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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义子献连环

作者:五月天的风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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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来了,京师的秋意,总是让人在温暖之余,也不禁会缩缩脖子。

    正德四年的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田头的农民,也露出了笑脸,尽管朝庭的赋税越来越多,但生活总是过得下去的。

    山东、河南等地的反贼们,也闹不到天子脚下来。杀猪的杀猪,好腌好肉过冬;定亲的定亲,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准就能抱上大胖小子了。

    士绅们则相互恭贺,秋粮一上来,便可上下打点,升职的升职、加薪的加薪,若有违法犯纪的,也有多的余钱,免得落了自家的面子。

    皇城的北中门外,刘瑾经过一个正在砌墙的泥浆工身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似乎从那个驼背弯腰、满脸皱纹的中年男子身上,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

    那时,他刚入宫不久,整ri里不是干着扫地的活儿,就是砌墙和泥浆。他的故乡兴平虽然出过不少名人,比如李广、马超,却没有给刘瑾带来任何好运。

    五岁不到,他便成了阉人,后来拜入一个姓刘的老太监门下,替人把屎把尿,当过孙子、做过孬种,受了几十年的苦,总算熬进了东宫。

    不过刘瑾从来就不认为自己的奋斗血泪史,有什么好回忆的地方,他的目光,一直都盯着大明帝国的权力巅峰。

    如今他做到了,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刘督公。

    不管走到哪里,他的身边,都有数十名大、小太监跟随,他的义子、义孙,数以百计;手下的大臣和将军,更是数以千计。甚至有些党羽,他不仅没有见过,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三品以下的大明官员,刘老大是从来不会去关心的,偶尔在奏折中看见了一个人名,都得靠张彩这个吏部尚书提醒,他才能知道是友是敌。

    北中门是去万岁山的捷径,穿过万岁山和万岁门,便是紫禁城的玄武门了。以山镇玄武,这是成祖修建京师之时,派数万人垒成万岁山的原因。

    什么是权力?一声令下,就能让数万人去垒一座没用的小山,这就是权力。

    权力没有好坏之分,也没有善恶之别,刘瑾一直认为,自己的权力,都是靠自身的天赋和血汗换来的。

    “恩相?”随行的张彩见老刘有些走神,便在旁提醒了一声。

    张彩是个很重情义的老帅哥,如果说焦芳和刘瑾还算是铁杆盟友的话,那小张对老刘,甚至是有种亲情在里面,因此他既不叫刘太监,也不叫刘督公,而是称恩相,取刘瑾的“内相”之荣耀。

    “老朽不堪,走着走着,便走神了。”刘瑾苦笑了一下,从那个泥浆工的身上收回目光,又恢复了刘老大的严肃模样。

    张彩并没有揭穿他,只是温和地笑道:“今ri与圣上相议,只须咬紧陈熊、陶琰两人即可,倘若圣上不肯退让,不妨饶过陈熊,但陶侍郎,必须除去。”

    刘瑾脸上露出一丝迟疑的表情,朱寿最近的表现,越来越乾纲独断,没有以前那么好糊弄,张彩的计谋,失败的可能xing非常高,不值得他去力争。

    张彩叹了口气,没有再劝,他对刘瑾忠心耿耿,可老刘对他却提防有加。查核军田、让出河间等地,都没有与他商议,便作了决定。

    人与人之间有了隔阂,就如同在身上划了一刀,伤好了,疤却仍然在那儿。

    刘瑾在朝中是立皇帝,但在皇城之内,却相当和蔼,看见相熟的老太监,都会打声招呼。倘若有些无权无势的老宦者求上门来,只要是相识的老人,他都会竭尽所能。

    与文官们口中那个骄横放纵、出手便是无数人头落地的刘瑾不同,生活中的刘瑾,从来都不会给人以刀剑出鞘的感觉。

    在这一点上,罗祥最像他,因此朱寿愿意将东海公司交与老罗打理。

    在很多中、低级太监眼里,跟张永那跋扈的个xing不同,老刘,一直都是一个温和而可敬的前辈。

    经过都知监时,一个中年太监远远地看见了老刘,便快走几步,隔着刘老大的随从们,恭敬地叩了一个头,高呼道:“刘城见过恩公。”

    老刘一听他的名字,便笑道:“为何改姓刘?”

    刘城回道:“恩公救城一命,愿附为义子。”

    这个刘城是都知监的佥书,前些ri子,犯了事,本应问斩。刘老大听说了这件事,忽然想起十五年前,自己曾经受过这个小佥书的一点点恩惠,便跟几个太监大佬做了笔交易,将刘城保了下来。

    “你我有旧,”刘老大说道,“无须多礼。”

    刘城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只是跪着不肯起来。

    张彩在旁劝道:“刘佥书既然有心,恩相不妨纳之。”

    老刘沉吟了片刻,上前几步,扶起刘城,笑道:“明ri你便来我府中行礼。”

    刘城大喜过望,又叩了三个响头,方才起来,低声道:“义父,城有一奇货献上。”

    老刘见状,不以为然地问道:“何物?”

    刘城对左右的随从们看了一眼,张彩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令随从太监们退后数十步。

    “此乃张永、马永成、谷大用、丘聚、魏彬等人,勾结杨廷和、杨一清等人的罪证!”刘城从怀中贴身处摸出一封书信,递到刘瑾的手上。

    刘瑾眉头一皱,没有去接,只是看了一眼张彩。

    张彩连忙接过书信,定睛一看,却是谷大用写给杨廷和的,除去一些琐事外,信中还写着“里应外合、一除jian贼”的字眼,竟然是要用清理军田引起民乱的罪名,来铲除刘瑾!

    信中牵涉到的人物,除了上述几人外,还有诸多朝中大臣,不是文官集团的干将,就是阉党非刘瑾系的元老。

    正德元年的那场血战,莫非即将重演?

    张彩心中猛地一抖,将信递给了老刘。这信确实是谷大用的笔迹,而且所用的暗记,也是老谷的独门标志。

    八虎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大家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根底早就摸得熟透,谷大用这封信的真假,不仅张彩看得出来,刘瑾看完之后,眉头也越皱越紧。

    “从何处得来?”刘瑾盯着刘城,眼睛一眨也不眨。

    “半个时辰前,杀了十七个太监,有赵廷、张远、刘本、方安等,”刘城低声道,“方才抢到这封信,凡是知情者,连带我的人在内,都处置干净了,尸首就埋在保大坊的一个院子里。”

    刘城说的这四个人,刘瑾都认识,全是谷大用的亲信心腹!

    这小子的手够狠的啊,老刘似乎重新认识了刘城似的,笑着对张彩说道:“派人跟着他,去将那个院子烧了。”

    烧院子是假,核实尸首才是真,若那些人的尸首是真的,那这封信也就是真的。

    等几个心腹太监带着数十名锦衣卫,跟刘城去了保大坊之后,刘瑾才看着张彩,问道:“依你之见呢?”

    “确信之后,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活口。”张彩盯着刘城他们的背影,轻声道。

    刘瑾点了点头:“此事交由你处置。”

    “正好借陶琰一事,试探一下李宾之,若他也牵涉进去,”张彩倒吸了一口冷气,沉声道,“恩相须得快刀斩乱麻,下手除去杨介夫!”

    “为何不是李宾之?”刘瑾不解地问道。

    “宾之内敛,不足为患!”张彩斩钉截铁地说道,“介夫面慈心狠,假仁假义,兼之身为帝师,若不除之,恩相危矣!”

    张彩这话说得极为客气,但意思很明确:刘恩相,你是家奴,杨廷和是师傅,若是你们生死相搏,皇帝会选谁?

    “听闻你将陶琰逮入诏狱,又罚了四百石米输边?”朱寿见着刘瑾,第一句话,就是毫不客气的责问。

    少年皇帝的身上,越来越有一种威严之气,令刘瑾有些不敢直视。

    有些时候,他甚至无法将眼前的少年,和那个哇哇大哭的婴儿联系起来,皇帝变得越来越陌生了,两人之间那种熟悉到极点的感情,似乎也越来越淡。

    站在朱寿身边的,是谷大用和魏彬,两人满面笑容。尤其是谷大用,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十七名心腹被杀,盯着刘老大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

    张永走后,这两人就占据了张提督的常备位置,一个管谍报,一个管美女,都是皇帝不可缺少的肱骨之臣。

    至于陈敬和苏进两人,自然也站在一旁,不过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状况。

    “确有此事,原刑部右侍郎陶琰罪证确凿,按例当谪三千里,”刘瑾恭敬地回道,“但应州一战后,大同府军粮告急,老奴便令其以银抵罪……”

    朱寿将一本奏折扔到刘瑾的面前,喝问道:“陶琰罪证确凿,那李高、徐谦呢?”

    刘瑾一听这两人的名字,便知道皇帝被谷大用等人引入了叉道,便回道:“御史李高,贪赃枉法、收受贿赂,老奴已将他交有司法办;至于陕西游击将军徐谦,亏空军饷、残害士卒,老奴已令锦衣卫前去,将其收入大牢,只等秋后问斩。”

    徐谦是武学院右丞曹雄的小弟,而曹雄又是刘瑾的同党,因此徐谦也算是刘系人马,如今被老刘当作弃卒扔了出来,倒是让朱寿一时无法问责。

    “那陈熊呢?”过了片刻,朱寿方才问道。

    “平江伯陈熊,总督漕运之时,贪渎成xing,侵占民利,”刘瑾沉声道,“漕运是天下要害之所,南北xing命交关所在,太祖遗命,有贪渎者,立斩之!若不斩之,无以对太祖严令。”

    大明人人皆知,重八哥杀人的标准,那叫一个残酷无情。真用重八哥的遗命去套,大明朝的官员,几乎人人皆可杀。

    于是朱寿笑道:“李首辅意下如何?”

    李东阳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等到皇帝开口,才回道:“平江一脉,有开河道之大功,成祖有遗命,勒铭铁券,子孙免死,陈熊之罪,虽不可恕,然则天下武臣皆望之,岂能伤尽人心?故而对陈熊应予姑息,非为熊也,实为其祖瑄耳!”

    听到李东阳这句话,刘瑾的心里,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老李,你真的要跟我决一死战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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