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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二十四章 年轻人说话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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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前,老差役想起什么,掏出几张纸,对手下道:“将这院中的房门都封上货物也封了”

    其后戴恭和李佑、韩宗被押出门外,朝西边兵马司方向而去门外有些看热闹的闲汉,其中一个却是李大人的家奴,对着老爷使了个眼色,表示已经有人去报信了

    南城兵马司里,吏目张功业坐在公房中,不紧不慢的翻看公文,并等待今天的肥羊送到按照昨日的名单,今日大概有五个左右“到案”

    京师的五城兵马司内部官吏大体设置如下,每处设正六品指挥一员,正七品副指挥四员,无品级吏目一员,吏员十人

    这些官吏分工各有不同,兵马司指挥总管本司,并负责与巡城御史、巡捕营以及其他衙门打交道;副指挥分巡各坊,直接弹压地面;吏目有负责本衙事务的,有和副指挥一样巡视各坊的,视情况而定

    南城兵马司的张吏目任职已经七八年,在衙中地位特殊他深得三任指挥信重,得以坐镇衙署处理庶务,实际权力要过副指挥

    原因很简单,他这样的老人,既熟悉南城地面,又能够为兵马司稳妥可靠安全的创造收入当然,他的成功也得利于南城这片万商云集的得天独厚之地

    其实要论起血统,张功业与勋贵之家昌安伯乃同宗,只不过他是没什么分量的旁枝而已恩荫之类的好处,想都别想,这个兵马司吏目的职位,也是费了很大劲才得到的

    想当初,其他人都向往在内城住做事杂乱无章的外城被视为南郊,京师本地有点体面的人都是不大愿意去的而他则不挑不拣,来到了这南城兵马司,一干就是八年

    是他发明了与宣课分司联动“办案”的法子,大大提高了效率和精准度;是他制定了捉拿“嫌犯”的原则和方针,并耐心输灌给每一个差役;是他主持“审问”,力图在程序上做到无懈可击

    至少在他自己看来,确实是无懈可击,即便官司打到金銮殿上,他也可以为辩白,他有这个自信

    天子脚下要安稳刑名捕盗当然很重要而那宣课分司职责只是收税不负责刑名发现了可疑份子总应该向兵马司举报,这没错;

    兵马司接到了举报总该派差役去甄别,这也没错;若是确实可疑,总该将嫌犯带回衙门审问,这还是没错;

    嫌犯都是外地人审问时如果需要赶赴外地核实身份,也很正常那么在此期间,嫌犯按规矩扣在牢狱中也没什么不对的

    最后,如果嫌犯因为各种缘故确实不能住在牢里,又考虑到并没有发现实际罪行,那么法理不外乎人情,那么让嫌犯交一笔押金,便可以暂时离开牢狱,难道不应该么?

    上面那些哪一条不合乎大明律法?正是通过这些一环扣一环的精密措施,南城兵马司吏目张先生借用律法为自己构筑起了相当牢固的保护网,这么多年来可以说波澜不惊、安然无恙当然,他的上司们也都受益匪浅的

    张先生每每看到邸报上那些因为贪赃而受到处罚的官员事例,发自内心的鄙视之情就会油然而生,那些蠢官做事太没有技术含量了活该被处罚

    虽然张吏目也算人在京城,但朝堂上的风雨和官场中的风云,距离他很远很远他就在这南城小天地中,自得其乐又平平稳稳的渡过了一年又一年,迎来一任又一任的上司

    大概是太出色的原因,他的位置始终也没有动过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日子好像要永远这样过下去,直到他老的动不了那一天

    却说戴恭和他的两个“伙计”被带到南城兵马司,又被直接领到西侧院)

    在院门口遇到两个差役押着一个绸衫商人出来,还有个吏员在旁边那吏员边走边道:“事情就是这样,没别的法子,你去忍上几天好了”

    “在下哪里有这功夫,求老兄帮忙关说一二,在下确实清白的很”

    “帮你说情也不是不可以,但实话实说,若没银子都是白费口水”

    “好说好说”

    李佑听清了说话,便扫了那边一眼,这也是今天被抓来的“肥羊”?从短短几句话里,底层衙门经验丰富的李大人就能猜出几分内情

    八成是在里面先吓唬几句,叫“肥羊”胆战心惊然后到了外头,就有吏员出面,假装当好人以帮忙说情为由收银子

    若最后事情“办成”了,那“肥羊”还得心存感激,也就当做“破财免灾”,没有继续闹得心思了

    分工很明确啊,有去抓人的,有主审唱黑脸的,有好心唱红脸的,一个兵马司衙门里人人有份、利益均沾,难怪这么多年可以稳妥运行没有翻车…李佑暗想,只怕他们三人过了堂出来时,也要遇到这么一个“好心”的吏员

    进到侧院中,带队的老差役先入屋禀报,没多久又将李佑等人传唤进去这房里面积不大,李佑等三人站在中间空地,感觉上就要将屋中空余地方塞满了

    前方公案后,坐着一位年近四十的男子,身上当没有官服,只是一领青色吏员袍从这服侍看,李佑便猜他是南城兵马司吏目,根据崇文门陆大使交待,南城兵马司里确实是由一个吏目主持此事

    果然听到立在旁边的老差役喝道:“此乃本衙门吏目张先生问你们话”

    戴恭等人连忙躬身行礼这回李大人学乖了,并没有与吏目对视,免得又暴露身份,只管低着头看地板

    李大人到任时间不算长,与各巡城御史和兵马司指挥都打过照面,但副指挥及以下都没见过他,所以他与眼前这个姓张的吏目互不相识

    张吏目只将注意力放在戴恭这里,因为根据信息,这才是正主多少年来,这套路再熟练不过,他将戴恭呈上来的路引装模作样仔细验看,其实就是个过场,无论如何结果都一样的

    这随便一看不要紧,还真看出问题了路引上记载“伙计二人,一人身量高于常人,面色黑,脸大,眼如细丝”,张先生抬头看了看李佑,差了十万八千里

    路引上还记载“一人身量中等,略胖大,貌丑有皱纹”,张先生又抬头看了看韩宗,扯淡

    依照南城兵马司的规矩,没问题也要当成有问题,别说真有问题了…

    啪张吏部将拍在案上,“路引所载,与事实不符我怀疑尔等伪造路引,私渡关津须得严加勘查”

    戴恭急忙叫屈道:“官爷可仔细了?小的路引从县中所领,所记无不照实,如何就成伪造的?”

    “还敢狡辩你这路引所登载同伙二人相貌与眼前这二人完全不相符,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戴恭语塞,真实的活计早被暂时打发出去了,身边这俩闲的无聊人士本来就是冒充的,能和路引上的相貌描述完全符合就见鬼了

    之前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个,忘了路引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路引,还简略记载了他的伙计不会真被判成伪造路引受处罚罢…

    李佑同样忽视了这点,不过他没有太在意,今天目的相当明确,自己有没有问题都无所谓

    不过看到戴恭急的说不出话,李佑真为他的应变能力变感到悲哀,便亲自对张吏目道:“回老先生的话,戴老爷先前两个伙计都在半路离开了,但戴老爷又急需人手,我二人在半路便应聘为伙计一同到京,但路引还是开始那个路引所以此中自有别情,还请明察”

    “再狡辩也是违法乱制中途易人,为何不在当地换路引?分明是尔等轻忽制度,不将官府放在眼中”

    这人言辞还挺敏利,大帽子扣的也很娴熟…李佑张口就要反驳,却见那张吏目再次拍案,喝道:“我不与你们消磨时间,就算你们所说皆为实情,那么也要赴虚江县详加核实暂且扣下你们等待核实消息左右将此三人带下”

    李佑大声道:“你这处置好生没道理,虚江县来去一次,何止两月,难道就为此小事,我们都要在牢里关上几个月?再说为这区区小案,也要派人远赴江南,你们兵马司的人力当真都闲到没事做了么?”

    张吏目呵斥道:“小子住口有没有道理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兵马司人力如何用,也不是你该管的律法无私,本就该从严执法,你这黄口小儿懂个什么”

    李佑愤愤不平道,“什么律法无私,我看你就是将官府公器当成了发财工具罢,这点把戏也敢大言不惭,叫人好笑得很”

    张吏目暗道差役果然说的不错,这个年轻人确实是个没见过世事的富家子弟,少见多怪不明事理,说起话来幼稚得很

    于是冷笑几声道:“年轻人,说话要负责我不与你计较,不然就要治你一个污蔑官府之罪我大明是有律法为准绳,你若不服,可以去上告,刑部就在西城,受理一切京城案件的上告无凭无据的空言,实在没什么用,还是先等你从牢中出来再说罢”

    几个差役围住三人,一声高喝,便要押送三人向外行去。(未完待续)