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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前尘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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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良的外祖父本就年事已高,已是做太爷的人了,又经历了女儿、女婿双双去世的噩耗,伤心过度身子骨就有些不好。

    兼之吕良与姜家其他人相处的并不融洽,虽然小辈们并没有说些什么,可明显就是不喜欢吕良这个吃白饭的。

    姜老太爷心中郁闷,一日闷头喝了几口小酒,晚上睡觉没盖好被子,半夜受了凉就病了。

    姜老太爷在床上躺了几天被儿子媳妇伺候着,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就想着干脆帮吕良找一门亲事,成亲之后自是要回乡祭祖的,又有了媳妇照顾自然就没理由再借住在这姜家了。

    姜老太爷将这想法又在脑子里转了几转,觉得这主意真的是千好万好。便趁家中大郎来照顾他的时候和他说了说,让他叫自家媳妇留意留意最近有哪家姑娘说亲的。

    姜大郎想着这也是好事,只是在他看来吕良这人实在是拿不出手,既不会种田,又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说是个读书人,可又没读出个什么名堂,谁愿意把自家姑娘嫁给他这样的人。

    更何况这吕良还在孝中,按吕良的意思他是要守足三年的,就算这亲事说成了难道要让人家姑娘白白耽误三年,这不是上赶着结仇吗?

    姜老太爷将这问题抛给了自家儿子后就继续躺在床上养着病,他是真的老了,还不知道能活几年,还是老老实实将病养好了再去想这事吧。

    姜大郎得了这难题就去和自家媳妇商量,他媳妇倒是说道:“这有什么难的,眼前不就有个合适的,那田里长家不是正愁找不到女婿。那阿良将自家的田地都卖了,又没个正经营生。以后娶了媳妇吃什么?用什么?还不是要靠我们家。不如就让他成了田家的上门女婿,以后吃喝不愁也不算是亏待了他。”

    姜大郎听了这话,觉得自家媳妇说的应该是田里长家那位要招婿的大娘,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这事儿你先别往外说,我再去和阿爹商量商量。你也再去打听打听还有哪家姑娘说亲的,也不用太出挑儿,不过最好是富裕一些的人家。”姜大郎觉得还是有些不靠谱,吕良还在孝里自家就帮着他找亲事,不是明摆着要赶人的意思嘛,还是要先缓一缓。

    姜大郎的媳妇自是听自己丈夫的话的,不过还是不放心道:“我认识的人家还不都是和我们家差不多的,找女婿也是希望能帮衬自己家,可你看阿良那样的能下地干活吗?我知道他手上还有几个钱,不过他没赚钱的本事,这钱早晚是要花光的,他还净买那些金贵的纸啊笔的。那是过日子样子吗?”

    “哎……”姜大郎叹了口气,搓了搓脸道:“这事儿你还是先当做不知道吧。我先去照顾阿爹,你别忘了把郎中开的药给煎上。”说完就心事重重的走了出去。

    姜大郎到了姜老太爷那儿,不敢隐瞒姜老太爷,就将自己媳妇说的那番话转述了一遍儿。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儿,这事儿不靠谱的味道,说完这些便去了田里忙活。

    姜老太爷听了之后,自己琢磨了半天,却觉得这真是千好万好。招女婿这事儿在普通农家也不是没有,儿子生的多了确实是好事,可要是家中穷困,就可能有儿郎娶不上媳妇。

    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没钱娶媳妇但也总不能单着,不然见着别人亲亲热热的,就算是亲兄弟也会心生怨怼。

    百姓有百姓的过法,为了能娶上媳妇,有些男子就改了姓,居于岳家,以后生下的儿子也是跟岳家姓。

    又有父母不忍女儿出嫁,让女儿女婿成亲之后居于自家的,这也不是没有。

    姜老太爷觉得这门亲事要是做成了,不论是对吕良还是姜家那都是一件好事。更别提这是跟里长攀上了亲。

    只是有一点,里长家找的是赘婿,姜老太爷的女儿女婿只有吕良这一个孩子。入赘后便是别人家的人了,别说吕良,就是姜老太爷自己都不能同意让吕良家断了香火。

    姜老太爷觉得这事还是先探一探吕良的口风,再去找里长说和说和,两边要是都能退一步,这事儿也就成了。姜老太爷就又想了一个主意,先问问吕良。

    自从姜老太爷病了之后,吕良每日都来探望,来也之后总会端茶递水,伺候个个把时辰。这一日,吕良刚踏进房门还没问安,姜老太爷便呻吟一声道:“阿良啊!你快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吕良急忙坐到床边,问道:“哎,外公有什么话你说着,我定是会仔细听得。”

    姜老太爷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握着吕良的手虚弱的说道:“昨儿晚上我梦到了你阿娘,她说……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见着你成家,可你偏偏又是个孝顺的,当初在你爹娘坟前硬是说要守足三年,你可真是个傻孩子啊!”

    说完这话姜老太爷拍了拍吕良的手,还不自觉地摩挲了两下,心里却道:这孩子还是没吃过苦啊。

    姜老太爷酝酿了一会儿,接着道:“你阿娘既然都托梦给我了,我自是要做这个主的。你爹娘只有你一个孩子,还是要早日为吕家延续香火,这才是头等要紧的事情啊。”

    姜老太爷看着吕良低着头,不说话,便再接再厉道:“你要是同意了,我就豁出这老脸去,定是会为你找一个好媳妇的。这也算了全了我和你阿娘的一点念想,不至于到我死了,没脸去见我那没福的女儿。”

    吕良听了这一车的话,也是听出来了,这是让自己娶媳妇。他嘴上没反驳,可他内心还是觉得这件事是不合时宜的。他父母新丧,并不应该议亲。

    吕良脸色微红的轻声道:“外公……这不合规矩。我在守孝,哪能去谈婚论嫁?”吕良并没有回绝,只谈及他现在的不便。

    可显然姜老太爷并没有听出来,听到吕良说了这话,就以为他是不愿意的。姜老太爷激动地撑起身子,坐起来道:“阿良你可别糊涂啊!趁你手上还有几个钱,你还是赶紧找一个媳妇。三年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姜老太爷话锋一转道:“这也不是让你马上就成亲,先找个闺女把这亲事给敲定了,这样等你一出孝,不就马上可以成亲了吗?如今你父母不在了,合该我为你做这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