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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十里红妆迎帝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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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宣的皇属大军还驻扎在此处,牧良的军队也未班师回国,虽然他已经接到北戎南下、牧野战死,北戎攻破杞国的消息。

    他已经没有能力回国了,年老荒|淫的牧良被玄牝之媚榨干了最后一点精气。可他还没有死,吊着一口气,每日接到他儿子们一个个战死的消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老天刻意给他的惩罚。

    杞国的军队已经完全被嬴宣接手了,然而这样的一支军队,拿在手里除了耗费粮草之外,没有一点用途。

    今春瀛寰大陆多处大旱,农作物没能下地,又是一年饥荒,朝廷无粮赈灾,已有多处百姓揭竿而起。这些嬴宣都不在意,他在掐着手指过日子,一天一天的等着谢胤归来。

    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他等得都快不耐烦了。幸而有着玄牝之媚,能令他欢愉的打发着时光。

    马上就到时间了,嬴宣愉快地想,马上太傅就会回来了,他就会是自己的了!他会心甘情愿地待在自己身边。

    这个想法令嬴宣欢快的几乎忍不住飞了起来。他都已经准备好了要对谢胤说的话,这时候豫越来了。

    大晴天的,他撑着一把伞,步调优雅散漫,“陛下,许久未见。”

    嬴宣很快乐,他恨不得与全世界分享他的快乐,脸上露出孩子似的笑容,“豫卿,快过来快过来,孤有话与你说。”

    豫越在他身边坐下,“陛下如此开心,可是太傅要回到陛下身边了?”

    “豫卿果然神机妙算,谢着笠已经答应孤将太傅还回来,三个月了,太傅马上就要回来了!”

    “臣恭喜陛下。”他拱手道,“不过陛下,你可想过一件事情?”

    “何事?”

    “若是太傅不愿意该如何?陛下能否囚禁得住太傅?”

    嬴宣傲然道:“且不说太傅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便是他最强盛之时,孤手中有国祚之玉,他也奈何不了孤。”

    “太傅是奈何不了陛下,可陛下忘了还有一个谢三郎吗?”

    嬴宣眼神一凛,“他?”他想起商洛一战之时,谢瑾宸那可怕的力量,只怕已经超过了历代的谢家宗主,他不得不忌惮。

    “老实说,我与谢三郎打过交道,以我之见,怕是纵然陛下有国祚之玉,要完全胜过他也并无把握。如果太傅自愿跟着陛下,自然一切好说。可若太傅表现出丝毫的不愿,以谢三郎对他两位兄长的感情,必定会与陛下不死不休。到时陛下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嬴宣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豫越接着道:“想来谢笠也是深谙这一点的,才故意拖着陛下,偷得这几个月的逍遥。”

    “他敢!”

    豫越冷嘲着道:“他有何不敢?左右他也是要死的,他死之后,谢胤与谢三郎便再无拖累,陛下没有拿捏他们的把柄,谈何让谢胤回到你的身边?以谢胤那种性格,又岂会雌伏于人下?”

    他望着嬴宣摇头叹息,“陛下您还是太年轻了,被谢笠给戏弄了。此时此刻他们俩指不定在哪里逍遥快活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想那谢笠垂涎了太傅十多年,一朝得了自由,自是如漆似胶,鱼水缠绵。”

    他看见嬴宣脸都青了,眼里带着血淋淋的笑意,不禁勾起了唇。

    “孤要杀了他!”

    “凭陛下此时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谢三郎,除非……”

    “除非如何?”

    “除非陛下依我所言,获得新的力量,届时天下之大,将再无人可与你抗衡,便是同上古神祇也不例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况一个谢太傅?”

    **

    越郡帝都,乌衣溪畔,十里河灯,火树银花。

    百姓们汇聚在乌衣溪畔,看着花船缓缓驶入乌衣溪中,顺水而来,流入谢家门第,忍不住欢呼。

    王室嫁女,谢家迎亲,将相联姻,像一粒定心丸,稳住了帝都百姓们惶惶不安的心。

    嬴与谢,共天下。

    在东亓帝国子民的眼里,这是牢不可破的体制,九百年来,从无例外。他们甚至侥幸的想,此次天下大乱,是因为十五年来,谢家未有嬴氏王女作主母。一旦牧岩嫁入谢家,乱世的格局必将被改写,他们依旧可以享受太平,直到寿寝正终。

    他们围着乌衣溪放着花灯,写满祈祷的话语。

    太平之世,嬴谢联姻未必会有这么多的花灯,到了乱世,当人们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之时,才将祈愿寄托于神祇或是他人身上。

    帝女牧岩的花船驶入乌衣溪,驶进谢家府邸。

    萧清绝那一战几乎毁了整个谢家,但是哑婆婆他们住的小院并未被毁。事后谢瑾宸未修葺谢府,但按照规矩牧岩必须嫁入正府,所以将便婚房安排在哑婆婆这个小院之中。

    这个小院只是偏院,姑布子匀起初还提出过异议,怕委屈了牧岩,谢瑾宸说:“她不会介意的。”

    其实他与牧岩都知道,这场婚姻不掺杂任何的私人感情,只是权利互换。他要利用牧岩手中的军权,牧岩要利用他手中的相权。

    他们欣赏彼此,但无关情爱。

    花船在谢府正门前停下,乌衣巷内处处挂着红灯笼红绸,热闹非凡。自从十五年前谢笠娶若耶王女之后,这还是谢家第一次有喜事,姑布子匀忙进忙出,斯文的先生都快把自己转成一个陀螺了。

    帝女牧岩从花船下下来,新婚之夜的她依旧没有脱下那一身的戎装,只是黑色的里裳换成了红色,配着乌沉的铠甲尤其的冷冽威严。

    她走出花船的时候,乌衣溪两侧围观的百姓不由得挺起脊背,肃然而立。

    谢瑾宸一身喜服立在渡口过,大红的颜色衬的他白皙的脸庞,很有种红光满脸的喜庆。只是没有人发现他的眼神是凄楚的。他想到了他与舒白的那一场花船聘嫁,那一日他小巷古街两侧系满了油纸伞,每个伞面都题满了花好月圆的句子。

    他以那一街的竹伞作聘,得他许诺携手。那一晚风月情浓,他们第一次从身到心完全契合,鱼水之欢,今人如此的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