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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义字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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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七本能地后退一步,那人便逼近一步,终于,月光洒在那人脸上,他看清了有条疤痕横跨了整张脸。他吓得鼻涕眼泪齐下,颤着声音问,“阿......列,你的......伤好了?”他们三人遇袭的事,早已经不是秘密,从而陆城在黑市的身份,也正式暴露出来。

    来人正是阿列,他眯起眼,持枪抵得更用力,直把马七的脑袋捅得往后仰,寒声开口:“马七,出卖城哥的下场,你不知道吗?”

    马七心惊肉跳,知道在这里看到阿列,那么事情必然已经穿帮,自己已是铁板订钉,死路一条。想着便两脚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却发现脚边,原来躺了一个人,就着月光仔细一看,吓得惊呼出声,那居然是刚才还与他说话的文哥。眉心一个血色窟窿,眼睛瞪到最大,已经没了气息。

    顿时吓破了胆,一把抱住阿列的腿痛哭,“阿列,这不关我事儿,是陈耀派人做的,我是被逼的,我被他抓住拿枪指着头。你也知道,他恨聂云枫入骨,一直发誓要为太子报仇,哪里想到他竟然连城哥都敢下黑手。”

    待他说完,阿列并未答话,暗处却传出一声嗤笑。

    马七心漏跳了一拍,探头一看,正是陆城从阴暗处走来,身旁那个黑衣男人不是聂云枫又是谁?不是说他们两人差点就伤及性命吗?居然这么快就能出来了。自从那次遇袭的事发生后,他只去医院匆匆探查他们的伤势,就心虚地一直躲起来。总觉得城哥看他的眼神中是了然,似乎知道了一切。

    陆城的五官精致,尤其轮廓很深,目光却从原来的淡漠变成了冰冷。他怜悯地看着跪在地下的马七,没有说话,连惯常的浅讥都没挂嘴边,缓缓往右手带上了塑胶手套,“阿七,你跟了我也有好些年了吧,我从没亏待过你,你却要我死?”

    马七被他异常的举止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惊惧地仰头看着,身体狂颤。

    陆城轻笑出声:“呵!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不怪你,你也不要怪我!”

    聂云枫微惊,陆城这是要自己动手?认识至今,从没见过陆城真正发怒的样子,但是前几天的遇袭后,他忽然消失了两天,再回来时浑身都是一股萧杀的寒气。不知道那两天陆城去了哪,发生了什么事,但整个人就变得愈加森寒。

    他们两个人身上的伤都很重,但是在接到一通电话后,陆城就对他说:“云枫,你是一份子,跟着一起来吧。”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是过来清理门户的。

    马七出卖他们的事,在遇袭的第二天就被查得一清二楚,后来他闻到风声就躲了起来。那个晚上,三个人的聚会为求隐秘,甚至都没带任何小弟,而场子又是他们自己的,安全措施上根本不成问题。除了马七能够在其中做文章,不可能再有第二人,尤其他还是陆城身旁最近的人,也是最有机会往外通风报讯安排杀手进驻的人。

    加上后来他不打自招,自个心虚的先躲起来了,这不是自己找死路嘛。走进这里时,聂云枫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又会看到一场杀戮,前面那个莫文东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是没有想到陆城会沉怒到自己动手。

    马七最大的本事就是识人脸色,从陆城的神情里他似乎抓到了什么,惊得直往后躲,嘴里哀求地喊:“城哥,饶了我吧,这些年我跟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饶我这一次。”眼泪纵横,哭得甚是凄惨。

    陆城凝看了他好一会,忽然牵起嘴角温和地说:“阿七,放心,不会太痛苦,何况我还得让你替我办事的。”

    马七立即精神一震,急声表示:“什么事?只要城哥吩咐,我马七一定......”话没说完,月色下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划破长空,若在近处的人听得此声必然是惊跳而起的,待陆城松开手时,那方马七的脸上满是鲜血,而他的眼眶内只剩黑漆。

    陆城居然徒手生生剜下了他的双眼!来自地狱的恶魔之声:“去告诉陈耀,我有一批货要到,地点是星海码头,该怎么做相信不用我再教你了。阿七,若这事办好了,或许我会考虑饶了你这条命,今天对你只是小惩大诫。”

    马七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只是捂着眼睛哭天喊地,声嘶力竭。

    聂云枫冷眼旁观,即便心有震惊,面上也不动声色,只当看得是一场与他无关的戏码。他凝目在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身上,只见他揭下染血的手套后,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一股塑胶的臭味扑鼻而来,很快就烧成了灰烬。他又从口袋中抽出了一条手帕擦拭,边擦边抬头一笑,仿佛觉得夜色甚美,月光皎白。

    最后留了一句话:“明天晚上,我要在星海码头见到陈耀,阿七,记住了吗?”

    说完转过身,目不斜视掠过其余两人身旁,暗沉气息扑面,聂云枫与阿列立即跟在了他的身后。只留马七一人还独自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着,但他们知道,像马七这种人是不会死的,就如踩不死的老鼠,无论如何他都会卑微的活着。

    聂云枫沉目看着前方在黑色弥漫中行走的高挺背影,这样的陆城前所未见,有着阴狠与毒辣。其实明白他此举的涵义,人人皆是扛着一条命走一条大道,其实曝死街头,不过是有眼无珠。而人生本身就是一种赌博,没有看准,压错了,就得付出代价。

    不杀马七,是为了拿他做引陈耀上钩的鱼饵。这场豪赌杀局里,真正要他们命的是陈耀,马七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小角色而已。所以,冤有头,债有主,陆城势必要对陈耀动手了。

    其实眼下,哪怕马七因为没了眼睛再反咬一口告密,陆城也定是有了周全的计划,可以引陈耀去那星海码头。今天他露这一手,起的是威慑作用,杀了陈耀身旁的莫文东,等于砍掉他的一条手臂,再借马七的口去传达这件事,是正式向陈耀发出挑战。

    无论是哪种方式,聂云枫都乐见其成这件事的发生,不仅因为身上各处伤口的疼痛在提醒着他几天前的浴血奋战,甚至差点丢了性命,更因为当初曾答应过洪乐涵,要帮洪爷报仇,这个仇他一直铭记于心。

    而他不知道的是,陆城之所以震怒到亲自出手,除去那些外在因素,还有一层是因为洛夏这件事。久寻不到人,连一丝消息都没有,让他怒得无从发泄,尤其是若非当时受了伤没法行动,他定然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纽约,也不至于到如今茫茫人海,杳无音讯的结局。

    所以,这笔帐他算在了马七头上,算在了陈耀头上。

    回到车上,还是阿列在前面开车。陆城抽了根烟点上后吞吐了几口,转目问:“云枫,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一枪?”聂云枫摇摇头,沉默。

    只见陆城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缓缓声起:“在这条路上混,其实没有回头路可走。阿七今天出卖我,是他有眼无珠认错了主,但我对他的那份情义还在,不管如何,他都曾经是我的兄弟,为我做过很多事。义在黑道,是王道的存在,你懂吗?”

    剜了双眼,让人生不如死,这也叫情义?

    陆城眼中闪过讥诮:“对于阿七来说,命才是最重要的。”

    阿列闻言在前头不服气地开口:“可是马七那个混蛋想要我们的命!按我说,直接将他给毙了,一了百了。”聂云枫蹙了蹙眉,轻声道:“杀他是最坏的棋,城哥的出手,已经让黑市都看到马七是出卖老大的人,他还能有活路?根本无需我们去杀他,自然多的是人来清理这种叛徒。而城哥既然已经身份暴露,那么正可以借着这个对兄弟有情有义的美名露面。”

    陆城竖起了大拇指,赞赏有加:“聪明!一点就透。阿列,学学云枫,别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往往有时候杀戮不是唯一的方式,换一种手段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阿列似懂非懂,摸了摸脑门,最终尴尬地笑称:“用脑子的事还是留给城哥和云枫吧,我这种人就只会做做花力气的活。”三人大笑起来,却牵扯到身上的伤,均强忍着不龇牙咧嘴。刚才在巷子里的阴霾也随着笑意而消散,车厢内气氛变得热烈。

    也是该笑,陈耀暗中下的必杀之局,让他们三人拼死给冲破了,在这以后,还有什么能挡得住他们三兄弟前进的步伐?只要陈耀一除,这柔城的黑市,将是他们的天下,也必须是。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且看明晚的好戏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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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个叫做正义?谁能战无不胜?一个人怎可能一手遮天?对错正邪皆难定。但有一种人,也许一出手就将世界左右,一开口空气也颤抖,这就是天阔地厚间的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