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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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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诗推了推李裕如,道,“快说!”

    李裕如轻叹了一口气,“方才你走过来准备扶我之前,我的手一直在树干上随意敲击,脊背也在随意地往后轻轻撞击,也许无意间便触动了其中一个机关。”

    “机关?怎么可能?”闲诗深表怀疑道,“平日肯定有人无意中跟你一样做过类似的动作,怎么就没有触动什么机关?”

    李裕如白了白眼,道,“闲小诗,我说的是其中一个机关,没准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双机关?”

    李裕如点了点头,“也许就在你摔倒的位置。”

    闲诗惊异得瞪大了眼睛,“这也可以?”

    “当然可以。也许这会儿,那个会从小到大变幻的大坑再一次消失,恢复了原状。”

    也就是说,闲诗方才的设想,即等着其他人发现此处出现大坑,恐怕难以实现。

    转了转脑袋,入目皆是黑漆漆的颜色,闲诗哀叹一声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必死无疑了?”

    “一般而言是这样,虽然宫里突然少了一个御太医,一个太子妃,必然会引起轰动,无论是皇上,还是殿下,都会派遣许多人找寻你我,但是,谁能断定,你我一定是在皇宫?也许,你我之间在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私情,私奔到了宫外?我相信,皇上与殿下,至少会将一半的注意力放在宫外。”

    闲诗又一次哀叹出声,“即便他们断定我们还在宫里,焉能想到掘地三尺?即便想到也不一定做得到吧?”

    李裕如深深吐了一口气,道,“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不该装肚子疼。”

    闲诗摸了摸还在发痛的屁股,恨恨地踢了他一脚,道,“这种时候就别去想谁的错了,若是能出去,自然皆大欢喜,若是出不去,想想我们该如何度过余生。”

    “度过余生……”李裕如拍了拍手,“被你这么一说,感觉我们的余生好短暂。但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闲小诗,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你究竟会不会说话呢?”闲诗又踢了李裕如一脚,鄙夷道,“虽然有你在身边陪着,我没那么害怕了,但若是可以选择,我宁愿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李裕如双手捂眼,“真令人感动,不枉我倒霉透顶地掉下来。”

    闲诗大大地睁着眼睛,慨叹道,“若是注定要在这里等死了,多么希望还能看见一些光亮。”

    “贪心的女人。”李裕如笑着道,“不过,看在你把食物全都背下来的份上,我就赏你点光亮吧。”

    闲诗嗤笑道,“别吹牛了,难不成你还带了蜡烛。”

    “蜡烛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李裕如从怀里掏了掏,将一根东西塞到闲诗手里,道,“但我随身带了几根火折子,大概也是天意,平日去树上都不带火折子的,今夜出门前,鬼使神差便抓了一把。”

    闲诗掂了掂手里的东西,确实是火折子,正打算将它吹燃,李裕如连忙阻止道,“还想多活一会儿的话,可别轻易吹,若是这里有其他易燃易爆的气状物,你这火折子就只能提前送我们归西了。”

    “你别吓我。”闲诗连忙将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不敢不相信李裕如的话,凡事都有个万一,而有些万一却能瞬间断送人的性命,冒险不得。

    李裕如窃窃一笑,“不过我鼻子很灵,过一会儿就能判定,究竟有没有危险的气状物存在。”

    闲诗调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狗鼻子?”

    “鼻子不灵怎么做神医?”李裕如笑着站了起来,一边小心翼翼地在附近走了走,一边使劲地用鼻子嗅着,生怕果真有什么怪异的气味。

    幸好,他闻了半天,除了浓重的泥腥味之外,别无其他刺激性的气味。

    站在一个距离闲诗极远的位置,李裕如从身上掏出另一个火折子,嗖一下吹燃。

    火折子的光亮虽然很小,但举高的时候,还是依稀能看到附近的情景。

    “这是一个地下洞穴,”李裕如一边举着火折子,一边用手触摸洞穴的边缘,“应该有很多年的历史了,我猜,可能在大承国之前的前朝,便有了这么一个地下洞穴,但因为前朝已经灭亡,也未曾有人提及,是以无人知道这个洞穴。”

    闲诗从地上爬起来,小步小步地走到李裕如身旁,仍旧是害怕地扯着他的衣袖,“你觉得,还会有其他出去的机关吗?”

    李裕如点了点头,“一般而言,肯定是有的,但找起来非常困难,毕竟你我都不擅长这方面。”

    “我陪你一起找。”

    李裕如摇了摇头,举着火折子找了一块较为干燥的地方,道,“我们先睡一觉,等睡饱吃饱,再打起精神好好地找一找,一为寻找出路,二为消磨时间。”

    这洞穴比起外面,因为没有冷风吹入,并不怎么寒冷,更像是春秋时节的温度,闲诗其实在外面的时候早就困了,只是靠寒冷强撑着。

    听了李裕如的话,闲诗点了点头,反正他们有不少的食物果腹,又有彼此做伴,不急于这么一时。

    李裕如让闲诗拿着火折子,将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地脫下。

    闲诗不解道,“这里虽然不冷,但也不是在房间里有棉被给你盖,你脫衣裳做什么?”

    李裕如只脫了两件便不再脫,解释道,“为了能在树上过夜而不至于被冻僵,我穿了许多衣裳,如今在这密不透风的洞穴里,热得我直冒汗,再不脫下来我肯定得生病。”

    一边说着,李裕如一边将较薄的一件衣裳铺在了地上,再将另一件较厚的衣裳放在旁边,示意闲诗躺上去,“上去睡吧。”

    闲诗感激地看着他,“我把你的衣裳睡了,你睡哪儿?”

    “要不我们挤一挤?”李裕如的调侃换来了闲诗的瞪眼,便立即笑道,“别怕,谁的女人我都敢占便宜,殿下的女人我是不敢占的,否则,回头他还不得把我给整顿死?”

    “别提他了。”闲诗有些不高兴地躺了上去,将李裕如的衣裳从头到尾将自己盖住,闭上眼睛,心里闷闷地不吭声。

    掉到这个奇异的洞穴里,闲诗不怨自己,也不怨李裕如,但却怨起了朝塍。

    若非他叫她滚,她岂能落到这个地步?若是她活不了,做鬼也不要放过他,但若是她能活着再见到他,一定狠狠地在他身上咬一口。

    想到有可能将在他身上咬上一口,闲诗便觉得很是遗憾,没想到她与朝塍之前,曾经的仇还没来得及了结,便又增添了新的仇隙。

    若是她死在这里,他该欠她双份的,而她懊恼的,自然是没有将仇恨及时报出。

    一番胡思乱想之后,闲诗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李裕如蹲在她的身旁,轻轻地喊了她几声,见她无任何回应,便微微掀开她头上的衣裳,让她的脸露了出来,嘴上则调侃道,“我的衣裳是很香,但也不能这样呀,殿下知道了会吃醋的,还是低调点,低调点。”

    继而,李裕如站了起来,瞬间端正了面色,一脸凝重地拿着火折子,在洞穴边缘再一次地探寻起来。

    他是个男人,该承担责任、解决问题的男人,哪里还能睡得着?若是他死在这儿,那他来这个世道岂不是白费了那么多年岁?

    置于洞穴之中的两人都不知道,自他们跌下洞穴不到一个时辰,外面便下起了茫茫大雪。

    因为温度极低,大雪又下得极为迅速密实,天还没亮,积雪便已经积累到了近三尺之后,是多年难遇的一场大雪。

    而在大雪积聚的过程中,有无数双脚在夜色中匆忙践踏,只为寻找失踪的太子妃。

    那些脚印不断地被重新飘落而下的大雪掩盖去,又被新一轮给践踏上,如此反复,但该找到的人还是没找到。

    在那些不断奔跑的侍卫的眼中,深夜的气温是极度寒冷的,但比气温更加寒冷的,是太子殿下那张戴着烫金面具的脸。

    朝塍自发现闲诗不见之后,并没有通知其他人,而是一个人在整个皇宫走了一遍,其中包括朝慕青的住处。

    等一无所获的时候,天上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那雪在灯笼光微弱的映照下,显得特别纯洁与漂亮,但是,看在朝塍的眼中,却极为刺目。

    他担心闲诗会在冬夜与大雪的刺激下冻死在哪个角落。

    于是,他不再隐瞒闲诗的下落,派遣侍卫大肆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角落。

    侍卫在道出搜寻的时候,朝塍便独自站在风雪之中,像一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屹立着。

    渐渐地,他的头顶上,肩膀上,甚至是烫金眼罩上,都积起了厚厚的雪花,远远看过去,就像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程公公劝朝塍回房等待,即便不回房,也至少站到一个不用淋雪的地方,但是,第一次规劝的时候被朝塍用嗜杀的眼神吓了回去,第二次朝塍直接送了程公公一个阴森森的“滚”字。

    跟可怜的闲诗一样,程公公也被朝塍的这个滚字给吓走了,而朝塍也被自己这个滚字给震慑住,内心顿时悔恨交加。

    若是自己没有对闲诗吼出那个滚字,或许现在他们正在像前几晚那般,安安静静地入眠,浑然不觉外面已经风雪大作。

    见朝塍身上的积雪越来越厚,还时不时地咳嗽起来,程公公心急如焚,只能偷偷跑去了玉宫寻找朝慕青,正好朝慕青也在因为担心闲诗而睡不着。

    朝慕青跟着程公公,撑着伞奔到东宫,一边将伞撑到了朝塍的头顶,一边拿着手帕掸落他身上厚厚的积雪,漂亮的眉峰紧紧地蹙着。

    朝塍本欲将这个多管闲事的人一脚踹开,但看清是朝慕青,便默默地收回了腿脚,冷声道,“回去!你该管的是阳儿!”

    朝慕青瞪着他道,“阳儿比你乖巧听话万万倍,你呀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只怪你从来没有喜欢过女人,毫无经验可言。”

    朝塍不屑地看着朝慕青,却紧抿着不吭声,也没有阻止她将自己身上的雪继续掸落。

    “我相信,景曦一定会回来的,你这般作践自己,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等她回来的时候,万一受伤了,你还怎么照顾她?不要到时候昏昏欲睡,连看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会受伤。”虽然只有五个字,但朝塍说出来的时候,却艰涩不已,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水分。

    “是,她不会受伤,她会安然无恙地回来。”朝慕青顺着他的话说道,“那我觉得你再这么站下去,就会大病一场,到时候还要烦劳她来彻夜不眠地照顾你。你忍心吗?”

    想到那个并不爱自己的女人,朝塍苦涩地说道,“忍心。”

    朝慕青嗤笑一声,“就会口是心非。赶紧给我站到屋檐下去。”

    被朝慕青推了了推,朝塍便缓缓地走到了屋檐下,虽然他身上的积雪已经抖落得差不多了,但是,身上穿着的衣裳已经差不多湿透。

    朝慕青只好强行将朝塍推进了房间,道,“赶紧换身衣裳,听着,为了她保重自己,否则,她如何为你保重她?天亮之后,她还需要你去亲自找寻她。你若跟她心有灵犀,便一定能找得到,其他人恐怕都比不上你。”

    朝塍定定地看着朝慕青,虽然没有点头,但还是突然转身,回到了寝房。

    朝慕青叹了一口气,望着毫无停歇的大雪,闭上眼双手合十。

    朝塍在脫衣换衣的时候,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闲诗此刻究竟是在宫内还是在宫外。

    派去宫外的侍卫已经有人返回禀告,无论是景家,闲家,还是花家,甚至是杜家,只要是闲诗曾经认识的人的家里,侍卫都去暗寻过,但都没有闲诗的踪影。

    宫外的侍卫仍旧在满城地寻找之中,宫内的侍卫更无懈怠。

    朝塍知道,闲诗所在的地方只可能是其中一个,而不会两个兼有。

    最后,凭借各种推断,他将希望放在了宫里,若是在宫里,哪怕皇宫再大,总能将人给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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