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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堕落之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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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志无力就像一个诅咒,如果不能克服它,你终有一天会在它的诅咒下归于毁灭。(百度搜索:,看小说最快更新)——亮翼力天使

    时间渐渐的流逝着,房间中的计时砂漏在每当霍凯龙暂时停止讲话的时候就不厌其烦的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不断暗示着夜越来越深的进程。当然现在时间还没有多晚,大约是晚上8点钟刚刚过,但是,由于冬日的夜本就降临的很早,此时偶然望向百叶窗外的时候,感觉上却似乎夜早就已经很深邃了。

    霍凯龙向大家讲述到这里的时候,感到喉咙一阵干渴,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咕嘟咕嘟”的大口喝了一阵水,仿佛也在冲淡刚才讲到的话题中的郁闷之感一样。这时,原本趴在地板上的沃格尔突然直起身子,说道:“远方,有雷电的气息!”“什么意思,小狗狗?”甄丽娜不假思索的脱口问道,而她的话音还未落,突然间一道闪电的光芒便撕裂了夜幕的深邃,而片刻之后,如同炸裂一般的剧烈雷声便传入了众人的耳朵。似乎是吃了惊吓一般的,孟雨柔反射性的叫了一声,伸手便抓住了霍凯龙的胳膊,但是,霍凯龙却是冷冷的,完全没有对孟雨柔的举动做出任何回应,既没有回抱着她,也没有出言安慰她,只是默默的放下手中的水杯,冷峻的望着窗外。感受到男朋友冷漠的气息,片刻之后,孟雨柔便悻悻的放开了霍凯龙的手,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很快却又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也只是那样,默默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甄丽娜似乎浑然不怕雷电的样子,待这声响雷过去之后,她颇为好奇和饶有兴味的伸手拍着沃格尔的头道:“哇,小狗狗,好厉害啊!居然连马上有雷都能感觉的到?!”沃格尔道:“我天生具备的雷电特质可以让我感受到雷电的力量,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我不是狗,是座狼……”甄丽娜一边“呵呵”的笑着,一边继续拍着沃格尔的头道:“嗯嗯,乖狗狗,乖狗狗。”沃格尔见状无奈“呜”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只是身子突了一下,窜出了甄丽娜的手底,练过杰夫,窜到爱丝格丽特和杰夫的中间去了。甄丽娜见状,颇有点不满的道:“这小狗狗,真是不乖!哼!”就在甄丽娜逗弄沃格尔的期间,外面的天空又是接连两三声炸雷,而又过了不一会儿,便听见大雨倾盆而下,“哗哗”的响声似乎令这原本寂寥而又压抑的夜增添了几分别样的色彩,却也平添了几分凄凉之感。

    霍凯龙站起身来,踱步来到木制百叶窗的前面,手翻弄着窗叶向外看去,不由得说道:“好大的雨啊!说起来,那一天似乎也是这样吧……”

    夜,深夜,雨夜。北京的天气,一向是以干旱少雨为主要特征的,特别是每年从秋末到来年春末的这段时间里,霍凯龙都常常因为气候过度干燥而造成鼻子流血——由于霍凯龙鼻子常常流血,以至于陈永星、章城焱、朱恩宁和荀洋廷等人都习惯的每逢他鼻子流血,便笑话他:“哈哈,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一来二去的,连霍凯龙都常常用这句话来自我解嘲了。但是,这一天,似乎毫无征兆一般的,仿佛只是风向突然一变,大雨便不受控制一般的倾泻了下来。

    这个时间,一般的学生都已经在宿舍里,或者准备睡觉,或者准备熬夜了,但是,霍凯龙却没有如此,他正在操场上继续坚持着他每天一小时的跑步运动。而大雨刚刚下起的时候,他刚刚才跑了40分钟。对于霍凯龙来讲,这是一个很尴尬的时间点,因为这时,汗水才刚刚浸透他的全身,按照他学习到的理论,这时脂肪也才刚刚开始燃烧。如果很早就下起大雨了的话,也许霍凯龙今天也就不出来锻炼了,但是,现在这种状况下,如果让霍凯龙回去的话,他却又觉得这会使好不容易燃烧起来的脂肪又马上停止燃烧,这样前面40分钟的苦累就几乎等于说完全白废了。而且,由于奕萍那天的话至今还在他的耳边萦绕,即使是随便的浪费一天,也是一项很让他觉得冒风险的事情。于是,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把剩下的20分钟跑完再回宿舍。

    就这样,空荡荡的校园里,空荡荡的操场上,很快便只剩下霍凯龙一个人,在那里坚持着咬着牙跑着圈,任凭连绵的大雨在地上不断的激起涟漪,强忍着原本被汗水浸透的衣服更进一步的被冰冷的雨水浸得更透,再硬顶着初冬的寒风,他原本希望跑一跑还是能暖和一点,但是,随着雨越下越大,他还是难过的发现,自己的体温不仅没有上升,反而在不断下降,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下降的非常严重。

    所幸,20分钟的时间不算是太长,好不容易坚持完了之后,霍凯龙终于冻得哆哩哆嗦的回了宿舍。此时时间已经过了晚上12点,宿舍里已经没有热水可以洗澡了,所幸暖气已经开通,霍凯龙一回到宿舍便偎到了中厅的暖气上,想要快点把衣服烤干,但是,只烤了一会儿,他就发现,衣服实在是湿得太透了,尽管有暖气的烘烤,但是,他还是感觉冷得厉害,而且尽管事实上体温已经不会再下降了,但是,他的感觉上却感觉似乎冷得更加厉害了。无奈间,他接了杯温水喝了,暖了暖身子,然后把湿透的外层衣服脱下来搭在暖气上继续烘烤,而他则迅速的洗漱了之后,便上床裹着被子睡觉了。

    第二天上午,当霍凯龙因为闹钟的声响而睁开眼睛的时候,便觉得眼皮特别的重,眼睛特别的疼,同时也感觉到浑身都在酸疼。当然,这种浑身酸疼他是非常熟悉的,因为,自从开始减肥以来,每天早上的时候,他都是在这种浑身酸疼的状态下醒来的。但是今天又似乎有点不一样,因为他不光身体酸疼,而且喉咙也在肿痛,而且头脑也有点发木和昏沉。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脑门,苦笑了一下,暗自对自己说道:“得,发烧了……唉!还好今天没课,算了,今天就不去实验室了吧……好好睡一天,晚上还得锻炼的……”想到这里,霍凯龙勉强的翻了一个身,把每5分钟响一次的闹钟彻底关掉,然后便又裹紧了被子,很快便再度陷入沉眠中去了。

    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霍凯龙却被手机的来电铃声吵醒,他朦朦胧胧之间,伸手接了电话放在耳边,说了声:“喂……”电话里传来了裕放运老师的声音,他颇有点不满的说道:“霍凯龙,你还在睡觉这是?!这都到吃午饭的时间了!”霍凯龙听了这句话以后清醒了许多,但他只能如实的说道:“嗯,我今天感冒发烧了……”裕放运宛似不相信一般轻蔑的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今天感冒发烧了,那你昨天和前天上午也都没来啊,而且,你昨天一天都没来,你到底在干什么?我记得,你这几个时间段,可好像都没有课吧?再说了,就算你感冒发烧了,你也不能一声不吭就不来啊,你也应该请个假吧!”霍凯龙说道:“嗯,嗯,我是刚才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发烧了,还没来得及请假……”裕放运道:“我要是不打电话,恐怕你也不会记得要请假吧?反正你感冒发烧了的话就赶紧去医院,快点治好了病,好抓紧时间弄啊!我们的项目还在等着你呢!”霍凯龙暗暗苦笑了一声,说道:“嗯,我一会儿就吃上药。()”裕放运听了这话,从鼻子眼里挤出一个“嗯”来,便放下了电话。霍凯龙颓然的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翻了个身便又接着睡了。

    “殿下,您……旷工了?”卡尔听霍凯龙讲到这里,小心谨慎的问道,显然,对于卡尔来说,旷工也是一件绝对不可以做的事情。听到这话,甄丽娜忙跳出来打圆场道:“卡尔你瞎说什么?龙龙说得明明白白的,他是生病了,生病了吗!只是没来得及请假而已,怎么能就算旷工呢?”卡尔皱着眉头道:“可是,殿下的导师明确的说了,殿下在生病之前,已经有好几次该出工的时候没有出工了啊!”“你!”听到卡尔不解她的用意,反而进一步揭霍凯龙的短,甄丽娜不由得怒瞪了卡尔一眼。

    霍凯龙苦笑了一声,说道:“其实卡尔说的没错,我是旷工了,而且……不只这一天、两天、三天,之前我就已经旷过不知道多少次工了。”“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呢?”孟雨柔问道。霍凯龙看了孟雨柔一眼,说道:“一开始是因为压抑,后来则是因为疲累。”孟雨柔歪着头,不解的问道:“怎么讲呢?”霍凯龙环视了一下众人,然后说道:“其实,你们有所不知的是,对于我们那里的本科生和研究生来讲,其实逃课旷工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比如,我同宿舍的章城焱,他本科期间每一门课都只去上第一节课和最后一节课,中间的课除非老师点名,否则从来是一堂都不上的。而他上第一节课的目的是为了听听这门课最终如何考核,上最后一节课的目的则是为了听听这门课考试中有哪些内容是考的,有哪些内容是不考的。当然,章城焱是个典型,但类似的现象在我的同学中可以说比比皆是,比如说汪浩然、汪森、赵颉、陆天成等人,基本上都没怎么见过他们上过课。反正对于那些课程来说,老师讲课的时候讲得飞快,基本上像我这样处在全班30人中第10名位置的水平,听课的时候根本就跟不上,到头来还得回头自己看书才能学得明白,所以,即使对我来讲,我也是从来都不听课的,因为听课也没有用,但是,我从来不缺课。呵呵,当时,我常常向我的同学们吹嘘,说我是‘一节课不缺,一节课不听’。反正无论何种渠道,只要最后的考试能通过了,能得到一个自己能接受的分数,也就没有问题了。而我最后能推上直博,也就证明了至少对于本科阶段来讲,我的策略是可行的。而章城焱能推上直博,也同样证明了他的策略也是可行的。尽管对于老师们来讲,章城焱这样的策略是要被严厉打击的,而我这样的策略也是要被批评教育的。”听到这里,杰夫点头说道:“方法有效,其实就可行了。”不想卡尔却道:“但是老师们制定的秩序既然被公众们认定为是合理的,那还是应该遵守才是。”甄丽娜听到这里实在是忍无可忍,从一旁狠狠的拧了卡尔一把,卡尔吃痛,叫了一声,但随即便强行止住了叫声,硬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霍凯龙看到这一幕,不禁说道:“甄小姐,你不要为难丹森先生了,其实他说的是对的。试想,如果我压根不认为老师们制定的秩序是合理的话,我又为何一定要一节课不缺呢?而且,一开始,我还是努力的想要听课的,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听课真的跟不上,而课后自己学习也能保证学业顺利,这才变得不听课了。但在心理上,我还是不认同那些基本不上课的同学的。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从大四下学期毕业设计进实验室之后,直到研究生阶段,我的这种‘不缺课’的原则却被我自己轻描淡写的放弃了。

    “早在大四上学期一开始,我们推研便已经结束了,我已经确认成为了裕放运教授的博士生,而作为本科阶段的最后一门‘课程’,大四下学期一整个学期,我们所有本科生都要选择一个实验室进行最后的毕业设计,简称‘毕设’,而毕设的内容一般来说是进行一项简单的研究工作,当然有的同学的毕设成果最后也往往被证明并不简单。毕设的学分高达15学分,大约相当于之前各个学期中4到6门课的学分总和,因此,可以想见,在这一学期里,通常我们都不会再有其他的课程,而是专心致志的进行毕设研究。而对于我们这些已经推研的学生来讲,做毕设的实验室一般都是自己未来导师的实验室,以便与研究生的工作达成良好的衔接。因此,我自然的进入了裕教授的实验室进行毕设的工作。

    “然而,从毕设一开始,我就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头。因为,在这个实验室里,大家说话办事都非常小心,而且,每当有人跟我说过一番话之后,都一定要谨慎的交代再三,说:‘这件事千万不要让裕老师知道,就算被他知道了也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这里的每个人都这样做,一来二去的,连我自己也染上了这样的毛病。试想,在这样的环境下,显然大家最经常的做法便是避免交流,以免总是要重复这样的话,而且,也可以想见,如果这句不断重复的话被裕老师知道了,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而这样一来,整个实验室的气氛之沉闷也就可想而知了,大家都在竭力的避免着交流,偶尔的交流尽量用眼神进行,就算避不开了也一定要加上那句话,这种环境对于生性开朗健谈的我来讲几乎如同地狱。而且,如果这里是涉密机构,那么我一点意见都没有,而且会积极的适应它,但是,这里无论如何也许涉密不沾边啊!

    “当然,如果只是沉闷的话,我还可以接受,但是,具体到我的毕设工作上来的时候,却发生了更大的问题。那时,我们实验室刚刚接手了一个项目,研究的是‘大屏幕自由全息投影技术’,其终极目的是要做到在一个普通的大幅投影面上,用普通的投影仪投射出全息图像。这个你们可能听不懂,不过这是无关紧要的,你们只要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就行了。当时,这个技术在国际上已经有了先驱者,但都是小幅投影面条件下的研究,我们的创新点是在前人的基础上,把小幅投影面改为大幅投影面,这个区别看似很小,实际上很大,难度也颇有一些。老实说,在一开始,我对这个课题可以说非常感兴趣。但是,当时,实验室里有一位罗建业师兄,他早在一年多以前,便从一开始着手了这个项目,经过反复推敲和钻研,最终确定了两套可能可行的方案,一套是使用特制光学透镜的方案,不妨称之为方案a,另一套是使用黑磁光栅的方案,不妨称之为方案b。从效果来讲,方案b的效果要更好一点,但是造价极为高昂,我们那个连新空调都不肯买、连新鼠标都要买最便宜的实验室肯定承受不了,因此,罗师兄最终选择了方案a。这本是一件好事,一开始裕教授让我帮助罗师兄去实验方案a,我也很开心的着手学习、参与这件事了。

    “但是,相关的论文我才读了不到一周,裕教授便找到我说,要我不用帮忙实现方案a了,而转去实现方案b。虽然我当时还没有读过方案b的论文,但是我早就听说方案b的造价太高,于是我当时便这样说了,但他却说:‘我们要的就是不实现贵的,而用低造价来实现这个方案。’接着,他便告诉我如何实现这个低造价方案b。我仔细听过这个方案之后,不由得觉得好笑,因为,原本的方案b是要用高档黑磁材料,用激光刻刀刻制光栅的,且不说黑磁材料的昂贵,就是那个激光刻刀,人家机器只要一开动就要数万元人民币——这其实对于科研来讲真不算多贵,但在裕教授那里这的确成了天价。而他提出的替代方案则是,找一种透明的纸,用激光打印机在上面打上黑色条纹,这些,透明的纸加上黑色条纹,也就成了一种光栅,而这个的造价基本上只有一张纸的价钱,撑死也就100元人民币。而至于透明的纸,裕教授说他当年用过一种醋酸纸,那是透明的。于是,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接下了科研任务:‘寻找醋酸纸’……”

    “这听起来真的很不错啊!只用别人几百分之一的价钱就做成了要做的事情……”爱丝格丽特听到这里,不禁有点慨叹意味的说道。不想杰夫在一旁冷笑了一声道:“哼!别人又不是傻子?若真有这样的好事,别人肯定早就完成了,哪还会等到霍先生来做?!”霍凯龙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帕罗特先生说的是,请问,你们可有谁见过完全透明的纸吗?”爱丝格丽特道:“没有……我曾随月光教派旅行到过北月大陆的几乎全部地方,但从来没有见过完全透明的纸……”其余众人也都说从来没有见过。而甄丽娜则突然说道:“龙龙啊,完全透明的纸是没有,可是玻璃不也是完全透明的吗?你们那里,不是玻璃很多吗?”霍凯龙点头道:“不错,我们那里玻璃是很多,但是,打印机只能打印纸张,就算是高级的打印机也只能打印薄片状的软质材料,比如软塑料之类的……啊,塑料也是这里没有的东西,不过我以前跟你们提起过。而像玻璃这样的材料,是不能用于打印机的。”“哦,原来是这样啊……”甄丽娜恍然大悟一般的说道。

    霍凯龙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就这样,接下来的一整周,我走遍了大半个中关村,去了每一家我能找到的卖办公用品、打印耗材的店面,询问有没有醋酸纸,结果,他们无一例外的说没有这种纸。这其实在我的意料之中,因为,即使我在网上搜,醋酸纸也只能搜到只言片语,仿佛根本就不曾真实的存在过一般。而我随即就问有没有完全透明的纸,也是同样的,所有的店家都说要透明的纸只有一种硫酸纸,并有几家店还给我展示了硫酸纸的样品。诚然,硫酸纸确实是透明的,但是,那个透明度……唉!反正没有办法,我还是继续找着醋酸纸,但是,直到这一周的最后,我也没能找到醋酸纸。最后,我只得花了10元钱买了一张硫酸纸回来交差,并把发票带回去找裕老师报销。不想,这一举动引得裕老师非常不满,他说:‘我们要的是醋酸纸,而不是硫酸纸,这种硫酸纸根本就不能用,怎么可以报销?这次我给你报了,下次可就不能报了啊!’我当时苦笑着跟他说我根本不在乎报不报销,10元钱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醋酸纸根本就找不到,但是,他不听,只是一边絮叨着不能报销,一边要求我继续寻找醋酸纸。从他的办公室出来后,我带着那张硫酸纸回了工位上,之后便闷闷不乐的回了宿舍。然而,第二天来到实验室,却发现那张硫酸纸不翼而飞了。问过罗建业师兄我才知道,原来是裕老师刚刚拿走了,理由是他要拿这纸去画图……我听到这话,说实在的,真的是暗自啐了一口,一个整天只知道盘算着10元钱的亏也不能吃的教授,真是让我感到心寒。

    “所幸,之后不久,他便又找到我说:‘醋酸纸找不到的话就不找了,你去找其他的透明打印材料吧。’于是,我转而在网上查询各种广告,并走访各处打印店和制作广告宣传板的店面,来寻找透明打印材料。然而,我花了两周多的时间,走遍了八分之一个北京城,愣是没有找到任何一种符合我们要求的透明材料。当时,有几种材料我带了样品回来给裕老师看,但我事先便已经表示我不认为这种材料可行,他对我的这种说法倒是表示认可。转眼,从醋酸纸开始已经过了将近一月,我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可用的打印材料。我本以为,这种情况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找不到可用的材料,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不想,在接下来的实验室周例会上,他竟然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霍凯龙啊,你这一个月什么活也没干,这可不行啊!’说实话,听到这句话,我当时的心都凉透了!说实在的,自从硫酸纸事件之后,我跑了这么多的地方,交通费什么的我一概都是自掏腰包,从来没有找他报过销,但是,你们可别以为我没找他报销他就不知道我在外面跑,别忘了,我带回来的那几种材料样品可不是我自己生产出来的。但是,他依然要这么说!本来我与罗师兄早就认为这方案不可行,他不认同,一定要让我去做,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证明这方案真的不行了,他却说我一个月什么活也没干。老实说,从那以后,我渐渐的便不愿意去实验室了,因为在那段时间里,我也听罗师兄等人说起过裕老师的特点了,与我所经历的如出一辙,那就是:你只要在实验室,他就会常常一拍脑袋想个根本不可行的点子出来要你去做,你当场说行不通的话,他一定会生气,会逼你去照他说的办,而且,你若不花上三到四个星期的时间,你根本不足以说服他证明他的点子是错误的,而等到你花了这么多时间证明了他的错误之后,他会反怪你什么活都没干,什么进展都没有。呵!面对这种情况,我惟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躲在宿舍,但是,人一躲在宿舍里,就比较容易没有工作状态,常常想要上上网或者玩游戏,所以,尽管躲在宿舍里会避开他那种模式的骚扰,但是,工作的效率、工作进展的速度还是大受影响。而且,即使如此,在毕设剩下的两个半月时间里,他还是让我接连变换了三次工作重点,直到邻近毕业答辩只剩四周的时候,我才无奈的找他说:‘裕老师,很快就要答辩了,但是我现在的工作不成系统,很不够啊!’是的,我的确是找他求助了,因为,没有科研经验的我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了,没想到,他反讥笑我道:‘你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先总是不来实验室,现在有得着急了吧!这样吧,我给你一篇论文,你实现了它就好了!’当时,已经急坏了的我也顾不上他的讽刺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从他那里拷来了论文,然后只花了四天的时间便完整的实现了出来,这才算是终于让毕设有惊无险的通过了。

    “然而,本科毕业后,研究生入学以后,我还是不愿意去实验室,因为,实验室的环境根本就没有任何改变。所幸,研究生的第一年有许多课要上,因此,有五六个单元时间——也就是上午、下午或晚上,我有充分的理由不去实验室。但是,裕老师那里有我们每个人的课程表,他还是知道我们什么时间没有课,而没有课的时候如果不在实验室,他常常会打电话或者发邮件催问。但是,即使这样,我还是一有机会就不去实验室。其实,说起来,他本人也说过:‘如果你不在实验室,但是有进展,那也没有问题。’但是,当时全是课程的我,又从哪里谈进展呢?所以,每逢组会,我基本上总会被他念叨、讽刺、挖苦、批评,而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愿意去实验室了,宁可在组会那一个小时由着他训,也不愿意平时总见到他。

    “而你们也已经知道了,入学后不久,我就认识了奕萍,之后一个月就与她确立了恋爱关系,而又之后不久便开始了我的减肥行动。而自从减肥行动开始之后,我不愿意去实验室的情况便进一步加剧了,而这个原因并非是裕教授的,而是我自己的。因为,从来不锻炼的我,突然间每天晚上要进行一个小时的剧烈运动,平时还总时极少量的进食,身体的机能与能量总是处在一种超负荷运转、得不到休养生息的状态,所以,一开始几天还好,之后很快,我便出现了早上一睁眼便浑身酸疼,根本不想起床的状况。而在这种状况下一旦翻个身睡着了,一个上午就睡过去了,而即使到了下午和晚上,由于极度的疲累和饥饿,头脑也总是不清醒,完全没有工作和学习的状态。而且,除了每天不得不进行的一小时锻炼外,其他时间我真的是一动也不想动,而从我们宿舍到实验室,骑自行车都得要15到20分钟,这对于我来说,真的是能逃则逃、能躲则躲了……而总是不去实验室,总是没有进展,裕教授对我说的话也就越来越不相信,讽刺挖苦我也就越来越多,而越是这样,我也就越是不想去实验室了。尽管研究生阶段,我仍然坚持着‘一节课不缺’的原则,但是,不仅是一开始有课的一年——呃,抱歉,我上了一年半的课,就连后面完全没课的时间,也常常是除了周五下午的周例会外,一周都不去实验室。”

    “殿下,这……”听到霍凯龙这样说,卡尔迟疑的说道。霍凯龙说道:“丹森先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你不认同我的做法。而我,也不需要你们这里任何一个人认同我,也根本不希望有任何人认同我,因为,就连我自己现在,也不认同当时的自己。道理我是懂的,我知道去实验室认真做研究工作是对的、我知道与导师进行良好充分交流沟通是对的,但是,我就意志无力的那样做了……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经历过整天忍饥挨饿,浑身酸痛的日子,而且这还不算,那段时间里,我还要上很多课,完成大量的实验与作业,还得被导师训斥讽刺,我不是神,甚至不是一个好人,要我做到道理上应该做到的那一切,我真的做不到。我只知道,在那段时间里,我的体重飞速的下降着,尽管我没有完成一个半月减到180斤的豪言壮语,但是,奕萍的脸上却多了很多笑容,她对我的态度也好了非常多。看到她的笑,享受到她给我的爱与温暖,我觉得,我做这一切都值了。当时我就是那样想的,我没有想过要改变这一切,饿就饿吧,累就累吧,讽刺就讽刺吧,没有进展就没有进展吧……只要她能开心,能对我笑,能对我好,这一切就足够了……”

    “你真傻……”霍凯龙说到这里,突然听到孟雨柔在一旁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句,他心头一惊,连忙转头看着孟雨柔,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孟雨柔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说,凯龙你真傻。你竟然以这样折磨摧残自己的方式来取悦一个人,如果你不花这份心力的话,也许就可以有精神去搞好和裕教授的关系了,你也就不用被裕教授怀疑和讽刺了,你的科研也就应该能有不错的进展了。而现在这样,你的科研总是没有进展,我虽然不懂你们那里的制度,但是我相信这对你的前程应该还是有很不好的影响的。为了一个人而伤害到你自己的前程,我真的替你觉得不值。而且,即使你做到这样,最后奕萍不也还是离开你了吗?你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呢?”

    听到孟雨柔的说法,霍凯龙怔愣了一会儿,但很快,他便长叹了一声道:“是啊,我又得到了什么呢?可是,如果我不减肥的话,早在一开始,她便会决定离开我了;如果我不减肥的话,我就不会有接下来那样完美的爱情了;而且,如果我不减肥的话,当我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又会怎么看我呢,你还会接受我做你的男朋友吗?我做这一切,也许是不对,呃,应该说连我自己都不认为是对的,但是,你又要我做出怎样的选择呢?不减肥就没有人爱,即令你前程似锦、家财万贯,也只会有人冲你的钱来接受你,而不会真正的爱上你。这种苦楚,没有肥胖过的人是无论如何、永永远远都不会知道的。更别说,你还要一直一直生活在别人的鄙夷里、嘲笑里,而你一旦要减肥,就需要做出比其他人多得多的努力,而你换来的却至多只不过是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而且也许还如我一样,到头来也依旧是一无所得。而这种苦楚,没有人愿意理解你,他们只道你胖就是错的,因为你胖了,得不到这些东西就是理所应当的,你活该得不到!就算你费尽千辛万苦瘦下来了,别人也只会认为这是你应该做的,没什么了不起的,而从来不会有人想过你为什么会肥胖,你为了减肥又做出了多少努力、多少牺牲!怎么样?听到我这样说,你还会认为我做这一切是傻吗?是的,也许真的是傻吧!但是,我还是说,就算是你,恐怕也无法接受肥胖的我吧,哈哈,哈哈哈哈!”一边说着,霍凯龙的情绪一边变得越来越激动,说到后来,竟是突然的纵声狂笑不止。

    “不是这样的!”孟雨柔被霍凯龙的激动表现激得满脸通红,突然冲口大叫出来打断了霍凯龙的狂笑,接着说道,“是的,也许人肥胖了是不太好看,但是,这不代表这个人就不好!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自己,我看人最看重的是心!……我知道你不信,这随便你。但是,我要反问你一句,你说你因为减肥而拥有了接下来完美的爱情,起码我到现在还听不出,你这段爱情到底完美在哪里,直到现在,她不是还是连让你碰她都不允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