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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怀里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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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脸呀丢脸!

    若是可以,闲诗真想把那些流出来的眼泪收回去,一滴也不要让繁星盗看见。

    他并不会在乎她的喜怒哀乐,她何必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

    但眼泪已经流出,且一时难以控制,闲诗只好迅速转身,将整个脊背对着他。

    霎时间,泪水竟变得更加汹涌,闲诗强忍着没有发出嚎啕的哭声,抬起右臂狠狠地将脸上的泪水一遍一遍地擦拭干净。

    泪水擦干且不再流出来之后,闲诗大可以一声不吭地离开,但不知是舍不得与他难得见面的机会,还是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拔干净,她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勉强调整好了情绪,闲诗缓缓转过身,红着眼睛看向繁星盗,抿了抿唇,替自己解释道,“我只是想寻口水喝,没想到你会住在这儿……擅闯民宅,我以为会被陌生人乱刀砍死,是以吓得落泪。”

    前面一个理由繁星盗自然容易相信,但后面那个理由,繁星盗肯定不信,但也不会因此而指出。

    说到底,闲诗也只是以这种借口为自己找台阶下罢了。

    繁星盗眸光深邃地看着她,仍旧是一声不吭。

    也许,他是在强忍着怒气,怪她打搅了他与心上人打情骂俏的时候,抑或,被她发现他其实喜欢女人,让他的脸面一时半会儿没处搁置。

    看了眼那扇拱门,闲诗道歉,“对不起,打搅了。”

    曾经两人可以想什么便说什么,即便是沉默以对,也很是自然而然,但如今,两人却已经变得生分,既没有共同语言,就连沉默也尽显尴尬。

    哪怕闲诗想多留一会儿,多看他一会儿,但面对沉默不语的他,她没办法厚着脸皮继续自说自话下去。

    闲诗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从满地杂乱中踮脚走过,动作比先前缓慢了许多,显然还在奢望这男人会出声。

    她不奢望他会挽留自己,也不奢望他跟从前那般跟自己谈笑风生,只是希望听一听他的声音,他为她发出的声音,听一听他为她发出的声音比起他对心上人发出的声音,能冷到什么程度?

    这一次,闲诗没有失望,在她还没有走出杂乱之中前,繁星盗沉声道,“不是来寻水喝么?等着,我给你去取。”

    这磁沉的声音果然比之前他对那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多了冰冷的温度,但饶是如此,还是像拨动琴弦一样拨动了闲诗的心,令她痴恋不已。

    闲诗步子一顿,嘴巴明明更加干渴,也想要多跟他待一会儿,但一想到在那花园深处,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在等待着跟他一起吃点心,等待他用柔声细语跟她打情骂俏,闲诗便狠了狠心,拒绝道,“谢谢,我已经不渴了。”

    谁知,就这么简单的一句拒绝之话,竟在她动唇的时候,撕开了嘴唇上的一道小小的口子,痛得她暗暗抽了一口气。

    “给我等着。”

    简单利落却不失霸道强硬的四个字落下,繁星盗便抬步朝着那扇拱门走去,仿佛她敢违抗,他便不会给她一个好下场似的。

    闲诗的心颤了颤,离去的决心更加坚定。

    那茶水定然是他心上人熬煮的,她怕喝了之后,今天就会被嫉妒逼疯,活不过明日。

    谁稀罕喝?

    嘴上没有再拒绝他与他废话,闲诗加快了离去的步伐,但她越是心急,踩在那些废物上的步伐便越显不稳。

    一个不小心,她又摔了一跤,这一次比之前那次摔得更为厉害,因为她的膝盖恰好撞到了一个破瓷片上。

    瓷片上锋利的一边刚好穿透了裤子的布料,扎进了她膝盖上的皮肉。

    即便闲诗强忍着没有呼喊出声,但摔倒时发出的重力声还是被已经闪进拱门的繁星盗听见。

    繁星盗像一阵飓风般迅速折回到她身边,拽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嘴上满是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眼睛长头顶了?”

    他哪里知道闲诗为了避免被花流云追上,究竟跑了多少路,用掉了多少力气与精力。

    闲诗没有听出繁星盗话语里的紧张与焦急,只计较其中刻意显露的不耐烦与冷漠,霎时间泪水再次蓄满了眼眶,一边忍着痛甩开他的手,一边赌气道,“我就喜欢眼睛长头顶,就喜欢摔跤,关你什么事?”

    只是她甩了几次,都没有将繁星盗抓住她手臂的大手甩开,反倒像是抓得越紧,像是担心她再次摔倒。

    那瓷片估计是极为肮脏的,扎也扎得深,闲诗痛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喊一声疼痛,装作无所谓道,“放开,我要走了,花流云还在附近等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闲诗的眼睛看着地面上另外几块碎片发怔,疼痛好似可以分神,此刻她竟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希望地上那些碎片也同时扎进她的皮肉里,那便可以让她痛得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伤心之事。

    听闻花流云三个字,繁星盗凤眸一沉,有不悦一闪即逝。

    扯了扯她的胳膊,繁星盗作势要将她往拱门里头拉,并道,“跟我进去,给你处置一下伤口。”

    哪怕闲诗身上的力气所剩无几,但还是竭力地反抗起来,不肯朝着拱门的位置挪动一步,“不需要你假好心。”

    繁星盗不满道,“我哪里假好心了?”

    “你就是假好心,骗子。”闲诗继续挣扎着,那些隐忍的情绪缓缓地从她心底深处散开,借着骂人的方式表达出来,“繁星盗,你这个大骗子,有什么资格管我?”

    这次,繁星盗没有反问他哪里是骗子这种话,而是道,“好,我是大骗子。”

    他嘴上虽像是妥协了,但手上的动作并未有半点妥协,仍旧在执意地想要拉闲诗进去处置伤口。

    拉扯间,闲诗只觉那伤口变得更痛,但饶是如此,她也不愿意进去,哪怕可以享受他替她处置伤口,她也不想因此而看见他那心上人的脸,发现女人那张脸有多漂亮,有多么跟他般配,甚至还要听见那个女人好听的声音,当着她的面与他打情骂俏,将她彻底当作一个外人。

    “骗子,你放开我!放开我呀!”闲诗拼了命地挣扎起来,哪怕力量不及他,但还是胡乱扭摆着反抗他,“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用不着管我,用不着!”

    繁星盗却像是压根儿听不见她的拒绝之词,看见她眸光里的绝望与伤痛,一把一把地将她往里头拉去。

    “你在我这儿受了伤,我即便不对你负责,也要对你腿上的瓷片负责,那瓷片珍贵得紧,你不能带走。”

    负责两字深深地刺痛了闲诗的心,那晚,在她被荡漾刺激得意乱情迷的时候,是他用独特的方式安抚了她,事后,她多么希望他能够负责,哪怕只是一句承诺的话,可他呢,非但将她送到了别的男人的床上,还说对她毫无感觉,摸她还不如摸一块豆腐来得舒服。

    闲诗竭力站稳了脚步,咬牙切齿道,“瓷片珍贵是吧?好,那就还给你,你稍等。”

    说罢,她便俯身,伸出那只没有被他束缚住的手,试图将那瓷片从膝盖里拔出来,管它会不会血液四溅。

    繁星盗迅速捉住她较真的另一只手臂,凤眸里闪过一丝紧张,“还是我来拔吧,万一没把瓷片完全拔出来,你怎么还得起?难不成要切肉去寻?”

    闲诗的泪水一边不可控制地从眼眶里流淌而下,一边气得胸口起伏不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男人怎么这么可恶?她知道他只是在为了替她处置伤口找借口,但他为何要找这种残忍的借口?将她贬得一文不值不说,地位还不如一块瓷片?

    切肉?若是他果真要切,她愿意给他切。

    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对他慢慢死心,不再念想与惦记。

    繁星盗瞥一眼她泪水淋漓的脸,刻意将眸光避开,道,“开个玩笑,至于吓成这般?”

    眼见着繁星盗就要强拉着她一双手臂往里拖,闲诗就像是被鬼附体似的,居然一咬牙,使出了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力气,整个人腾空一跃地朝着繁星盗的怀里一跳。

    她的出击太过突然,连繁星盗也始料未及,或者说,繁星盗只防备着她伤害她自己,而对其他根本无暇提防。

    下意识地,繁星盗既没有退后一步避开,也没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而是自然而然地伸出两条手臂,将她的下盘稳稳地托住。

    顷刻间,两人从两个变成了合体。

    闲诗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不说,身躯也与他的紧挨,而他的手承载着她所有的重量。

    繁星盗似乎是怔住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闲诗没想到自己的临时起意居然会这般顺利与成功,似乎还得到了他无意见的配合。

    率先反应过来之后,闲诗脸上虽仍挂着眼泪,却一脸狡黠地对着繁星盗说道,“要带我进去?可以,除非这个样子进去!否则就放我下来。想必,你的心上人会很介意看见这样的场面?你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