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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前尘往事是是非(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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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完水,姬妧躺在床头,神智也彻底清明了。

    温琉璃坐在床沿边看着她,皱着眉说:“不要再喝醉了。”

    姬妧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反而偏着脑袋问他,“我醉酒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温琉璃瞪着她,一声不吭。

    何止是难看呢,他在心里想,看着她喝醉酒的样子,看着她哭得无助的样子,他心里难受,五脏六腑好像被狠狠揉作一团。

    姬妧满脸狐疑,又问了他一遍:“真的很难看吗?”

    “没错,以后要是再喝醉,我就不管你了。”

    温琉璃绷着俊脸,放出一句狠话来。

    姬妧点头,也渐渐敛去脸上的笑意,暗自下定决心道:“好,我再也不喝醉了,至少在一切尘埃落定以前,我不会让自己再这样糊里糊涂了。”

    “那就好。”

    温琉璃也点头,被她熠熠的目光晃得有点失神,不由撇开脸去,站起来说:“你好好歇息,我先出去了。”

    姬妧拉住他的袖子,望了望窗外漆黑的夜色,喝醉酒的时候醉得越厉害,醒来的时候反而就越是清醒。

    尤其是在这漫长的夜里,心里的空洞就像这夜色一般无限的放大。

    姬妧心里产生了一丝依赖,声音无比的柔弱惹人怜惜:“已经很晚了,不走可以吗?”

    温琉璃回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没有说话,也没有立即离开。

    姬妧往床铺里面挪了挪身子,给他让出床边靠外的位置,眼神全是软弱的哀求,“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一瞬间,只是一个眼神,只是一丝哀求,纵然他的心里早就筑起道道高墙来抵挡,也顷刻间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早该知道的,早就知道的,她一直是心里的那道死穴。

    怎么可能狠得下心来?

    甚至心里拼命忽略的,不敢去正视的,就是那一丝丝暗潮汹涌的躁动。

    朝凤殿里仿若是谁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温琉璃握住她不安的手,重新坐下来,躺在她的身边。

    姬妧平躺在他的身边,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床帐顶部悬挂的五色丝绣,“我只有你了。”

    温琉璃双臂枕着脑袋,墨黑的发丝如瀑布一般披泻下来洒满床榻,学着凤城当年酒楼里唱戏班的腔调细细哼吟起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姬妧听着他细声婉转,不禁嘴角上扬,眯起眼睛笑起来,“若是把你放到戏院里去,你肯定能成角儿了!”

    若不是年少的时候被姬悦女帝选进宫里来,他仍然是江南曲艺世家的小公子,他天生擅于琴曲,也极为热衷,若不是命运如此捉弄,也必然能以琴技和歌赋独绝一方的。

    姬悦翻身侧躺过来,凝视着他深刻而绝美的侧脸轮廓,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淡忧伤。

    他的唱曲没有完,而她也在这细细的靡音中渐渐安稳的睡去。

    翌日天色蒙蒙亮,一阵急促的脚步在宫道上快速穿过后停在朝凤殿门口。

    “不好了,出事儿了!”

    宫人刻意放低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丝惊慌,“陛下,京兆尹大人有急事求见。”

    姬妧难得一晚睡得沉,身边的温琉璃微微蹙眉,在宫人接二连三的呼唤声中不耐烦的走出来,拉开殿门。

    “陛下还没醒呢,何事来惊扰?”

    站在旁边的京兆尹立刻俯低身子,略微往前一步,面色堪忧。

    “今日清晨有人来报案,刑部侍郎张宗泽大人在府里遇害,本官派人前去查探发现张大人一家三十七口全部都被杀光了!”

    话音刚落,殿门又传来咯吱的声音,被人拉开,姬妧的声音从温琉璃的身后冷不丁响起来。

    “你醒了?”温琉璃扭头看她,给她让出路来。

    “你刚才说什么?”

    姬妧置若罔闻的盯着京兆尹,脸上瞬间仿若凝结了冰霜,没有一点温度。

    京兆尹被她的样子吓到,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战战兢兢的垂着脑袋重新又说了一遍,“张宗泽大人一家昨晚全部被人杀害了!”

    “何人干的?”

    姬妧的声音仿若寒冬的冰刺,透着前所未有的森凉。

    京兆尹摇头,断断续续的回答道:“下官正在派人彻查之中,还没有结果,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恐怕这件事要变成无头悬案了。”

    “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姬妧心口仿若被人狠狠撕裂开来,她从朝凤殿的殿门跨出去,冲到京兆尹面前揪住他的衣领,“皇城之中,朝廷命官被人这样杀害,你居然告诉孤你一点头绪都没有,那孤还要你这个京兆尹何用?!”

    恐怕不是毫无头绪,而是官官相护,早就只手遮天了!

    京兆尹吓得两腿发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是臣无能,陛下若要降罪,就惩罚微臣吧!”

    姬妧冷哼一声,脸上的笑容比怒火更加可怕,“你以为孤不能拿你怎么样?”

    京兆尹脸色泛白,嘴边却十分硬,“臣任凭陛下发落!”

    姬妧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京兆尹正要发作,一下子被温琉璃给拦住,抢先把话给截过去了,“陛下因为张大人遇害而心伤,一时失去理智,大人还是先退下吧。”

    京兆尹看了看面容妖冶的男人,又看了看张嘴说不出话来的姬妧,脸上闪过一丝困惑,却在男人犀利的目光中打了个哆嗦骤然清醒过来,忙不迭起身告退。

    直到京兆尹的身影从朝凤殿消失不见,温琉璃将她拉回朝凤殿里才把她松开,而他一放手,姬妧也终于能够重新开口说话。

    她瞪着温琉璃,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为什么要拦着我?你没看到他的态度吗?他分明就是受白家的指使,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就算如此,你处置得了一个京兆尹,白家还可以派出无数个人来替代他?你能把白家如何?”

    温琉璃反过来质问她,一字一句,让她心口一堵,哑口无言。

    姬妧趔趄后退,呵呵一笑,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奸佞当道,国将不国。”

    温琉璃拧着眉,语气里透着一种凝重的决心,“虽然现在是这个局面,但是我们迟早会改变它。”

    “这才是你回来的目的。”

    姬妧没有说话。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京兆尹为什么突然跑来告诉你,没准儿也是白家的阴谋,就是为了逼着你先动干戈!”

    温琉璃一字一顿,犀利无比。

    姬妧深深注视了他一会儿,十分认真的说:“张大人这件事不可能轻易就算了,既然对方希望我动,那我就动给他们看!”

    虽则如此,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张大人三十七条性命加上钱塘城里上百条性命,都不能这样轻易的忍过去!

    温琉璃担忧的看着她,没有反驳,这个时候的姬妧就像高高在上的女帝,一意孤行,旁人的话很难再左右她的思想!

    姬妧走到殿门边,重新拉开朝凤殿的门,淡淡扫了一眼静静候在旁边的宫人。

    “传旨下去,京兆尹办事不怠,孤即刻起免去他的官职驱逐出凤城,再召集三品以上官员到议事厅,孤要重新挑选京兆尹,严厉查办张大人一家遇害的事情。”

    宫人愕然的抬头,似乎有点惴惴不安。

    “愣着做什么?”

    姬妧目光犀利,缓缓走到宫人面前,冷淡的说:“还是你也想和京兆尹一样,孤可以立即下旨成全!”

    宫人缩着脑袋跪下,低声说了一句:“奴才不敢!”

    话音刚落,朝凤殿前的石阶上渐渐露出一个人的身影来。

    宫人仿若看到救星一样,瞬间松了口气,眼里也不经意的露出欣喜的颜色,另外还有宫人直接念出声来:“是皇夫大人来了——”

    姬妧微微蹙眉,乌溜溜的眸子不由自主的眯起来。

    几名宫人甚至不经过她的允许,直接跑过去迎接,给白凤临叩首行礼。

    紫衣翩翩的白凤临莞尔一笑,一派的春风得意,丰神俊朗,他轻轻一抬手直接让众人都站起来。

    姬妧漠然看着眼前的画面,嘴角微勾,不由讥诮的冷笑出来。

    “不愧是皇夫大人,连朝凤殿的宫人都不把孤这个陛下放在眼里了,你果然深得人心。”

    白凤临上前一步,停在她的面前,毕恭毕敬的朝她施了礼。

    “陛下长乐未央。”

    “你的大礼,孤恐怕无福消受。”

    姬妧冷觑来了一眼,几乎不愿再多看他一下,转身拂袖就准备进殿去。

    “陛下息怒。”

    白凤临倏地轻轻唤住她,举手投足之间十分雅致,“宫里的事务一向是由本宫管辖,宫人惹恼了陛下,是本宫的失职,本宫自然不能让陛下受到委屈。”

    此言一出,周围的宫人纷纷神情一顿,不由僵住了身子。

    白凤临的话没有停,慢慢悠悠如同溪水细细流淌,把人的耐性几乎都要磨光了,“陛下想要如何处置他们,本宫立马让内务府来抓人去办。”

    “皇夫大人饶命!”

    到了这个时候,宫人们终于回过味来纷纷跪下来替自己求情,渐渐知道害怕的滋味了。

    白凤临气定神闲的说:“你们得罪的人是女皇陛下,而不是我,就算求情,你们也求错人了。”

    姬妧静静回望着他,宫人们转了风向舵,渐渐围上来拽住她的衣衫为自己求饶。

    “陛下,奴才错了,再也不敢违背您的意思了。”

    姬妧面无表情,这些人根本没有情义可以拿出来提,都是趋炎附势的墙头草!

    她不看他们,只是冷冷瞧着对面微微笑着的俊秀男子,“他们以下犯上,早就犯下了死罪,不过本宫今日不想再见到血腥,就饶过他们的性命,全部都逐出朝凤殿,孤以后在宫里不想再看到他们了。”

    宫人们听完,脸上刷的惨白,有一两个在宫里待得上年头的宫人更是眼睛里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仿若以前这位华衣的女子不是他们记忆中的那位温温吞吞的陛下,陌生得让人感觉可怕。

    “好。”

    白凤临的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也不看这些求情的宫人,直接差侍卫上来拿人。

    悲恸的哭泣声此起彼伏,就算再不情愿,也渐渐远离了朝凤殿。

    姬妧站在原地没有动,眼里幽幽一片,刚才侍卫来拿人的时候她又看到了数天前那个叫燕儿的小宫女,凄凄惶惶的稚嫩小脸充满了对未知的茫然和恐惧,才入宫一年就从此被打倒深渊谷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不是不可怜的。

    只是在宫里,人人都是可怜人,琼楼玉宇万凰楼,本就半点不由人。

    包括她这个看似高高在上的凤帝陛下。

    “现在满意了吗?”

    白凤临走上前来,微微笑着,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

    姬妧冷睨了他一眼,根本无法像他那样若无其事的笑出来,“你知道昨夜刑部侍郎张宗泽大人一家三十七口全部遇害了吗?”

    白凤临抿了下嘴角,微微垂眸,状似不经意的卷起自己的袖子,“我刚听说了这个消息。”

    姬妧眸光犀利如冰冷的寒刺,仿若要将人捅出几个大窟窿,“皇夫大人向来才智过人,旁人不及,孤倒想听听你的见解,一夜之间残害张大人家三十七口人,如此心狠手辣的作法,你认为这件事会是何人所为?”

    白凤临迎视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退缩,“凡事都要讲究真凭实据,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我不想做任何臆断,去伤害一些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呵?”

    姬妧哼笑了一声,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绕着白凤临打量了一圈,最后又停在他的面前,“如此看来,你心里早就有人选了是吗?”

    白凤临眸光闪烁,笑靥温煦迷人,没有回答。

    姬妧撇了撇嘴,没有真的较劲。

    这不是她的目的。

    “孤决定召集各位大臣重新选定京兆尹,专门彻查此事。”姬妧毫无掩饰的说,一字一句都细细观察着他脸上的蛛丝马迹,“记得你说过要助孤重新拿回属于孤的东西,孤如今倒想看看,你会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