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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没有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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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嘉和二十四年农历九月十三

    距离太后寿宴还有六日,京都各府门已然开始准备,虽太后着懿旨力尽节俭,但大吴仁孝之国,国母六十大寿自是要彰显风范。

    振国王府作为当朝唯一驻守京都的异性之王,占有当朝氏族中最多的军功,现今入朝为官者,小自府衙差役,大到振国王爷有二百三十四人,诰命命妇者亦有八十九人,可谓是举朝不二,自是更加从小到大,各层的有资格入宫者从礼仪服饰,到寿礼吉辞都是一一定了标准,由振国王府同意安排的,可是把何三夫人忙得够呛,连带那跟着的绡儿锦儿也是日日脚不沾地。云织却是除了每日试衣量衣,重复宫规外便是出门逛逛缀锦楼,回家绣绣罗锦帕,端的成了最为闲在的人。

    但其实,云织也并不闲,先不说内府中修氏那里她得时时提防,缀锦楼里的事也还是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今早从缀锦楼又走了一趟,与华东歌吃了个早饭,而后看了些回收的羽绣,清算了些账目却将近些日子的盈利亏空过半,回到留霞园中已经是晌午,云倾城却又正好回了信,约她太白楼相见,说是有事商议,将本是打算去看望修氏的云织又自府中招了出去。

    云织到太白楼顶楼时,云倾城正坐在窗前眺望渭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云织看着他身前已经空了一半的琉璃酒壶,便知他已然到了许久,但她也并没有迟到,自是没有什么愧疚之心,拂了拂衣袖迈入门:

    “王爷好雅兴啊,居高临下远眺渭河,风致定然不错。”

    云倾城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依旧和煦的笑容:

    “是还不错,所以才邀云织共饮,今晨刚入楼的桂花酿,很是甜香可人。”

    说着对云织举了举杯,示意她品尝,云织笑笑,也不客气,径自坐到他的对面,为自己斟酒:

    “桂花酿虽香甜,却也不是不醉人的,王爷喝的太急了,还是慢酌为好。”

    便将手中的半杯酒推了过去。

    “无妨的,桂花酿倒还不至于醉了本王。”

    云倾城笑笑这般说着,却还是将手中还满的酒杯放下,换过云织的半杯。

    云织也没再说什么,为自己又斟了半杯,端起来慢酌可一口后才又开口:

    “王爷今晨的那封信,云织看到了,不知道什么价位王爷才愿帮云织周全一二?”

    云倾城和煦笑笑,也端起酒杯慢酌了一口:

    “云织难得开口,本王怎会忍心拒绝,本王只是奇怪,云织怎会认为本王可得那“苏木染”的秘法?”

    云织的眸子亮了一亮,抬头看向云倾城:

    “王爷这么说了,便是真的知道那秘方?”

    云倾城但笑不语,只又慢慢酌着那桂花酿,云织看他模样,知晓自己若是不把事情交代清楚,怕他也不会帮她,便狗腿地为他斟满酒道:

    “云织并非有意查探王爷底细,只是去年冬日见王爷曾披着过一件毫无杂质的白羽髦坎披风,当时很是稀罕,问了祖母才知那是罗桑进贡的好东西,便知晓那最会做髦羽制品的地方是王爷母家。”

    这话自然是胡诌的,他是有个白羽髦坎披风,但去年其实只披过一次,云织便是看过,也不见得记得,只是她的殷勤让他很是受用,便也无关紧要她自哪里知晓他的母家是罗桑皇室,总归也不算什么秘闻。

    便也淡淡道:

    “是有一件髦坎披风,但那羽领并非染制,而是从几千只鹰隼身上拔下肚下最为细软的羽毛所缝制的,那“苏木染”叶柄不一定能达到那般效果。”

    云织笑了笑:

    “我自是知道染色定也不一定能达到那般效果,只是若能达到罗桑国进贡毛羽制品的效果,也已经是极好的了,所以,还是请王爷且帮云织这一次吧。”

    云倾城笑笑:

    “也罢,本王既是说了尽力帮你,自是要尽力的,明早便派人去罗桑国询问一二,只是能否真的找到,怕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云织立时面露欣喜

    “王爷客气了,其实不必如此麻烦,云织其实只求王爷能为我办几张通行罗桑的出入证便是,至于到民间搜寻“苏木染”一事,不需王爷费心。”

    云倾城挑挑眉,看向云织,却见她眼睛发亮,尽显一副精明商人模样,有些失笑点了点头。

    云织这才忍不住笑弯了眼,端起酒杯给他敬酒,便是说着“多谢王爷慷慨,来日定会厚礼相报。”边却也根本不提到底报什么,只一个劲的问云倾城有关那罗桑国的种种,好似因着那一个方子便对那整个国家都感了兴趣,云倾城自是明白她的小算盘,也不点破,只含着笑意同她耐心解释,倒是多日来难得的温馨相聚的时刻。

    (二)

    云织心情颇好的从太白楼回来,却没想到院子里来了个不速之客。她看着屋中那一身浅紫石榴裙的娇俏少女,脸上的笑意丢了许多。

    红杏看着她的脸色,责备地看向门前的粉衣与王妈妈: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这几日不见客么?”

    王妈妈面露无奈看向云织,老脸上也全是不高兴:

    “晌午四小姐来访说要见小姐,老奴告知她您不在,她便要在这里等,她是主子,老奴也不好赶人,只能将她请到屋中等着。”

    粉衣也跟着使劲点头,表示她们是真的好生看门了,这人来却不是她们能打发的。红杏依旧面色不快,看着云织,云织看她们为难,摆摆手示意红杏不要再责怪了。迈进了屋子。

    “大姐回来了。”

    正在喝茶的绡儿终是看到云织,面露欣喜站起身来上前去迎云织,倒也不见半点不满神色。

    云织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多大反应,冷淡的嗯了一声道:

    “让四妹久等,倒是不好意思。”

    绡儿立时摆摆手:

    “不不,是四妹妹叨唠了,姐姐不嫌我厌烦就好。”

    “四妹妹说笑了,你来看我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厌烦?只是妹妹近日繁忙,想来无事也不会平白来看我,不知今日所来所为何事?”

    云织笑地客气,径自坐到了首席,理了理衣袖随口问她。绡儿却面露难言之色,看着云织神色尴尬:

    “大姐说的不错,四妹今日确实也不但为看大姐,还有些其他事来求大姐。”

    云织挑眉,示意她说,绡儿却看了看四周,云织摆摆手示意红杏屏退左右。红杏会意,带人退下关上了房门。

    绡儿这才神秘兮兮,捂着帕子压低声音开了口:

    “不瞒大姐,今日妹妹我来不为别的,只求姐姐看在小妹我往日也并没有对大姐做过什么,又年幼无知的份上放妹妹一马。”

    云织挑眉,却是一副十分好笑的模样看着她:

    “妹妹这话从何说起?我却是糊涂了。”

    绡儿面色白了一白,随后却有些急了,看着云织红了眼:

    “妹妹我承认,往日三姐对付您的时候我出过力,但我也是被逼的,您到底……”

    她本想说,您到底是害死了我亲娘,但看着云织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忍不住掉下了眼泪道:

    “您到底也是我大姐,便不能看在血缘亲情的份上放过妹妹一马么。妹妹看到那黑棋的尸体,已经明白了姐姐的厉害,再不敢惹是生非了。”

    云织自是不知道她胡言乱语什么,但她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是听懂了,分明是说她害死了黑棋来警告她,瞬时便警惕起来,冷笑一声:

    “四妹妹这话什么意思,想要在我院子里栽赃陷害,却是怕你没那个本事。”

    绡儿看她一脸严肃,也愣了一瞬,随后极为怀疑地扫过云织周身,而后狐疑的看着她问道:

    “大姐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织冷着脸,语气不善:

    “什么发生了什么,不管你发生了什么,都不管我的事。”

    绡儿看她言之凿凿,神色变了几变,随后却是突然惊慌地咬住了帕子:

    “不不,不可能,若不是你,那还真的有鬼了不成,不可能。”

    云织看她越来越不像话,终是耐心耗尽,站起身来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来得目的是什么,但今日我累了,你若是想要消遣我恕不奉陪了。”

    说着便高声喊了一句:

    “红杏,送客。”

    径自向里屋走去。红杏推门而入,对南荣绡儿做了个请的手势。绡儿却突然站了起来,再云织身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不,大姐,你听我说。我真的有事求你。”

    红杏惊了一下,云织也是顿住了脚步,转身看着那今日举动言谈都异常不已的绡儿,瞪大了眼睛,绡儿却顾不上许多,跪着上前捉住云织的裙角,将这几日她所经历的惊悚恐怖,一一讲给了云织。

    (三)

    是夜,留霞园内,云织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全是今日下午南荣绡儿所说的那些话,心绪不宁。

    她本以为黑棋是南荣绡儿杀死灭口的,但今日南荣绡儿的举动却让她否定了这个念头,南荣绡儿不是杀死黑棋的凶手,因为从她的惊恐程度和她着实看到的黑棋的尸体,她断定,不管南荣绡儿是不是像她自己所说根本是全程无辜,但她确实是没杀死黑棋,只因那尸体的惨状的确不是如绡儿这般做出来的。

    全身上下除了脸上,肉血都鼓成一个个拇指大的脓包,流着腥黄的血浓,露出的里面的骨头却都是空心筛子,骨髓像是一条条白虫一般挤出来,暴露在空气中,颤巍巍的立着,和那脓包偎依这,散发着比腐尸还恶心十倍的恶臭,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立刻想吐。

    她看到那尸体的时候,便忍不住抖了一个哆嗦,脑海中瞬时闪现过一个人。立时寒毛耸立,再不能安稳,她真的不敢保证,若真的是那人做的,她要如何面对,又要怎么面对,她从来没有阻止他的意愿,也没有阻止他的能力,但若是他真的居心叵测,对振国王府里某些人有企图,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

    到底要怎么做?云织迷茫又惶恐,紧紧攥着怀里的棉被,想要寻找一些安慰,但丝毫不能抑制身体的颤抖。

    房梁上时刻注视着眼下床上人的动静的夜枭,看着她浑身发抖,微微皱起了剑眉,自跟随这人以来,也从未见过她这般惊慌,今日下午拿位四小姐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皱眉思索片刻,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管的太多,赶紧收回神思,却正要闭上眼睛,门外募得闪过一道暗影,瞬时惊动,低喝一声:

    “谁!”

    旋身追了上去。

    正在发抖的云织被他惊了一下,吓得立时坐了起来,裹着被子不敢乱动。随后见夜枭又自窗户无声回来,手里捧着个铜盒,立时瞪大警惕的眼睛问道:

    “是什么人?”

    夜枭皱眉,摇了摇头将那盒子端着放到了她的面前:

    “人未追上,留下了这个。”

    云织看着那盒子,点着了床头的烛火,接过。却发现是个雕有奇怪花纹的金属质弟的盒子,但那重量却是比生铁重比青铜轻,颜色质地也更加细腻,看不出什么材质。云织微微皱眉,看不出所以然来:

    “一个盒子?这是什么意思?”

    夜枭微微皱眉,斟酌片刻说了句:

    “那送盒子的人身形有些眼熟。”

    云织抬起头来看向他,有些惊讶:

    “你确定?”

    夜枭依旧皱眉,却又摇了摇头。云织顿觉失望,随后摆摆手:

    “罢了,将这东西放着吧,我脑子乱的很,被这人一搅和倒是都断了。既是只留下东西,应该不是敌人,你且不用费脑子想了。”

    夜枭看她疲惫模样,但也确实不若方才那般紧张,点了点头,无声又跳上房梁。不再说话。

    云织抱着那盒子,摩擦上面的花纹,神情有些奇异,这盒子虽是空的,但这上面的花纹若是她没记错,却是有些类似南疆昌族的笔触,勾角和布局都是一般。今下午南荣绡儿才来告诉她有关那黑棋的恐怖死因,晚上便有人送来这东西,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是她没有想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