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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把爷哄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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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朝塍与闲诗,所有人皆惊诧不已,太子殿下这话说得天经地义,但在他们眼中,若非将太子妃宠到了骨子里,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或者说,怎么做得出那种亲自喂饭之事?

    惊诧归惊诧,但闲杂人等很快便退下,且消失在门外,没有人敢围观太子殿下给太子妃喂饭,除非是脖子痒了。

    朝塍刚刚坐下,程公公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因为不太确定这药究竟是给谁喝的,只好将药碗放在了闲诗与朝塍之间,随即迅速离开,还把门给带上了。

    自朝塍进来之后,闲诗只朝他看去一眼,之后便一直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白米饭。

    门一关,她反而自在多了,准备用行动告诉朝塍,她不需要他来喂饭喂菜。

    当然,她不会跟自己受伤的手过意不去,便用左手拿了一个勺子,动作有些笨拙地准备舀饭吃。

    朝塍眼睁睁地看着她失败了三次才勉强舀起了半勺饭,缓缓塞进了嘴里,眼罩后的眉峰越蹙越紧,不等她舀起第二勺,便将她的碗抢了过来,“有爷在,不自量力的事可以少做,或者不做。”

    她不自量力?她若是不自量力,就用右手吃饭了,哪里还会用左手?

    闲诗不悦地瞪向朝塍,道,“我可以的,慢慢就熟练了。”

    朝塍已经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朝着闲诗的嘴巴送去。

    闲诗连忙赌气地闭紧了嘴巴,将脸扭开。

    朝塍保持着递菜的动作,执拗道,“转过来,想跟个孩子似的弄得满脸都是饭菜么?”

    闲诗自然也看过孩子被喂饭的情景,因为孩子不配合,脸上乃至于身上都会沾满饭粒、菜肴或者菜汁,情景惨不忍睹。

    “我……”闲诗刚转过脸去,想从他的手中将饭碗给抢过来,但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微微打开的嘴里便被朝塍塞进了那口菜肴。

    结果闲诗只能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把菜肴给吞下去,一种是吐出来。

    未免朝塍又取笑自己像个孩子一样乱吐,闲诗一脸愤懑地将菜肴给吞了下去,直到菜肴从嘴里完全消失,似乎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何等滋味。

    正琢磨着该如何说服朝塍,让她自己吃饭时,朝塍已经将一口白饭喂了过来,而满心抗拒的她居然鬼使神差地还张开了嘴,默默地吃掉了,等她清醒过来时,饭已经入喉。

    虽然朝塍喂过来的米饭松软、菜肴易嚼,但闲诗还是觉得,跟平日吃得大不一样,无论是米饭还是蔬菜,都特别难以下咽,吞咽极为费劲,闲诗当然知道,问题是出自于朝塍,若不是他亲口喂的,她不会不自在到生出这种感觉。

    而朝塍喂过来的动作又极为连贯,不给她任何喘气的机会,往往她嘴里还在咀嚼,他又一筷子送过来了,闲诗当然不是一定要开口去吃,但他这番紧迫的动作无疑给了她巨大的压力。

    为了缓解一番这种压力,闲诗看着端放在两人之间的药碗道,“你先把药喝了,免得凉了。”

    朝塍毫不犹豫地拒绝道,“等你吃完。”

    闲诗也毫不示弱道,“病人优先。”

    “你不是病人?”

    “谁先病谁先。”

    朝塍望着闲诗那双倔强固执的眼睛,终于妥协,放下了筷子,道,“为了不给爷喂药,你是不是故意把手烫伤的?”

    “怎么可能?”闲诗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傻吗?”

    “欠着的,下次十倍补偿。”话落,朝塍便端起药碗,也不管烫不烫,直接喝了下去。

    闲诗懊恼地撅起了嘴,这男人什么意思,今日她一次没有给他喂药,他日他就要她补偿十次?这还有没有天理?

    “什么事情都是你说了算,你怎么这么讨厌?”闲诗不满地控诉道。

    “爷不是刚听了你的话把药喝了,怎么是爷说了算?”朝塍振振有词道。

    虽然是他喂她饭菜,还应她的要求把药喝了,但闲诗还是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吃亏的全是她。

    “你把方才的药吐出来,我用左手喂你,若你吐不出来,那就减十次。”既然他耍无赖,闲诗便有样学样,甚至能耍得比他还要厉害。

    朝塍嘴角抽了抽,“那你拿着碗接好,爷马上吐。”

    闲诗赶紧从桌上拿起被他喝光的药碗,接在他的下巴下,一脸虎视眈眈道,“接好了,你吐吧。”

    “不恶心?”

    “不恶心。”闲诗心中冷笑,好像该恶心的人是他吧?他真敢吐出来,她就敢忍着恶心再喂进去,但她笃定,他还没有恶心到真会吐出来的地步,与他的气质气度实在不符。

    朝塍一动不动地坐着,盯着闲诗的黑眸逐渐泛冷、泛寒,甚至还泛有一丝幽怨。

    闲诗闭着嘴,美眸里闪着挑衅的笑意,仿佛在说:你吐呀吐呀吐呀……

    朝塍也闭着嘴,却迟迟不开口呕吐,望着闲诗的黑眸里情绪复杂,仿佛再说:你能耐呀能耐呀能耐呀……

    最后,朝塍将碗接了过去,随手扔到桌上,道,“玩笑到此结束,继续给你喂饭。”

    这样的结果闲诗也乐于其成,等于是她胜利了,尤其是他那补十次之说也从有到无了。

    如此一想,闲诗心里便乐呵呵了,朝塍再喂饭菜过来时,压力也没有先前那般大了,看着朝塍就像看着一个手下败将,胃口也瞬间好得不行,心胸更加开阔。

    闲诗只吃了一碗饭,便饱了,她是真的饱了,因为朝塍喂过来的菜是她平日菜量的两倍。

    等闲诗站起来时,朝塍却没有站起来,而是拿了另一只碗和另一副筷子吃了起来。

    闲诗偶尔回头看见了,大吃一惊道,“你没吃过?”

    朝塍抬头看了一眼,待嘴里的饭菜落喉,才回答道,“爷为何要吃过?”

    冬天天冷,饭菜很容易迅速变凉,闲诗看着满桌已经不再泛热气的饭菜,纠结了一番,还是道,“让人热一下再吃吧,都冷了。”

    朝塍又看了她一眼,道,“放心,爷身子好得很,吃冷食也不会吃坏。”

    闲诗不屑地撇了撇嘴,暗道:你身子真的好吗?若是好,岂会几个晚上没盖被子就得了风寒?

    这话幸亏她没说出口,若不然,朝塍肯定要狠狠地记录在心里,哪天突然以他的方式找她狠狠报复了。

    闲诗原本是打算出去走走的,但看着他在喂完她之后再吃那些冷掉的饭菜,心里的过意不去暂时覆盖掉了对他各种讨厌,恨不能瞬间能将那些饭菜变热。

    同时,她也不好意思再出门了,便又坐回了位置,等着他吃完,这也是她所能做的唯一的礼数了。

    坐了没一会儿,烫伤手指上的凉意已经散尽,闲诗便掏出李裕如送给她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擦拭上去。

    这期间,朝塍虽然一眼都没有朝她看过来,但似乎知道她在做什么,待闲诗盖好了盖子收起了药膏,他也吃好了饭,放下筷子道,“这药膏效果怎么样?”

    闲诗盯着自己亮晶晶的手指,想也没多想便回答道,“吕……”

    幸好她说了一个字便意识到了问题,耳根一红便干咳一声,继续道,“李太医说明日就会好,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又幸好,吕字与李字,听起来容易混淆。

    朝塍眸光落在闲诗发红的耳根,道,“怎么一提起李太医,曦儿的耳朵便红了?”

    没想到这人观察如此细致,闲诗心中一震,但反应还算迅速,迎上他探寻的眸光,道,“听说除非皇上开口,否则李太医谁都请不来,可今日,小海子一去请,他便赶过来了。为这件事,难道我不该兴奋、激动,一想起来便觉得开心?”

    对这件事,闲诗若是避而不答,或者遮遮掩掩,反而容易引起朝塍的怀疑,但她既然能够如此坦率地说出自己的心思,朝塍反而对她很是放心。

    “该。”朝塍面色稍转柔和,道,“只要不是跟有些女人一样,见了李太医就忘记自己的男人是谁就行。”

    “哦?”闲诗装傻道,“哪些女人见了李太医就会忘记自己的男人就行?”

    “那些女人已经死了,你知道了也没甚意义。”

    朝塍这回答让闲诗的心咯噔一下,暗忖着,难道那些看中李裕如“美铯”的女人是皇上的那些女人?

    似乎极有可能。

    “我知道,他是完全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来东宫给我看诊。这人我已经见过几次,除了有副好看的皮囊,又有什么讨喜之处?身为医者,却拒绝为人看病,医术再高,施展的阵地却极为有限,归根到底,就是品性不行。”

    闲诗故意将李裕如一顿贬损,免得朝塍对他们两人再起怀疑,她倒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主要是为了保护李裕如。

    不管他是什么原因想要长期待在宫中,作为他的朋友,即便帮不上他,但也不会做他的绊脚石。

    朝塍似低笑了一声,道,“曦儿的意思,李太医还不如爷来得好?”

    这男人怎么这么皮厚?按照她那番话,好像确实有这个意思,但闲诗怎么肯承认?

    “人家说跟好的比才会有长进,跟差的比只能越活越倒退,太子殿下不去与好的比,却与差的比,难道是嫌自己太好了?”

    “爷已经好至上头无人,只能随便与下头的人比。”

    果然是皮厚,闲诗站起身,准备出去走一走,朝塍跟着站起身,几步追上闲诗,揽住她的肩膀道,“外面风大,跟爷回房休息。”

    闲诗本不相信外面风大,但当两人走出门外,果真大风真真,吹得人直打哆嗦,有一种要下雪的感觉。

    被朝塍强行揽着回到了寝房,闲诗问道,“你今日不用出门?”

    “你不是怕孤单寂:寞么?爷腾出半日陪你,可高兴?”

    闲诗白了他一眼,真想回答说不高兴,但是,对上他颇含威胁的眼神,终究是刹住了口,假惺惺道,“十分高兴。”

    哼,十分高兴才怪呢。

    还没走到床榻,朝塍便突然将闲诗打横抱了起来,吓得闲诗大惊失色,朝塍却一脸平静道,“你身子不便,爷又患了风寒,哪怕再想对你如何,也不能如何,你在害怕什么?莫非你是在期待什么,是以才害怕?”

    闻言,闲诗浑身立即放松下来,面色却极为难看道,“若是别人不打招呼突然把你这般抱起来,你能不吓个魂飞魄散试试?”

    朝塍蹙了蹙眉,一本正经道,“爷等着你有一天把爷吓得魂飞魄散。”

    闲诗气结,她的力气恐怕永远都不会大到足以抱得动他,除非两人老态龙钟,他瘦成麻杆,而他胖如水桶。

    麻杆与水桶的念头一出,闲诗心中便咯噔一下,她真是疯了傻了,居然会想到两人年老后的模样,她与朝塍这夫妻,哪里能走到那么长远?

    朝塍将闲诗放到床上,随即便睡在了她的身旁,让被子将两人一齐裹住。

    男人那好闻的花茶香袅袅地入心入肺,闲诗敏感地微微挣扎了一番,愤怒道,“我不睡觉,要睡你一个人睡,放开我,让我起来!”

    “那麻烦你把爷哄睡着了再走。”

    话落,朝塍便闭上了眼睛,逐渐呼吸均匀起来,但闲诗知道,这人老奸巨猾的,肯定没这么快入睡,他又不是三岁孩童,她才不会哄他。

    闲诗大睁着眼睛,气呼呼地瞪着朝塍,他身上的气息刺激得她心烦意乱,只想尽可能地远离他。

    此刻是白日,她可以更清楚地看见他眼罩之外的面部感官,细腻的肌肤,精巧的鼻与嘴,拆开了看,让她身为女人竟也有些自叹不如。

    闲诗的手有些发痒,很想伸过来掀开他的眼罩看一看,他究竟长得是何模样?

    不论他被眼罩遮住的地方,是丑陋还是俊美,她都好奇得想要知道真相。

    但闲诗不至于自不量力,恐怕她手还没有碰到他的眼罩,朝塍就会睁开眼睛,阻止她的动作。

    不给她看她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并不稀罕呢。

    她也不会跟他提出看他面部全貌的要求,免得让他误以为,她对他生出了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