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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遭受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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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云织看着他的模样真是傻得可以,居然什么都向嘴里塞。向四周张望了一遭,没有发现人影,猜想应该是这位傻少爷玩的疯了,被下人跟丢了。

    蹲下身子拉过他,用手帕为他擦干净脸上沾染的泥土,才发现这孩子继承了南荣一族俊朗的眉眼,他母亲莹白的皮肤,粉雕玉琢十分漂亮。配上他呆滞茫然的神情,实在很能激发母性,于是面容变得温和,语调也变成哄三四岁小孩子一样轻声:

    “地上的东西都是不能捡来吃的,很脏知不知道。”

    似是没听懂的孩子皱着剑眉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眼睛还是转向她另一只手上的琉璃球。

    云织只好捡起地上的锦囊,将珠子塞进去,在他面前摇摇:

    “喏,装在里面才对,不能塞进嘴巴里。”

    被云织引着伸手去触碰那个锦囊的孩子感受到里面的圆滚的东西,紧皱的眉毛舒展开了。站在一边警惕看着那孩子的红杏惊诧道:

    “小姐,你竟然知道他什么意思?”

    云织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小孩子的眼睛总是看着他在意的东西。”

    她前生是个军医,但因为喜欢小孩子,所以其实本科的时候主修的是小儿科,后来还时常去孤儿院做义诊,但孤儿院中,有心理病患的孩子比之生理病患的还要多,甚至还要严重,所以,她也跟着学了不少儿童心理学,虽然不是专业的,但和孩子打交道多了,总是能辨别一些他们在意的是什么。这孩子在意的就是那个珠子的去向。

    “我带你去找你母亲好吗?”

    轻柔的语气终于让南荣瑞贤放下戒备,他抬起黑眸看着她的笑脸点了点头,任由她捉住自己的小脏手。

    红杏从未见过小姐这般温柔模样,不由多看了这位小公子一眼,见他天真懵懂的模样,心中也生出怜惜,回身为他去捡起那只竹制钓鱼竿。

    云织帮他整好衣衫就缓缓站起,阳光正洒在她的头上,上面的琉璃簪熠熠生辉,正要转身带他离开,男孩却猛地嚎叫一声,而后她的裙裾便猛地被他拉住,在她未曾反应之前将她掀翻在地。

    云织惊呼一声,伸手想要制止住他,却已经来不及,南荣瑞康扒着她随手拿起石块就砸上了她的额头,脑中一白的云织只觉得额头一痛就被完全压倒在地。

    一回身就看到这幅景象的红杏吓得尖叫,跌撞着跑过去:

    “快来人呀,救命呀,救命呀。”

    被趴在她身上的孩子撕扯着头发的云织脑子在疼痛中回过神来,对着手忙脚乱拉不住他的红杏喝道:

    “按住他的头。”

    根本捉不住孩子手脚的红杏连忙照办按住他乱甩的头,云织眼疾手快,迅速自带的手镯上按出一根细针一下子扎在他的后颈的昏睡穴上,发狂的孩子一怔,脑袋无力的垂落在她肩膀上。

    世界安静下来,将孩子小心挪开的云织轻轻呼了一口气扶着树站起来,手抚上被扯的生疼的头皮,一缕青丝便随着一只重物滑落,“吧嗒”掉在地上摔成两截。

    “你们在干什么!”

    云织看了一眼地上的断掉的琉璃簪,回身迎上匆匆而来满面怒容的三夫人,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二)

    半刻钟后主仆二人一身狼狈地从梅园抄小路出来,红杏抱着手臂语气中全是气恼:

    “小姐,三夫人也太过分了。不问青红皂白竟然就打人。真是疯了一样。”

    想起方才的遭遇感到浑身发疼,这些棍子要是落在小姐身上可怎么得了?

    头皮和额角都隐隐作痛的云织目光冷肃,手中捏着那只断掉的琉璃簪却一言不发,红杏感受到她此时是怒火冲天,再不敢多言,只能跟在她身后匆匆离开。

    匆匆离开梅园,便来到花园,一路上都躲着人走,却终归没能躲过有心人的嘲讽:

    “大姐,可是你吗?”

    正在行走的云织听到这个声音猛地抬起头来,看到一身华丽舞衣的南荣锦儿,眼神募得森冷。一看真是她的南荣锦儿被她森冷地眼神吓到,虽然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她却十分后悔去叫她,正想装作没看见转身离开,正在她身后的翰林小姐却募得惊叫一声:

    “呀,她的眼神好可怕。”

    在场众人被这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叫吸引纷纷向这边聚拢,看着那些人像是看什么稀奇东西一样的云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被一声轻笑留住脚步:

    “云织小姐,何必急着离开?”

    车辕压地的声音骨碌碌响起,众人都自动让开,云织便在此看到那张俊美的脸,只是这次,她却不若上次一般将他当做陌生人,因为……这人分明是故意挑衅。

    云倾城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那人,对着她那双冰寒的眸子,募得,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云织心中一沉,只觉得那笑容尖锐的好似将她一层层剥开,*裸地蔑视着看穿她轻易被挑动的耻辱感,她猛地低头,将手中的簪子捏的更紧,这人……瞧不起她。

    “上次弊府邀约被小姐拒绝,今日倾城亲来,小姐竟然也不肯赴宴么?”

    云倾城微微笑着说着十分客气的话,才子佳人们却都是暗自嘀咕,还没有人拒绝过安定王的宴请,她这摆明是不给王爷面子,此番王爷定是要羞辱她了。

    再看向下面的女人,便不由又想起前几日关于振国王府寿宴的事情,眼神越发诡异起来,真是个可怜的傻子。

    南荣锦儿再傻也看出来云倾城是在故意羞辱云织,虽然不知道上次还对云织青眼有加的云倾城是为什么这么做,但并不妨碍她心中放松下来。

    到底想起她母亲教诲的话来了,于是面上挂上十分温柔的笑:

    “大姐,不妨上来与我们同宴?”

    好似根本没看到她身上的泥污和伤口。

    众人不由怯怯偷笑,证实了安定王爷对她也并不喜爱,在未婚夫和自己妹妹这样的羞辱下,猜测下一秒这位大小姐会不会羞愤地掩面而逃。

    已经将那只簪子捏近肉里的云织云织暗暗深吸一口气,随后面上端起无比得体的微笑,双手优雅交叠,摇曳着裙摆脊背挺直地一步一步带着红杏走上高台,让众人都十分惊讶,却自动的为她让开了路。

    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云倾城不由微微眯了眯眼。

    在光与影的明暗之下,这个女子淡漠的眉眼好似更加飘渺,明明是向他走来,却让他觉得她不过是要与他擦肩而过,直至……

    她停在他的面前。

    (三)

    云织走到他面前时并没有说话,反而带着得体的微笑看着云倾城,随手端起旁边的银壶和酒杯,斟满一杯对着他举了举:

    “这一杯,为拒绝王爷盛邀致歉。”

    然后一饮而下,云倾城看着她佯装的从容,只是在笑,抬抬手也将一杯酒喝下:

    “无妨。”

    算是接受了她的歉意。

    云织抬手又斟满一杯,向着他又举了举:

    “这一杯,为王爷再次盛邀答谢。”

    依旧一饮而下,云倾城微微挑眉却依旧没有拒绝,为自己斟满一杯也一饮而尽。

    南荣锦儿静静地看着他们二人,眼中冰寒,嘴角讽刺笑意却更深。

    云织嘴角笑意加深,将两个酒杯都斟满,却在云倾城抬手拿酒之前将两只酒杯都端起来,向着他和南荣锦儿分别举了举:

    “这两杯,一杯敬王爷,一杯敬妹妹。答谢二位……成人之美。”

    云倾城笑容募得敛去,南荣锦儿脸上也一沉,云织却轻笑一声,仰头将酒一饮而下丢下酒杯行了个完美地礼:

    “今日还有些许杂事,云织现行告辞。”

    她转身离开,云倾城自始至终也再没有说话留她,只看着她微微摇晃的的背影远去面色变得越来越沉。

    一直没有吭声的云倾泽,看着自家三哥的模样已经使得本来有些诡异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干咳一声附在他的耳边轻声提醒:

    “三哥,她已经走了。”

    云倾城慢慢收回目光,沉下的脸色慢慢恢复平静,敛目把玩手中的扳指,而后抬起头向着南荣锦儿缓缓伸出手:

    “锦儿,本王甚是想念与你琴舞和合之时。”

    众人一愣,随即纷纷道好,片刻,再次一片欢腾,云倾泽坐在热闹的宴席中,不知道为什么锦儿的舞和三哥的琴竟然都吸引不了他,反是不由地他看向那个女人走去的方向。

    想起她方才的背影就想着要不要去看看她,正要起身却被身后淡漠的声音拦住:

    “瑞贤不在,禁军都督之子无人陪酒。”

    眼中闪现懊恼的云倾泽只得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三哥,见他微微垂首似是专心抚琴的模样又泄了气。

    南荣瑞贤和皇叔去视察南海军务,他却被三哥留下成日应酬这些无聊的人,但三哥的话他不敢不听,只能老大不愿意地端起一个酒壶向着那正和人吹牛的禁军都督之子走去。

    云倾城没有抬头,手中流泻的琴声却渐渐锐起隐隐裹着杀气,台上舞动的人也随着他的琴音转动的越来越快,到了极致的时候铮的一声,舞动的衣裙也一跃而起随后碎落在地,一舞完毕……

    脑中不断闪现那女孩儿倔强讽刺的笑容,云倾城勾起那断掉的琴弦,嗤笑一声:

    “不自量力。”

    云织回到留霞园,所有人都被屏退,翠竹正在等她们,看到两人模样就要询问,却被红杏挡住。

    翠竹立马会意,随后便听到内间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两个人都微微心惊,只守在外面半个时辰,等里面安静下来,才松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地上一片狼藉,但也只是铺满碎布条,红杏知道她发泄完了,小心上前为她盖了一条毯子:

    “小姐,已经查清楚了,确实是您的簪子惹的祸,因为……五少爷好似琉璃等物非常敏感,平日里梅园是明确要求不许出现任何琉璃之物的。”

    “所以说南荣锦儿是故意的了?”

    云织募得睁开眼睛,声音充满戾气,红杏赶紧劝解:

    “也不一定,三小姐也没想到您会带着它去梅园吧,兴许只是巧合。”

    “巧合?就算是巧合又怎样,南荣锦儿今日已经折辱了我,我又如何能甘心就此罢休!

    云织却站起身来又拿起那断簪冷咬着牙冷笑:

    “我要以毒还毒,以眼还眼!”

    说着手一用力,竟用那簪子生生扎破了手掌,红杏看着那缓缓流下的殷红,胆战心惊,再不敢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