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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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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流云见闲诗的俏脸一寸一寸地变得惨白,不禁露出一个深邃的笑容,忍不住调侃道,“他真有这般可怕吗?我只是提一提他,你就吓成了这副模样?若是真的遇见了怎么办?要不,还是不告诉你了,免得你知道了,更加害怕?反正他也不知道你是谁,彼此都不知道,或许更好?”

    闲诗确实害怕那个男孩,害怕那个男孩长大之后变得更加可怕,但她岂会在花流云面前承认自己怕区区一个咬他的男孩?

    那个男孩的命怎么说都是她救下的,这辈子,就该对她感恩戴德,而不该一边冤枉她轻薄他,一边还以咬她作为回报。

    她想找到他,就是想报当年的仇恨,若是在别人面前显示了自己对他的恐惧,她还怎么报仇雪恨?

    闲诗摇了摇头,否则道,“我才不怕他,以前不怕,现在不怕,将来也不怕,我是要找他报仇的,你快告诉我他的下落吧。”

    花流云凝望着她毫无虚假的神情,微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你们已经见过了。”

    闲诗心里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知道花流云在这件事上不会骗人,若是她与那个男孩已经见过,那必定是她所见过的那些男人种的一个。

    是谁?

    闲诗第一个想起的居然是自己的亲哥哥,因为景东柘的皮肤较花流云而言,虽然看着健康,不失他的英俊,但还是显得黝黑许多。

    “我哥哥?”若是她的哥哥,那她这仇也不用报了,等于是皆大欢喜了,她怎么能不原谅小时候不懂事的亲哥哥呢?

    花流云忍不住噗嗤一笑,“你是怎么怀疑上你哥的?真是厉害。”

    男人虽然在夸奖自己,但闲诗听得出来,他这是嘲讽之辞,看来景东柘并不是当年的那个男孩。

    闲诗懒得再猜,免得猜错了又被花流云笑话,便故意道,“该不会是你吧?而那个没咬我的男孩其实是我哥?”

    花流云又没忍住噗嗤一笑,“我倒是巴不得自己是那个男孩,那样,你想怎么报仇雪恨,我都能高高兴兴地接受,不像那个男孩,你若是敢找他报仇,可能会死得很惨。”

    闲诗抿了抿唇,心中焦急道,“别兜圈子了,快告诉我吧,他究竟是谁?”

    花流云满脸的笑容突然乍然收起,又变得极为正经与严肃,道,“就是看上你的邰爷。”

    “邰爷?”闲诗方才那不好的预感终于落到了实处。

    从肌肤上猜测,景东柘像是当年的那个男孩,但即便她已经记不起那个男孩的具体面容,但也没来由地认定,景东柘与那个男孩的相貌完全不同。

    而从可怕度上猜测,闲诗第一个想到的人,其实就是邰爷,但是,因为她不想再与邰爷有什么牵扯,是以才故意避开了他。

    谁知,她故意避开的人,就是她多年来一直在找的人。

    望着闲诗震惊的神色,花流云沉着脸道,“对不起,我该早点告诉你的,却隐瞒了这么久,是我自私,怕你对他……”

    闲诗误解了花流云的害怕,以为花流云是怕她找邰爷报仇雪恨之后,花家会遭到邰爷的报复。

    “现在告诉我也不晚。”不知怎地,即便邰爷并没有将整张脸露出,但闲诗还是坚定地认定,邰爷便是当年的男孩,无论是邰爷言谈举止带给她的感觉,还是他神秘的相貌带给她的感觉,都不可置疑,“谢谢你,看来我多年来的心愿就要达成了。”

    话虽如此,闲诗却并不急着去找邰爷报仇雪恨,只等着他再来找自己麻烦的时候,她趁机给他一顿苦吃。

    花流云却一脸担忧地看着闲诗,摇了摇头,道,“诗诗,我告诉你事实,不是赞成你去找他报仇,若是劝你忘记了当年的仇恨。”

    闲诗不满地撇了撇嘴道,“如今你我已经和离,就算我失手杀了他,也不会连累你的,多年来的心愿,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花流云眼里划过一丝受伤,“你以为我是怕连累自己?”

    闲诗低眸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明白,你是我吃亏,但我会注意分寸的,不会真杀了他。”

    花流云又摇了摇头,“他的真实身份,大将军和东柘告诉你了吗?”

    闲诗摇了摇头。

    花流云眸光一黯,道,“你或许只是想咬他两口泄愤,但是,他的身份不容许你咬他,或许他会不计较,但他的亲人不会不计较。”

    闲诗干脆地问道,“他究竟是谁?”

    原以为花流云又会像景裕父子那般隐瞒邰爷的真实身份,花流云却在沉默片刻之后,果断地回答道,“他便是当今太子殿下,朝塍。”

    太子殿下?闲诗刚刚恢复血色的脸再次变得惨白。

    她已经猜到邰爷身份不凡,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达官显贵,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太子殿下。

    终于,她有些明白了,为何太子殿下在民间会被称为邰爷,邰同太子的太。

    “我曾经做过他的伴读,那年两人一起溜去巨蟒山狩猎,却不想遭遇危机。”花流云顿了顿又道,“殿下不轻易看上女人,一旦看上,哪个女人可以逃脱?若是你不是景家的女儿,或许你我一和离,便会被他强取豪夺去。幸亏你是景家的女儿,还有大将军父子可以稍作庇护。但是,他们毕竟力量有限……”

    花流云的意思闲诗岂能不明白?他在暗示她,将来恐怕终有一天,她会被朝塍强迫变成他的妾室之类。

    料想到自己将来的遭遇,闲诗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花流云继续道,“殿下的个性我清楚,你越是惹他,他越是不会放过你。倒不如远离他,与他保持距离,还可能被他忘记。”

    “当然,殿下的魅力无人可挡,这天下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地想要嫁给他,若是你有一天也会对他心动,方才这些话当我没说。但是,诗诗,你心里要清楚,你已经嫁过人,哪怕如今身份抬高,甚至仍旧有清白之身,但你在名声上还是有过其他男人,是以,哪怕殿下他爱上你,也不可能让你做太子妃,将来等他登上大位,你也注定只能跟其他女人分享他的爱。或者有一天被他彻底遗忘在角落中,或者惨死于宫斗之中。”

    花流云说的这些道理闲诗都懂,只是若是他不提醒,她或许不会想得这般透彻。

    闲诗感激地望着花流云,微微笑了笑道,“谢谢你的忠告,我是个小鸡肚肠的女人,别说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他,就是喜欢,也不可能忍受与别的女人分享他。是以,当年巨蟒山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不会再找他报仇,希望你也不要让他知道,我就是当年救过他的那个女孩,免得麻烦缠身。”

    花流云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点头答应道,“放心,在你与他之间,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哪怕你不再是我的妻子,在我心里,你永远重要。”

    闲诗被花流云说得微红了脸庞,只能道,“谢谢你。”

    花流云盯着闲诗,眼睛一眨不眨,若是可以,他真想就这么看着她一辈子,无论她将来变成什么模样,他都喜欢。

    “诗诗,若是将来有一天你会被强迫入宫,你会后悔今日与我和离吗?”

    闲诗面色一寒,道,“不会有那种可能的。”

    花流云固执道,“我只是说可能。”

    闲诗认真地想了想,回答,“会。”

    花流云笑得一脸璀璨,黑眸里似乎有水光在潋滟,“有你这句话,就是立刻死了,也值了。”

    闲诗终于离开了花家,离开了这个她再也不可能踏进一步的地方。

    她以为自己的心会彻底安定下来,可是因为朝塍的存在,她的心被另一种不安替代。

    而这种不安比起能不能与花流云和离所产生的不安,要强烈上百倍千倍。

    若是没有花流云提醒,即便当年的男孩就是朝塍,她仍旧不怕他,有机会,她一定要咬他两口,以报当年之仇。

    可是,被花流云一提醒,她只想彻底在京城消失,再也不会被他找到。

    但是,她以前的亲人以及现在的亲人都在京城,她如何能逃?

    她只能相信自己的亲爹与亲哥哥,为了她可以不惧朝塍的淫威。

    只是,若是爹与哥哥因为她而受到朝塍的迫害,这让她又如何安心?

    虽然自从那晚与邰爷告别之后,他果真再也没有来过景府,两人也没有再碰过面,但闲诗不确定,他还会不会找上自己。

    尤其是今日,她与花流云已经结束了夫妻关系……

    那晚邰爷离开前,说得话是那般坚定霸道,难道会因为过去了这么些日子便放过她吗?他会忘记自己吗?

    闲诗不相信自己的魅力,但相信邰爷的执着与说到做到。

    回到景府的时候,景裕父子正在书房里议事,闲诗跑过去的时候,两人正议事完毕。

    见到闲诗气喘吁吁的模样,景裕亲自替她擦汗,嘴里却跟景东柘异口同声道,“诗儿,恭喜你获得自由。”

    闲诗望着景东柘道,“哥,你什么时候收到和离书的?”

    景东柘说,“一大早,你还没起来的时候。”

    闲诗不禁翻了个白眼,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景东柘一脸无辜道,“我不告诉你,你就不去花家了吗?”

    闲诗气得跺脚道,“你告诉我,我也会去花家,可是,有个心理准备总比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好吧。”

    景东柘压低声音道,“人家想给你惊喜,我总不能这点面子都不给?”

    景裕却不满地瞪了景东柘一眼,问闲诗道,“姓花那臭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闲诗脸颊一红道,“没有,只是被他吓了一跳。”

    念及邰爷就是太子殿下的事,闲诗殷切地望着景裕父子道,“爹,哥哥,我与花流云和离的事,你们还没告诉别人吧?”

    景裕父子齐齐摇了摇头,闲诗暗吁了一口气,道,“拜托爹,拜托哥哥,帮我隐瞒这件事。”

    “为什么?”景裕父子异口同声地问。

    闲诗掩藏了已经知道邰爷身份的事,咬了咬唇道,“我怕邰爷知道了,出事……”

    景裕父子对望了一眼,景东柘道,“邰爷若是问起,我与爹可以替你隐瞒,但是,流云那边如何能隐瞒得住?就算流云封住了所有人的口,花家少奶奶突然住在了娘家,再也不在花家露面,谁不起疑?你要是那么怕邰爷,要不把和离书撕了,还来得及反悔。”

    “胡扯八道!”景裕狠狠地瞪了景东柘一眼,一拳头打过去,“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账东西!这是你亲妹妹,你既然还把她往火坑里推!”

    闲诗连忙抱住景裕的胳膊,阻止道,“爹,哥哥也是一片好心,你别怪他。若是有一天,邰爷要逼着我嫁给他,我宁愿今日就撕掉和离书。”

    景东柘从怀里将和离书拿出来,稍稍站得离景裕远一些,道,“那你这和离书,究竟撕不撕?今晚若是不撕,可能就没机会了。”

    “你给我闭嘴。”景裕一把夺过和离书,放在自己怀里藏好,安慰闲诗道,“诗诗,花家那小子不适合你,娶过五个女人,就凭这一条,也配不上你。爹听出了你心里的担忧,你放心,爹与哥哥久经沙场,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将来的夫婿你自己选择,爹与哥哥都不会勉强你。”

    闲诗感动地热泪盈眶,道,“我是怕他威胁你们,我不想连累你们,你们本来过得好好的,我是不是不该被你们找到……”

    景东柘将闲诗抱在怀里,一脸坚毅地拍着她的脊背安慰道,“诗儿,相信哥哥,邰爷不是那种喜欢使诈的阴险小人,他不会拿我与爹威胁你的,你尽管放心。若是他要拿我与爹威胁你,我们就明着答应,暗地里一家人偷偷地远走高飞,好不好?”

    “一家人远走高飞?”闲诗泪眼朦胧地喃喃道,“可你们都当不成将军,杀不了敌了。”

    “傻丫头,”景裕将她搂过来一半抱在怀里,道,“爹已经老了,只想享天伦,不想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而你哥哥,好男儿志在四方,不一定当将军才有出息。”

    景东柘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是,我的志向其实不是当将军,而是做个江湖侠客,济困救贫。”

    闲诗虽然仍旧忧心忡忡,但能得到至亲的如此包容与支持,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但愿一切都朝着她向往的方向发展,她不用连累谁,也不用屈就自己。

    但她的人生,自从在巨蟒山被男孩咬上两口,便已经不能由她自己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