站在那儿,似乎在想着什么,在下着什么决心。

    孙希然在五六松开手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她穿的衣服是贴身的,所以感觉很清楚。她也赶紧停了下来:“五六,怎么了?”听到孙希然的声音,其他人也停下了脚步。

    五六也在大家停下脚步的时候,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五六猛地仰起头,朝着天空未知的方向大声地喊着,稚嫩的声音响彻周围:“喂,你好。你在吗?我叫做五六。前面的是我的孙奶奶,孙奶奶旁边是大肚子阿姨,她肚子里头有宝宝了呢。那两个人是三三哥哥和话不停叔叔,而最前面的也是最厉害的呆子姐姐。”大声喊了这么多话,五六也有点气喘。本身空气就稀薄,呼吸就存在困难,再这么用劲讲话,五六的小脸已经憋得通红,喘得厉害。可是,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下,他就继续大声喊着,“你能够下来吗?你有孙奶奶和呆子姐姐说的那个氧气制造器吗?他们是五六仅剩的亲人了,其他人都离开五六了,奶奶说他们去了一个不用愁吃穿的地方了。五六想知道什么就做清新的空气、什么叫做舒服的感觉。你能下来吗?能给我们一个氧气制造器吗?”

    听着五六气喘吁吁又稚嫩的声音,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一片死寂的沉默,连风都没有。

    等到五六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他又想朝着天空喊。孙希然连忙拉拉他,劝他:“五六,别喊了,没有人的。就算有人,也不会下来的。五六,别这样,你会吃不消的。你已经气喘得不行了,五六,你会吃不消的。听话啊,歇歇,喘口气。”大家都好急呢,五六原本就毫无生气的脸,已经出现了病态的潮红色,他已经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五六搀扶着慢慢躺下,纷纷劝说他放弃吧。可是,一直以来都很听话的五六,第一次执拗了起来。

    他喘着粗粗的气,断断续续地说话:“你下来,好不好?···五六不想大家都这么辛苦,尤其···尤其是孙奶奶,气都喘不过来···五六想要清新的空气···五六···五六···”五六双眼开始慢慢往上翻了,所有人都哭了,哭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五六,不行了,严重缺氧。

    一滴滴,眼泪滴落在身上,没得干,一滴覆盖在一滴上面,泪圈逐渐扩大。

    五六,可怜的孩子,就这样就要走了吗?

    呆子一滴眼泪都没有落,她就红着双眼抬头望着天,周身散满了悲伤的气息。可是,她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眼泪早在她记忆时就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所以,没有人听到空中有东西坠落的声音。

    “嘭”,一个好像很重的东西砸落在他们身后。可惜,没有人听见。

    所有人都陷入了伤痛欲绝之中,每个人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都没有人注意到五六脸上的潮红已经渐渐消退,呼吸也渐渐平稳。

    五六恢复后,天真的性格也显露了出来。他望着人圈后的某个存在,笑得很开心,那种发自于内心的存在:“谢谢你!机器人大哥哥。”五六的笑容,那么纯真,那么可爱,那么···开心。

    所有人这才惊醒过来,赶忙回过身来,才看到三三身后,站着一个不过五十厘米长的矮矮胖胖的银灰色机器人。

    这个机器人,是相当活跃的性格。他的面前的显示屏浮现出一个小丑般搞笑的笑容:“大家好,我是ds型号的机器人,叫做豆沙。”

    也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空气中的氧气逐渐浓郁,大家感觉越来越舒服。

    “豆沙大哥哥,这种感觉就叫清新吗?五六感觉好舒服啊!”五六终归还是个孩子,他赶忙一骨碌爬起来,伸开双手转着圈。

    大家也拼命呼吸着从未拥有过的空气,如此清新,如此舒服。

    豆沙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机器人,他一直安静地等待着,等到大家的兴奋劲都过去了,才跟所有的人一一打招呼。

    原来,豆沙就是迁徙出去的地球人制造的机器人的后续的最新的研发产品。这次,他是要进行一次星际旅游,偶尔路过这颗一片灰色的星球,一时好奇才下来看看,正巧听到几个人的谈话,很是心疼,才出手相助。而之后,因为不放心,一直在上空等待。等到听到五六的话后,他体会到了程序语言中的"难过"一词的含义,所以才会在五六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选择现身帮忙。

    “我们机器人星球的中央最高程序指令,就是乐于帮助他人。”说到“中央最高程序指令”的时候,豆沙的面部屏幕显示出了一排排右手举过头顶的机器人致敬的画面。

    “请问,您能带我们去机器人星球参观吗?”对于眼前这个机器人如此的人性化,呆子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与热情,从她发现豆沙之后,就一直围着豆沙团团转,完全开启了“话不停”模式。

    “我得申请。”豆沙在自己胸腹部处轻轻一按,一个大淡蓝色的屏幕就出现在了他的前上方。屏幕上显示出了一个明显是婀娜多姿的女机器人的画面,她的面部屏幕显示出的是标准的人类八颗牙齿的微笑:“您好,我是en型号机器人,我叫娥纳,很高兴为您服务。”

    “您好,我是ds型号机器人,我叫豆沙。”豆沙的面部屏幕显示出了一排排的程序语言,让呆子双眼冒爱星,拼命往豆沙面前凑,如果不是豆沙牢牢扣住了呆子的双手,只怕她要亲吻豆沙的面部屏幕了,“我在地球的中国部位发现了最后遗留的六个中国人,我现在向中央首领申请带他们前去参观。”

    “好的,我会立即将您的申请上报我的分管领导,请您静候十二个小时。十二个小时后,我会跟您联系。再见。”娥纳切断了画面。

    “一般小事,最多需要等候一个小时。中等事情,就需要十二个小时。而重大事件,则需要二十四小时。”豆沙将拼命往自己面前靠的呆子牢牢锁定在一臂距离之外,向众人做了解释,“现在,我们该吃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